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僧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黄袍大王,感受到对方丝毫不逊于自己的气势,心中的疑惑却是更重了。
这妖怪有如此实力,却偏偏名不见经传,就算别人不知,他这个天庭监察司的大将军也应当知道才对。而且,对方这功法明明是极为强大,妖气却并不算深重,在妖族中也是罕见得紧,奇怪了,这人身上处处透着神秘,到底是何来头?
尚不及他细想,只听那黄袍老祖大喝一声,已是一刀当头劈了过来,他只得举起了降妖宝杖,便与对方斗作了一团。
几招过后,二人都已摸清了对方的虚实,黄袍老祖招式大巧若拙、势大力沉,而沙僧却胜在功法稳健、杖法精妙,一时间,二人却只是斗了个势均力敌,难以分出胜负。
时间一长,沙僧的心中渐渐生出些不耐,便暗运功法,身上渐渐有水雾溢散而出,转眼间,便已将二人包裹在了其中。
这法术唤作雾凝术,倒也不是沙僧修炼所成,而是他所夺舍的这只水妖所修习的法术,虽然威力不大,但与他原本的武艺配合之时,却能生出些相辅相成的效果。
这雾凝术中隐隐蕴含着迟滞之力,其中的沙僧自然不受丝毫影响,而黄袍老祖却如同坠入了河水中一般,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被这雾气吸收掉了大半,已是隐隐落了下风。
不料,那黄袍老祖却也不是吃素的,见状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反而冷笑道:“堂堂卷帘大将军,手持玉帝亲赐的降妖宝杖,施展的却是妖族功法,若是然监察司之首赤脚大仙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沙僧微微一愕,尚不及有所反应,却见那黄袍大王身形一晃,几根枯黄色的藤条忽然从他的背部喷薄而出,便如同给他披上了一身黄色的长袍。
接着,那藤条朝着四方猛然挥舞起来,周围那浓郁的水雾却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朝着那藤条蜂拥而去,转眼间便被吸收了个干净。
沙僧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一眼便认出,对方所施展的正是极为少见的木系法术,所谓水生木,却正是将他这水系法术吸收了去,如此一来,已是将他好不容易营造的胜势破解了个干干净净。
不止如此,那几根枯黄的藤条吸收了水雾之后,却凭空增添了几分绿意,也变得更加粗壮了起来,夹杂着破空之声,便朝着他当头抽落。
砰,砰,砰,五声巨响传来,五根藤条终于被他以降妖宝杖生生挡住,只不过,他却被这接连而来的巨力打得身体不断下陷,双脚连带着小腿都被钉入了泥土之中。
他不由得心中一惊,正要拔地而起,却猛然觉得脚下一沉,噗通一声便跌倒在地。原来,之前那黄袍大王竟然藏起了一根藤条,偷偷钻入了土中,已是将他的双脚缠了个结实。
眼见对方又是一刀砍下,他自知难以抵挡,只得勉强举起木杖相迎,却觉得手中一轻,降妖宝杖便被对方一刀挑落到了一旁,接着又是脚下一紧,竟然被那藤条倒吊了起来,明晃晃的钢刀直接架在了他的颈项之上。
胜负已分,沙僧目光一凝,正对上黄袍大王那冷傲的眼神。他不由得心中沮丧,叹道:“没想到我堂堂卷帘大将,居然败于你这无名小妖之手,罢了,你要杀就杀,也不必多说废话,日后自有人来为我报仇。”
不料,那黄袍大王却是缓缓一摇头,道:“卷帘大将,你我并无仇怨,我本无意伤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各不相干罢了。只是你偏偏要来寻我的麻烦,岂不是自讨苦吃?”
沙僧双目圆瞪,道:“黄袍怪,你也莫要得意的太早。人有人道,妖有妖途,不论你是何来头,却强抢一国公主为妻,还产下了孽子,此乃天理不容之事,我虽不能降你,却早晚有人会来收拾了你,到时你的下场定会比我凄惨百倍。”
黄袍大王听得这话,却是仰天大笑,道:“荒谬,你说我强抢公主为妻,不知可有证据?”
沙僧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百花羞,道:“我早已认出,这女子正是宝象国公主百花羞,难道你还要否认不成?”
黄袍大王听得这话,也同样转头看向百花羞,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温柔之色。却见百花羞已是主动走上前来,叱道:“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我的确是宝象国公主不错,却并非是被人抢来的,而是心甘情愿跟随我家夫君来此,又何须你来多事?”
沙僧听得这话,不由得目瞪口呆,道:“公主,你莫非还没看出来,你这夫君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妖怪之身,你与他结合,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百花羞淡淡一笑,道:“夫君乃是妖族,我一早便知晓,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待我甚诚,我也一心念他,远胜过寻常的人间夫妇,能这样过上一辈子,便是死也值了。
你若回去,不妨替我给父王带一句话,当年若非他百般逼迫,我也不会逃出王宫,更不会遇上夫君,我既恨他,却也感谢他。我今生已是夫君的人了,与宝象国再无干系,也让他莫要再派人来寻我。”
这一番话,更是说得沙僧哑口无言,虽有百般话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正自迟疑之中,却听得黄袍大王笑道:“卷帘大将,话已经与你说清了,还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再自寻烦恼,回去保那玄奘取经就是了,若是再敢来招惹事端,我定然不会轻饶。”
说完,他手臂轻轻一扬,那藤条便卷着沙僧远远地抛了出去,直至飞出百来丈方才落到了地上。
沙僧被摔得头晕脑胀,正要起身,又听得咣啷一声,却是他的降妖宝杖也被丢了过来。
他连忙上前捡起了木杖,沉吟半晌之后,却自认不是那妖怪的对手,又不知该如何劝说公主百花羞,只得无奈叹了口气,起身飞回宝象城而去。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