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友,久违了。”声音爽朗热切。
裴楚转过头望去,就见朝他走来的是三个看着颇有些古怪的身影,即便在这满是修士多有奇装异服的钦天楼之中,三人站在一起也极为醒目。
其中一个身材微胖,腆着肚子,一幅商贾打扮。一个粗布麻衣,苍头弓背,看着像是农夫。还有一个身穿蓑衣兽皮,头戴草笠,却是一个猎户。
三人望着站在大殿之中的裴楚,神色又是意外又是惊喜,见裴楚转头望向他们,齐齐朝裴楚行了一礼。
裴楚上前,朝着三人行了个稽首回礼,脸上亦是挂起了笑容,笑道:“三位徐兄,峄山一别,不想今日在玉京得见。”
“哈哈哈……”
作商贾打扮的徐家老大爽朗大笑,“我等几人亦没有想到会和裴道友在玉京相遇。”
“裴道友近来安好?”作农夫打扮的徐家老二跟着出声问道。
“两位兄长,若非我坚持要来这一趟玉京,今日恐怕是难以见着裴道友。”猎户打扮的徐家老三笑呵呵地在旁邀起功来。
“此事算你做得对。”
“不错不错。”
裴楚望着几人热情的模样,心中也是感怀,笑着道:“能在玉京得见三位,也是我之荣幸。”
“几位高人,若要小晤,不如随我去客室。”
一旁站着的绿袍小吏,见着裴楚和徐家三兄弟谈笑甚欢,适时出声插话道。
“也好。”
裴楚点点头,他穿越至今总体而言其实时日不过是二三载,熟悉结交的人也不算多,与徐家三兄弟虽不算又太多交情。
但当日在峄山之时,他和庞元生两人赴峄山府君大宴,本以为不过是孤兵一支,却不想世间多有侠气之辈,也是值得一交。
几人在大殿旁的客室落座,又有侍女端上茶水点心等物,侍奉极为周到。
“三位此次来玉京,不知所谓何事?”
裴楚从此间细节,也渐渐看出此次大周对于天下的修士异人,绝非寻常意义的放宽,不过他是江湖散人一个,不论是消息来源还是了解其他内情,都不甚明了,虽心头感应,知玉京将有大事发生,但具体为何,却依旧不曾知晓。
见了徐家兄弟几人,正好出声相询。
徐家兄弟几人看着裴楚,脸上亦是有讶然之色,当下徐家老大略显狐疑地问道:“裴道友,你人已到了钦天楼,莫非对于玉京将有进行之事,并不曾知晓?”
裴楚轻轻摇头,“几位也知,我是游荡散人一个,此次来玉京也是因缘际会。不过,自进入玉京之后,尤其是到了这钦天楼左近,多有见着诸多修士异人出现,看着并不寻常。”
“原来如此。”徐家几人心中虽依旧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商贾打扮的徐家老大又道:“我兄弟几人本在越州修行,但半年前接了邀请,言朝廷广邀天下奇人异士,共抗妖邪,我等兄弟虽然本领低微,但除魔卫道,我辈中人不敢怠慢。”
“呵呵,不过到了玉京,我等方才知晓,我们怕是来得早了。”旁边农夫打扮的徐家老二抓起桌上的茶点,咬了一口,一幅老农在自家宅院的随意架势,笑着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若非今次来得早些,哪里能见得到裴道友。”
猎户打扮的徐家老三面有赧然,三兄弟受邀,其实两位兄长并无多大的想法,如今朝廷式微,天下板荡,降妖除魔哪里不成,只不过,他年龄较其他两人小,又远处与越州,一直想来玉京走一遭,看看此间天下英杰。
“算你对了一回。”
徐家老大摇头笑了笑,又望向裴楚道,“不过着钦天楼管吃管住,倒也悠闲,只是玉京的龙虎气太重,在外间行走久了,总是疲累,若是久居的话,怕不是我等一身道行,都要被这龙虎气给化了去。”
裴楚在旁边听着笑了笑,这话其实说得倒不算假。一朝气运汇聚在一城之中,龙虎气之炽烈,绝非寻常的修士可以承受,时日久了,说不准还真是要道行大退。
不过在这钦天楼倒不虞有这些担心,这钦天楼裴楚虽只不过是刚刚踏入,但他已然感知到这里想来是刻意流出了空荡,让众多奇人异士不至于真的被龙虎气压垮。
只是裴楚心中依旧有些疑问,如果此次大周有广邀天下奇人异士入京,并且是以对抗妖邪为由头,一切看上去也不该这般平静才是。
况且,他自诩一路行走,多少有些名声,又认识了如庞元生等禁妖司中之人,却迄今为止似乎都未曾得到消息。
“看来往后还是要有些根脚才行。”
裴楚细细思量了一阵,得出的大概结论就是他出现的比较突兀,可能大周一朝知晓了他这号人,但却不知他具体来历。
但现在他人已经在大周玉京,对于这些也不着急,且行且看就是了。
众人寒暄了一阵,徐家三兄弟便朝裴楚告辞离去。
三人虽嘴上说着玉京城龙虎气对于法力限制不浅,但来此玉京一次,自不可能真的是只呆在这钦天楼之中。
且三人所修习的家传术法,虽在龙虎气覆盖之下,无法施展多少神异,但几人的出身本就是市井,便是如寻常人在这偌大的帝都转悠一阵也是可行。
裴楚之后则跟着那负责接待他的绿衣小吏一起,上了钦天楼之上,安排给他的住处。
这钦天楼楼高三十多丈,房间几乎有百十间,又有用机关器械制作的自动升降梯,如是种种,倒给人以一种别样的耳目一新。
裴楚和那绿衣小吏在嘎吱吱的升降梯中一层层爬升,裴楚思索着他进入玉京和所见,忽然心中一动,朝着那绿衣小吏问道:“对了,这位郎官,我有一事不明。”
“道长请问。”那绿衣小吏急忙拱手行礼,神态甚是谦卑,远不是裴楚所见的禁妖司和镇魔司那般的趾高气扬。
裴楚对于对方的态度,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道:“我入白虎城时,所见城中几乎并无多少人居住,反而多是军卒行伍,这是为何?”
“这个嘛……”绿衣小吏倒有些意外,但也没有隐瞒,顿了顿道,“我听人将昔年五城里,白虎城虽有军卒,但其实多也是有百姓居住的,只是不知何时起,白虎城内的百姓渐渐被迁徙到了其他城,反而朝廷大军多有驻扎再次。”
“哦?”裴楚又问道,“那不知有多少人?”
“这个在下可算不清了。”绿衣小吏摇摇头,“若说士卒,数十万人总是有的,再加上各大匠作坊和军户工匠,怕还有翻个番。”
“原来如此。”
裴楚轻轻颔首,他方才进入白虎城时,就已然感觉到了周遭的环境不同朱雀城,不想还真是如他所料一般,整个白虎城,几乎就是一座巨大的军营。
“可这城内有为何要驻扎如此之多的军队?”
裴楚目光微凝,对于玉京这种不可常理的安排,越发感觉诡异。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