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卢少阳闻言脸色忽然一变,整个人都如临大敌般紧盯着门外的女子。
他与这女子素未平生。
对方是如何一眼便看出他是百花谷的人?
要知道这个秘密他连王焕都没有告知过。
“你身上的味道出卖了你。”
女子似乎看穿了卢少阳的想法,神色淡漠地说道。
“味道?”
卢少阳紧皱眉头,鼻翼下意识微微翕动了一下。
他身上有什么味道?
“原来这一代的百花谷传人都已经堕落如此了吗?真是令人失望。”
女子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你究竟……”
未等卢少阳质问出口。
他浑身猛地一僵,手里紧握的长剑都掉落在地,同时看向女子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一抹难以置信。
“师兄!”
这时候。
一直在暗中观察警惕的许萍儿发现卢少阳的异样后,再也顾不得其他持剑冲出了屋子,眨眼便来到了卢少阳身边。
“师妹,别碰我!”
许萍儿正打算查看搀扶卢少阳之际,卢少阳立刻咬牙低吼出声。
“你到底把我师兄怎么了!”
许萍儿及时收回了手,脸上煞气十足地盯向了门外的女子。
可惜。
女子却如同一尊雕塑般默然不语。
“冰晶蛊!你是巫毒教的人!”
卢少阳的头顶上渐渐散发出一丝丝白气,原本僵硬的身体都开始恢复了知觉,他迅速拾起地上的长剑,闪身将许萍儿护在了身后,神色异常凝重地看着对方。
“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女子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道。
“如果我要杀你,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巫毒蛊虫果真是杀人于无形,着实让在下佩服!”
卢少阳表面不动声色道。
“如此说来,数月前便是你用噬心蛊杀害了我的朋友?”
“杀他的人不是我。”
然而女子却直接否认道。
“不是你又是何人?”
卢少阳依旧紧绷着神经道。
“一个叛教之人。”女子面容平静道。“此番我不赴万里前来神州,目的便是为了将对方捉拿回去。”
“对方是什么人?!”
卢少阳追问道。
“我教的当代圣女白灵儿。”
女子简洁干脆道
“圣女叛教?”
卢少阳一听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身为百花谷传人,他自然不陌生巫毒教。
而巫毒圣女在巫毒教意义非凡,地位都仅次于教主之下。
传闻巫毒圣女有着沟通祖灵的能力,每每教内有重大决策都需要圣女沟通祖灵指引。
巫毒教能延续至今,巫毒圣女可谓是功不可没。
因此巫毒教内部都流传有这样一句话。
巫毒教可以没有教主,可绝对不能没有圣女。
但一旦成为巫毒圣女,巫毒圣女这辈子都必须保持纯洁的肉体与心灵,不能生情,不能有欲,甚至常年都不准踏出教内祖坛半步。
所以巫毒圣女虽然高贵无比,可这却是以自由为代价换来的。
而巫毒圣女叛教这种事情对于巫毒教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敢问您是……”
想到这里,卢少阳面对女子的态度都恭敬了一分。
“当代巫毒教的护法长老罗素青。”
女子淡淡道。
“晚辈卢少阳见过罗长老。”卢少阳迅速朝女子拱了拱手,手中的剑却始终没有放下。“敢问罗长老,莫非晚辈的朋友便是死于贵教的当代圣女手里?”
“那是他找死。”
罗素青毫不客气道。
“数月前,我警告过了他两次,可惜他终究是欺骗了我。”
“欺骗了您?也就是说,晚辈的朋友曾经确实见过贵教的圣女,但他却在前辈面前隐瞒了此事?”
卢少阳顿时若有所思道。
“我教圣女体质特殊,凡是与其亲近过的男子都会有中蛊之危,既然他如今已经死于噬心蛊之下,说明他之前确实见过我教的圣女。”
罗素青道。
“只是亲近便有中蛊之危?”
卢少阳悚然动容道。
“没错,这是我教为了保护圣女的安危,所以圣女体内自幼便种下了无数蛊虫,任何敢于亲近或者伤害圣女的人,都会自动激发圣女体内的蛊虫。”
罗素青坦然道。
“嘶……”
卢少阳听后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这个巫毒圣女也太过可怖了吧?
面对这样一个行走的蛊毒之源,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意外中招。
而姚翰显然便是不幸中招的人。
罗素青说他找死。
那是因为罗素青已经提醒了他两次。
如果当时姚翰没有隐瞒。
或许罗素青都会网开一面帮他检查是否有中蛊的迹象,从而提前清除最后要了他性命的噬心蛊。
毕竟两者素不相识。
姚翰欺骗了她,她自然没义务与责任帮他。
“敢问罗长老,难道您至今都还没查到贵教圣女的下落吗?”
“没有,因为有人在暗中掩护圣女的行踪。”罗素青声音一冷道。“很久前我们便怀疑,圣女叛教或许是受到了什么人蛊惑!直到半月前,我才终于确定,我们的猜测没错……”
“罗长老可是发现了什么?”
卢少阳神情凝重道。
“我抓住了一个人。”罗素青面如寒霜道。“在我用真言蛊的逼问下,对方告诉我,他们是奉了巫神宗的命令前来接应圣女。”
“巫神宗?!”
听到这个名字,卢少阳都睁大了眼睛。
“随后我根据对方提供的线索一路追查,没想到线索又转回到了原点,恰巧我听闻最近有人打探我的下落……”
罗素青道。
“所以罗长老便主动找上了我们?”
卢少阳反应迅速道。
“起初我还以为你们是巫神宗的人。”
罗素青深深地看了卢少阳一眼。
“……”
卢少阳闻言都不禁汗毛竖立。
对方的意思不言而喻。
万一他们是巫神宗的人,那么他们的下场都可想而知。
“不过能见到你们百花谷的人算是我的意外收获吧。”
罗素青道。
“敢问罗长老这是何意?”
卢少阳硬着头皮道。
“我需要你们百花谷的帮助。”
罗素青直言道。
“……兹事体大,晚辈恐怕要上报师门才能给罗长老一个答复。”
卢少阳沉默片刻道。
“你们会答应的。”
说完。
罗素青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
徒留下院子里怔怔望着大门的卢少阳与许萍儿。
……
“莺莺,你对巫神宗了解多少?”
翌日清晨。
正在二楼雅座享用早膳的时候,夏凡突然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知道一点。”柳莺莺不明所以道。“公子可还记得昨夜莺莺说起的百花谷之事?”
“这与百花谷有关系吗?”
夏凡抖了抖眉毛道。
“公子,昨夜莺莺忘了提及一件事情,中古巫医分离后,留在神州的巫医传人曾形成了不同的流派,这些流派里除了百花谷外,同时还有一个以巫术为主的流派延续到了今天,而这个流派便是公子口中的巫神宗。”
柳莺莺连忙解释道。
“仔细说说。”
夏凡顿感兴趣道。
“是公子。”
柳莺莺不敢耽搁,立刻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夏凡。
巫神宗是一个行事低调的隐秘宗门,自诞生起便以巫术为修行宗旨,完全踏上了一条与百花谷截然不同的道路。
用游戏职业来形容。
百花谷是神圣牧师,而巫神宗便是暗影牧师。
一个走辅助,一个走输出。
尽管巫神宗同样懂得治疗,可辅助效果远不如百花谷。
论及战斗力,百花谷又差了巫神宗一大截。
至于巫毒教。
这是个另类,输出辅助都兼具,但两者都不拔尖。
听莺莺介绍。
巫神宗的弟子很少,因为巫术是一个非常需要天赋的人才能精通。
长久以来,巫神宗都很少涉及江湖之事,哪怕是中古终结之战都没有给巫神宗造成什么波及。
近古之后,巫神宗便迁往了北蛮草原,而且巫神宗没有固定的山门,如同草原牧民一样逐水草而居。
但听闻巫神宗与北蛮王庭关系匪浅。
大晋建兴十一年北蛮入寇,巫神宗的弟子在这场战争里便发挥出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你知道这个巫神宗与巫毒教有什么交集吗?”
夏凡若有所思道。
一个北蛮,一个南蛮。
两者相隔万里之遥。
他想不通。
巫神宗怎么又扯上了巫毒教的圣女。
没错。
他昨晚意识到卢少阳会有危险后,旋即便毫不犹豫地追查到了卢少阳居住的地方。
万万没想到。
随后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了夏凡的意料。
那个卢少阳苦苦寻找的女人主动现身了。
接下来彼此的一番谈话。
躲在暗处偷听的夏凡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缘无故的。
一下子就把巫毒教巫神宗百花谷全部都牵扯了进去。
“回禀公子,巫神宗与巫毒教是否有交集莺莺也不清楚,如果公子想要知道的话可以传书给师父,或许师父那边知道些什么。”
柳莺莺心怀忐忑地建议道。
“那你就传书给你师父问问吧。”
夏凡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假如巫毒教的圣女真是巫神宗拐走的,巫神宗的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这不关他的事情。
但他总感觉这里面有点蹊跷。
何况这还涉及到了卢少阳,怎么说他都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对方有难的话,他帮不帮?
“掌柜的,来间上好的客房!”
这时候。
楼下大堂的柜台处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略感耳熟的夏凡循声望去。
结果。
他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一个头戴斗笠蒙着面纱的女人。
“不过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呢?”
“公子,您认识楼下那位姑娘吗?”
一旁的柳莺莺面露疑惑地循着夏凡的目光望向大堂的柜台道。
“谈不上认识,就是见过几面。”
夏凡摇摇头道。
是的。
对方就是当初在清屏山跟在顾溪桥身边的姑娘。
不是小的,是那个大的。
叫啥名字他也忘了。
反正他就记得对方的身材不错。
偏偏这次她却是独自一人来投宿。
她师叔呢?师妹呢?又去哪了?
还有顾溪桥这个护花使者呢?
说起来。
宛阳一战后顾溪桥同样不知所踪。
但夏凡也没有放在心里,他本能觉得这家伙没这么容易死掉。
或许是觉察到了夏凡毫不掩饰的目光,在柜台处付了银钱的女子不经意地扭头瞥了眼楼上的夏凡。
夏凡见状,瞬间笑容灿烂地朝她挥了挥手。
可女子却转过头,压根都没有理会夏凡,在小二的带领下,径直便前往了自己的房间。
“她好像就住在我隔壁诶。”
夏凡目送着女子回了房间,脸上的笑容都愈来愈甚。
“公子……您不是不认识那个姑娘吗?为何您却如此关注对方?”
柳莺莺见到夏凡的目光始终都放在女子身上,心里都有些酸涩苦楚道。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自己不比女子差,可夏凡对她却是另一个态度。
瞧他笑的,分明是对她有意思!
“你知道她是谁吗?”
夏凡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喝起热茶道。
“不知道。”
柳莺莺闷声道。
“她是天枢阁的人。”
夏凡饶有兴致道。
“天枢阁?那她是来……”
柳莺莺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没错,大概她也是听了那个江湖传言来的桑水。”夏凡微微颌首道。“但如果盗天决真的出现在桑水,单凭她一个人的话恐怕是无法收回盗天决的。”
“那公子是想要帮她吗?”
柳莺莺嘟囔了一声。
“怎么可能,毕竟我和她又不熟,而且帮她得到盗天决我又有什么好处?”
夏凡撇撇嘴道。
“说不定公子可以收获那女子的芳心呢。”
柳莺莺小声嘀咕道。
“我又不是顾溪桥那家伙,我要她芳心干嘛?”
夏凡随口说了句,转而若有所思地扭头看向柳莺莺道。
“我说,从那女子出现后你这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啊。”
“莺莺没有。”
柳莺莺耷拉着小脑袋,故意微微偏过头道。
“嗯……吃醋是不可能的,应该是觉得我偏心感到不公平了吧?”
夏凡摸着胡须自言自语道。
“虽然现在是白色相簿的季节,可我又不是春哥,你们也不是雪菜东马,所以别乱给自己加戏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