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沪江市某处国立博物馆的附属研究所里,某间仓库。
当初请托物保护有关部门,派了一堆专家,忙前忙后检查着刚刚捞上来不久的东西,个个面露喜色。
此刻这里摆放的,正是后世在文物保护界大名鼎鼎的“南洋一号”上捞到的藏品。如果是几年前,顾鲲还没那么发达的时候,得到这条船,恐怕会欣喜若狂。但现在这点小收益对他来说最多就只是锦上添花了。
顾鲲的人很专业,捞上来之后的存放保护都做得很好,哪怕是唐三彩外面的珐琅质釉彩也尽量保护了下来。即使有损坏的,多半是在海底这些年就已经损坏的,很少有二次破坏。
中远方面自然也要派人来交接,这是露脸邀功的时刻,怎么能错过呢。
“咱都这交情了,感谢的话咱就不说了,说多了都是虚情假意,都在后续的合作里了。在南洋地界上,就没你顾老板不方便办成的事儿。”刚从澳县特地坐飞机赶回沪江的何岚,由衷地对顾鲲表示了敬意。
而顾鲲也比较谦虚,没有再显摆什么。
毕竟他在香江捞了这么多,也是要仰赖金融管理部门的配合的,哪怕他是从索罗斯和小散头上拿的钱,不是从国家队身上赚,人情还是在那儿。
还你几个亿的文物,完璧归赵,也算是一桩了断。
“何总客气了,这事儿我也有好处,这不还落了几百公斤粟特和萨珊金币么,也值几千万美金了。”顾鲲笑得如沐春风。
一条排得上号的大型阿拉伯商船,全船能带几百公斤金币,是丝毫不奇怪的。
这些如果按照黄金价格来算,也能值几千万人民币或者几百万美元了。但因为是1200多年前的东西,金币的文物价值起码能比金价再翻二十倍。
不过总的算下来,还是到不了一个亿美元,跟全船所有值钱货相比,也就占了不到两成。
顾鲲才拿了二八开都不到,很良心了。
事实上,就算他自己落下几箱甚至几十箱唐三彩级别的东西,只要不是公然拿去国外拍卖会出货变现,而是自己留着收藏把玩,那也是没人管他,更不可能查清楚的。
东西在他船上放了这些天,要转移私人藏品早就转移回兰方了。而他交给华夏方面的,足足有好几百箱,少掉几十箱也只是一丁点比例。
……
双方一番交接之后,何岚与顾鲲这样的高级别角色,就把剩下的杂活儿留给专家们,自己先行离开。
何岚很郑重地在西郊宾馆摆了一桌酒席,请了不少高规格的人物陪同,一起给顾鲲接风。
名义上当然是代表中远系,出面答谢顾鲲,但实际上,所有关联到的单位都会派人来还人情。
酒过数巡,何岚很主动地问起:“小顾,我太了解你了。亲自送这批东西来,恐怕是有什么新的合作想谈吧。”
如果只是送东西,杜国伟就足够了,顾鲲明显是要趁热打铁的。
顾鲲抿了一口香槟:“合作机会当然很多,兰方这次可是在东南亚金融危机中,表现出了极大的国际担当,帮各国抄底了那么多萎靡的、无法自持的资产。后续要把这些产业长期经营好,少不了华夏方面同行的先进经验和优越管理帮扶。
比如我在香江买了一家20亿美元市值的航运公司,私有化了,改名叫兰方海事。以后还需要你们中远提携呀。有些技术和管理的骨干,我们恐怕要从你们这儿挖人。当然最好是你们自行推荐。”
何岚轻松一笑:“这些好说,我们中远还能缺人么。”
国企向来是最舍得花钱做人力资源储备的,说得难听,容易造成人浮于事。但紧急的时候,班底厚度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大不了顾鲲开的条件好一点,以超出人才培养经费成本的价钱挖人,直接帮中远解决一批储备人才的出路。
然后中远再拿着这些预算重新去招人、慢慢培养好了。央企本来就不怕培养了人才流失到社会上,反正有钱。连央企的考核KPI、对上的政绩,都有一条很重要的指标,叫做“社会责任感”,考核的是解决了多少社会就业。
顾鲲这也是在变相帮中远解决更多社会就业嘛。
东南亚金融危机刚刚结束,国内的人工作也不好找呀。
双方相谈甚欢,何岚只是有一点不解,主动提醒道:“小顾,这事儿严格来说,还是你帮了我们更多。但是据我所知,你既然是私有化了一家曾经的香江航运公司,难道被收购的公司自己没有管理层班底么?
还是说,你要扩大经营的规模范围如此之大,原来的人远远不够你用?香江如今也是我们华夏的领土,我也也不希望损及香江的社会就业率。”
顾鲲不由笑了:“何总还真是悲天悯人,放心,我们是有社会责任感的公司。有少数香江人我们要辞退,主要是他们的人力成本太高,薪酬太贵了。
但这不是主流,我们尽量留用。真正被我100%裁掉的,主要是原先公司里那些持有布列塔尼国籍的人,尤其是白人,现在一个都不留,他们统统失业了。”
谈笑间,雪肤豚灰飞烟灭。顾鲲就这么用最绅士的表情,像小学生解剖青蛙一样毫无内心波澜地做完了这一切,甚至还有点想笑。
何岚微微一惊:“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民族……哦不,是国籍歧视么?”
顾鲲耸耸肩:“那又怎么样?我们是兰方诶,还要按照西方价值观去考虑政治正确吗?就算闹大了,也不过是被他们抵制嘛,何况本来就闹不大。我们也没有跟布列塔尼人有任何生意往来。
我觉得,侮辱诽谤是不对的,应该付出代价。但是只是心里歧视歧视,不公然说出来挑衅羞辱,那算什么?东欧国家歧视近东战乱国家流民的多了去了,也没见那些圣母跳出来指手画脚呀。
我记得哪个经济学家说过,凡有歧视,必付代价。一个大洋国的白人房东,不租房给黑人,那么他就要付出‘来抢租他房子的潜在客户变少、供需关系向需求方的强势偏移、最终房子可能租不出无歧视房东那么高的价格’。
那些西方殖民大国现在来装圣母了,只是他们历史上积欠太多,加上现在西方发达世界早就需求饱和、需要第三世界提供新兴市场,所以他们开始向曾经的殖民地人民示好了。
而东欧那些穷国,他们本来历史上就没机会欺负亚洲人民,也没机会拥有前殖民地影响力,他们关起门来自己看不起那些自己想看不起的人,也没碍着谁啊。布列塔尼人要哔哔,先去找平独镇露某大国哔哔去。”
哥又不公然侮辱谁,但哥心里暗搓搓看不起某些人,那是哥的自由。大洋国那种,反而是纯粹为了经济利益,政治正确到了另一条魔道上。
那些深南州的底层红脖子白右又没从全球化和国际和睦中得到好处,凭什么要求他们跟华尔街拎包客一样不许看不起外国人?
何岚懵逼了一会儿,不得不摇摇头:“你看问题还真是犀利到鲜血淋漓,一点面子都不留。不是我不该质疑、惹你说这么多的。我们还是聊下一个合作意向吧。”
顾鲲也就不想再扯淡,很快切回正题:“这次来,另一个方面是希望华海油再帮我优化一下报告数据造假再造好一点——目前我们兰方的人均石油预期储量,才勉强略高于科威特,这也太惨了。必须得想办法巧立名目再做高一点。”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