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一年里，卢光宇也曾经怀疑过自己的厨艺。
他把店里没有客人这一点，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甚至还用它，去安慰过日渐焦虑的年轻老板。
尽管收效甚微……
可是自我怀疑跟从别人嘴里切实听到，这中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一路上，卢光宇都黑着脸走在人群最后。
他的目光不时在卓茜和那个名叫小黎的领舞之间来回徘徊。
“跳舞的身材就是好。”当然主要还是后者，“美女就是有特权。”
相当意外的，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我其实应该生气的。”他在内心挣扎着。
相比起卓茜那分不清前后的搓衣板，小黎就要赏心悦目得多了……
“你们舞团，真的有200多个会员啊？”走在最前面的胡舜宝突然回过头问道。
小黎微笑，“那是两个多月前的数据啦！”
“哦？”卢光宇急忙接话，“那现在，是更多了还是更少了？”
“当然是更少了。”小黎想了想回道：“虽然咱们东天市四季如春，可昼夜温差还是很明显的。”
“对啊——”卓茜在旁边补充说：“现在跳舞的大妈都不来了，只有那些小姑娘家家，不怕冷的才来！”
被人抢了话头，小黎也不生气，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卓茜的脑门，“就你话多……”
说话间，餐厅到了。
卢光宇从后面疾走几步，赶在众人之前将紧闭的玻璃门推开一侧，然后保持侧身的动作，极有绅士风度地道：
“请进，欢迎光临——”
众人恍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黎可不就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么！
虽然人家不给钱。
……
“来了？”
还是A区那张平时吃员工餐的圆桌。
余长治坐在桌边，桌子上摆着两道菜——
青椒烤鱼，麻辣小龙虾。
现在时间：晚上10点半。
他已经用刚刚枯燥等待的时间，把系统的功能粗略都研究了一遍。
一条黑鱼就能加0.1的刀技熟练度，相对来说，工序更加繁琐的小龙虾居然五条才有0.1！
去头开背拉虾线……
500熟练度什么时候才能练满啊？
这个系统果然是个魔鬼！
吐槽着，再结合奶茶店前的想法，一份草写的计划书已经差不多列完了。
他想通了，1800条鱼三天内想要卖完，那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所以他就换了个方法……
先杀，就算后面卖不完，也只是浪费了一些而已。
尽管浪费可耻，那也总比任务失败要好啊！
毕竟拉起店里的生意才是正儿八经，他现在应该干的事。
“老板，你的心情好像不错啊？”
卢光宇当先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笑只是一种表情，不是我很开心。”余长治笑一声，说道：
“我看鱼池里的小龙虾活不过明天了，就把它们干脆一起做了。”
“正好大家最近也辛苦了，就当给你们加加餐。”
说话间，鲜花椒的香味在店里蔓延。
几人依次落座。
胡舜宝环顾一圈，眉头皱起，问道：“汤阿姨呢？她怎么没来。”
“可能睡了吧？”余长治耸肩，“大姐年纪大了，睡得早也正常。
而且老年人，估计平时也不怎么看手机。
最重要的，我今天说的话，她也不一定听得懂！”
汤耀珍今年已经57岁了，据说女儿跟老板都一个年纪……
经他这么一解释，众人也就不再说话了。
余长治拿起筷子在烤鱼盘里随意翻动了一下防止烤鱼糊底，然后道：“我今天叫你们来呢，主要有两件事。”
听他说起正题，胡舜宝便下意识朝王珍珍的方向看了一眼。
感知到视线了，王珍珍眼神一黯。
搁心底，其实她也不愿意这样的……
余长治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没有说破，只是看向卓茜说道：
“在我开始说之前，你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你那个朋友吗？”
卓茜木了一下，刚想说话却感觉胳膊被人扯住，疑惑间就听身旁小黎开口了：“你告诉他，我就是一个跳舞的，哪比得上余老板他年少有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怔住了。
似乎嗅到了一丝火药的味道！
余长治皱眉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不认识卓茜这个朋友，只得无奈朝卓茜笑一下，说道：
“你这个朋友，挺风趣啊——”
卓茜的脸上也是同款无奈。
“你跟她说，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她了？”
卓茜：“……”
“小茜你告诉他，我哪敢让他得罪我啊，我配吗？”小黎脸上笑意盎然。
余长治：“……”
见老板被怼了，卢光宇急忙将话题转回，“老板，到底是哪两件事？”
他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向他聚拢过来。
余长治说道：“在说这件事之前呢……我得先提醒你们，接下来的工作强度将会异常的大。
并且不许迟到早退，不许请假，不许消极怠工。
因为……
从这一刻开始，我们的命运转折点——
到了！”
话落。
小黎直接‘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只是笑着笑着，她又不自觉停住。
她发现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笑……
疑惑中带着好奇的眼神瞥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卓茜。
然后她就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小黎不解：这中二的语气，明明那么好笑，可他们为什么就是不笑呢？
“哥，我有话说。”从坐下后就一直没吭声的胡舜宝突然举手，神情认真。
余长治侧身从椅子下面取出几瓶啤酒分发给众人，才抬手示意道：“你说。”
“珍珍她……”
胡舜宝刚刚开口，跟着就立马被打断了。
“无妨。”余长治摆手，转头看向王珍珍道：“人各有志，我相信你让小胡替你传话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做好决定了！
只是我这里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这也是我今天要说的第一件事。”
“老板你说，只要能做到我就不会推辞。”王珍珍站起身子，神情紧张。
“咱们餐厅马上要迎来巨大变革……”余长治在心里努力组织着语言，神情恳切说道：
“目前人力资源稀缺，每一个有经验的老员工都是极其珍贵的！
就算临时要招人，恐怕也没有那么快。
本来拖欠了你们工资，我其实是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
所以我现在想以私人名义，请求你——
晚一段时间再走好吗？”
这段话一出，王珍珍眼圈就红了。
人情这东西，其实很多时候是说不清的。
这一年，尽管店里生意日趋下滑。
甚至到了最近这三个月，月食客量都是按个位数来计算的！
从上下级关系出发，这个要求其实也并无不妥。
本身辞职就是需要提前一个月提出的。
王珍珍自己也没打算马上就走。
更何况他现在用的是‘私人名义’！
思来想去，她都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
这就算定下来了。
余长治嘴角勾起，长出口气的同时，说：“我会尽快招人的，不会拖你太久。”
“没事的，老板。”
“那我说第二件事。”余长治伸出两根手指，“我决定，把店里的所有大菜、主菜，统一降为6.8折。
另，小龙虾、皮皮虾、凉拌鸡以及三种口味的特色烤鱼，全部半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