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第五大道西33街与西34街之间,350号。
历经246年风风雨雨的纽约标志性建筑——帝国大厦,86层观景台。
360度俯瞰纽约城,中央公园、哈德逊公园和东河、布鲁克林大桥、时代广场、自由女神像…尽在眼底。
明一并不在乎陈华会带他去往何处,反正去哪儿对他来说都一样。
陈华对这位X先生的淡然,感到一丝惊讶。唯有彻底的实力碾压,才有可能无所畏惧。
明一以为陈华会安排一个非常私密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么开放的一个公共场合。
不过,这倒是挺合明一的胃口。并且,非旅游旺季又是上班时间,观景台的游人并不多。
人手一杯饮料,如国王般巡视了一番纽约城美景之后,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找了个相对避风的角落处猫了起来。
“裤子太紧了吗?”
陈华尝试着想要像X先生一样坐在台阶上,最终还是放弃了。
面对X先生的这个问题,陈华一时之间情绪就有点连贯不上,“嗯,是有点儿紧。西服就是这种设计,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出身材。”
“我觉得很难理解。黑帮那些家伙穿成这样,是怎么做到高抬腿踢人不裂档的?”
陈华很认真地想了想,“也许,他们的裤子其实并不怎么紧吧。”边说着,边走到明一右侧,继续道:“不过,你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裤子太紧坐不下,而是因为,这台阶曾被无数人踩过。”
言下之意,太脏,实在下不了屁股。
“哦。”明一点点头,“所以,你是怎么做到让弗莱迪和莫莉在那晚勾搭上的呢?”
陈华……
“其实,也没什么技巧。很简单,找个人假装弗莱迪的朋友或者下属,打个电话约莫莉。再把弗莱迪的电话发给她就行了。当然了,事先得预付一笔让她拒绝不了的嫖资。”
明一又点点头,以求教的姿态问道:“那么,莫莉.朵姬女士又犯了什么死罪呢?虽然,我知道她肯定有问题,但奇怪的是,怎么查都查不到。”
陈华想了想,哑然失笑,摇头道:“莫莉.朵姬17岁那年,被她继父施暴强奸后,逃离了新泽西。辗转风月数十年,在这期间,曾有一个嫖客因服用她提供的药,导致亢奋过度猝死。
之后,来到纽约,她遇到了本该改变她命运的男人,但她却并没有珍惜,只是一味榨取那个男人的所有钱财。去拉斯维加斯豪赌,输了个精光。那个男人在两年后,因为没钱治病死在了廉租房里。”
明一恍然大悟道:“啊,怪不得,我说她在拉斯维加斯输掉的那60多万邦元是哪儿来的。原来如此!”
没等陈华开口,他又说道:“这令我想到了网红露西疯狂案中的哈维。一个好好的银行职员,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挪用公款,最后导致声名败裂。”
“是啊!爱情,就是种令人神魂颠倒的奇怪玩意儿。”陈华似有些唏嘘。
明一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你很聪明。”话一出口,明一就摇了摇头,“不,聪明二字还不足以概括你的天才。”
“多谢夸讲!不敢当。”
明一看着此时还算得上一脸真诚的陈华,突然严肃道:“不过,你无权审判任何人!”
“你,我,他,她,”陈华指了指两人对面正在观景台上俯瞰美景的游人,道:“都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粟,沧海之一渺。所有人都没有权力成为审判者。我,不能,你,不能,任何人,都不能。”
明一想了想,“你这话,听上去有点儿东方禅意。不过,仔细想想,就是放屁。”
陈华笑了笑,“放屁也好,禅意也罢。我相信,凭你的大脑,一定能想明白。”
“想明白什么?抱歉,早就有长辈说过,我这个人没什么慧根。”明一习惯性地耸耸肩。
“所有局中局,任何计中计,都需要人去推动。
如果,这其中某个环节的实施者做的不做位呢?如果,有人临阵退缩,或者原本安排好的人生病或者临时发生了真正的意外,导致缺席呢?
那我所做的一切安排,就都白费了。
因为,每一个细节都容不得纰漏。就像一条转动的链条,一旦某颗齿轮松垮或掉落,那么,整根链条将无法再继续运转下去。
人生,不也是如此吗?
生活中日常遇到的人、事、物,决定了一个个体生命的时限,并对其一生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起到90%以上的影响。
有可能,因为天气不好造成心情不好,于是想去散散心。登上了一艘注定要遇上海难的船;
还有可能,因为上司的一句责备,导致情绪崩溃,与爱人吵架,激动之下不小心失手误杀;
因为肉价上涨,患有焦虑症的主妇在搭巴士时,与人口角大打出手,撞到司机,致使大型车祸……
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我只不过是一个引导者,并非审判者。
真正审判众生的,是那条齿轮永不脱落的链条,是那个始终转动从未停歇的命运之轮。”
陈华一气说完。
一如在法庭上那般流畅,极具说服力。但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陈华,对这段话赋予了真正的情感。
担得起发自肺腑一词。
明一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还没想明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陈华。
“必须承认,说的很有道理。”
陈华转身望向86层高楼外。
连续几日的大雪,纽约城裹上了一层银妆。
繁华依旧,风雪不哀。这大概就是陈华此时此刻的心境。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但我并不好奇。”陈华扭头看向明一,似笑非笑道:“不过,无论你准备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在乎。”
“哪怕现在把你从这儿丢下去,也不在乎吗?”坐在台阶上的明一,此时站了起来。
陈华无所谓地仰头望天,“当然。你大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害怕得尖叫。”
“哈哈…啊,你真的,太幽默,太有意思了。我很喜欢你,”说到此处,明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过,我还是得抓你。”
“嗯,请便。”陈华转过身,正面对着明一道:“明一先生!”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