看着吴匡的人头落地,袁绍怔怔出神,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转身看着一群如临大敌的士卒,袁绍漠然道:“把你们将军唤醒,告诉他,若不好好准备,小心阖族夷灭!”
说完,袁绍一个人大步向前走去,士卒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拦住袁绍,最终还是没人当这个出头鸟,只能默默地看着袁绍渐行渐远。
……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张璋怔怔出神,他身边的亲信问道:“将军,我们要去救吴将军……”
“救什么救?他吴匡真把自己当大汉忠良了?以卵击石,愚不可及!”张璋发泄似的一拳打在墙上,眼角却有两行泪流了下来。
话出口,亲信也知道自己的提议不靠谱,且不说吴匡此时多半已经遇害,单论此时要事,也该是先出城逃难再说。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士卒,其中还有吴匡遗留下来的人马。望着他们的眼神,张璋叹了口气道:“走,出城!”
……
谷门,刚刚望见城门的刘辩等人陷入了极大的恐慌,好不容易走到了城门前,而后面却来了追兵。
“张将军,你意欲何为?”殿后的刘虞喝问道。
张璋若无其事的道:“京中已无容身之处,末将本想随大将军而去,但这些兄弟却不该死在这里,末将要带他们出城。”
刘虞瞳孔一缩,骇然道:“你们?”
张璋轻笑道:“那不是大司马所期望的吗?”
刘虞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叹道:“如今也没人制得了你们,且去吧。”
形势比人强,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但刘虞这示弱的话还是让公卿们感到一阵憋屈,张璋虽然地位不低,但在场的公卿中比他位高的也不在少数,何曾有过这般连张口都不敢的时候。
张璋叹气道:“若是直接离开,恐怕还没有渡过孟津,身后的禁军便追过来了吧。”
刘虞勃然色变道:“张璋你敢?”
“末将不敢伤天子分毫,只是希望天子能陪末将走上一程,渡过孟津后自然奉还。”
两千士卒轻易的缴了刘辩一行人的械,即便是许褚也不可能真的做到千人敌,囿于刘辩的安危,许褚只能束手就擒。
刘辩冷声道:“张将军此前放手,朕本以为将军还是明了大义之人,如今看来,原来还是反贼之属?”
“此一时彼一时啊。”张璋幽幽叹气道:“末将本想为大将军报仇后寻死便是,却不料某个人先走一步,还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如今为了收拾这摊子,末将只能得罪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听不懂张璋的意思,张璋见状轻笑道:“想来几位还不知道,太后已经薨了,太傅、太仆他们也已然身死。”
刘辩脑海中仿佛一道惊雷炸响,摇摇晃晃的险些摔倒。如果说何进是刘辩太子时期在外朝的支柱,那何太后就是内宫的支柱。
如今两大支柱一日俱断,对于刘辩来说真仿佛天崩一般。
而从感情的角度来讲,虽然何太后在刘辩眼中渐渐变成了吕后之辈,但终究是他的母后,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念及此处,刘辩不由得潸然泪下。
而刘虞也是神情恍惚,队伍后方的杨彪猛的抓住身边的纪灵,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太傅和太仆他们怎么会?”
纪灵莫名其妙的反问道:“杨司空,某一直在宫中,如今又被你们裹挟,如何知道外间情况?”
“袁公路派你来北宫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勾结了吴匡他们?”杨彪有些懵了,本来按照他的分析,袁氏应该是与吴匡合谋政变,所以袁氏没跟上来也是情理之中。他留着纪灵也是为了之后用来在朝堂上做证人。
但如今袁隗和袁基都死了,可以说直接推翻了他的分析,让一直智珠在握的杨彪有些沉不住气了。
“杨司空,话不能乱说,某可是奉扬威将军之命来保护渤海王的。”纪灵一副诧异的样子,让杨彪心思百转,口中继续问道:
“那你为何要与禁军作战?还伤了许中郎?”
“我家将军收到的消息是宦官试图谋害大将军,渤海王也危在旦夕,某正是前来阻止。某又不知道许中郎是不是勾连了宦官,只能是先拿下在说。”
杨彪低声喝道:“你在说谎!根据许中郎的回报,张璋部下根本不与你们交战!”
纪灵面露诡笑,低声道:“杨司空,有个理由就够了,又何必管他真不真呢?”
杨彪一怔,半晌后问道:“袁术想做什么?窦武?何进?梁冀?亦或是王莽?”
纪灵低声道:“扬威将军想与司空合力,重现窦陈之世,如何?”
杨彪面色大变。窦陈,即窦武陈蕃,汉桓帝末期的大将军与太尉,陈蕃为士人之望,窦武亦广为士人称道,二人与刘淑一并被世人称为“三君”。
而真正的重点是,陈蕃与窦武一起迎立了汉灵帝,权倾朝野。
杨彪怒道:“痴人说梦!”
“杨司空,某这话本该是对身为阶下囚的你言说,如今某是阶下囚,司空自然难以尽信。可请司空细想,当今天子是圣明君主吗?”
杨彪哑口无言,刘辩的作为还算是不错,但圣明君主远远称道不上。更可怕的是他的权术思维,如今还稍显稚嫩,在杨彪这些老狐狸眼中洞若观火。
但已经初显当年汉灵帝的风采了,聪明而不英明。
“当今天子,可是颇为亲信宦官啊……”
这句话顿时击破了杨彪的防御,刘辩此前在定罪张让等人时的抗拒他们是看的到的,而何太后此次勾连中官诛杀何进,也让他深深警惕。
杨氏一族数代与宦官作对,可谓是坚定地反对宦官主政的人物,自然难以接受这一现象。
纪灵嘿嘿笑道:“请司空细思,当年王美人被害,中官纷纷为太后说话,这一条便可让渤海王对宦官心生芥蒂。
更别说渤海王如今年岁尚幼,司空为帝师,自可多加教导,令大王不至于走上邪路啊。当年文烈侯侍讲华光殿,却因为中官横行,而失于教诲先帝。如今司空自为帝师,当可弥补当年之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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