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
“县尉。”
“县尉这是出衙去么?”
某日下午,当马盖走出县衙时,值守在府衙外的两名县卒与他打着招呼,脸上带着憧憬之色。
“啊,去街上走走。”马盖笑着回应道。
他的回应,当那两名县卒受宠若惊。
走到街上亦是,过往的县人大多认得马盖,即便不敢冒犯与马盖打招呼,但亦纷纷投以尊敬的视线,这份尊敬,就来自于马盖剿灭了县内那股凶恶的山贼——黑虎寨群寇。
但……那股山贼真的被剿灭了么?
抬头看了一眼近几日难得一见的晴空,马盖的眼中闪过一缕忧郁,踏着积雪漫无目的地走向远处的街道。
黑虎寨一役,集他昆阳、汝南、叶县三县之力,一举拔除了黑虎贼的山寨,期间非但连黑虎贼的首领、应山虎杨通亦死在乱战之中,就连普通寨众,亦被击毙了半数以上,但……还是有漏网之鱼。
扑天雕郭达、牛将军牛横、插翅虎陈陌、玉面虎王庆,还有诸如刘黑目、张奉、马弘、褚角,这些黑虎贼的头目依旧逍遥法外。
从当日那晚黑虎贼用计逃脱他们官兵的围剿来看,这股山贼显然已经选出了新的首领。
也正是因为这,据说叶县县尉高纯前往了鲁阳县,拜托鲁阳协助他们追杀黑虎寨余寇,然而据鲁阳传来的消息所称,他们县别说没有发现黑虎寨余寇,连一例山贼抢掠的事情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
黑虎寨的余寇没有粮食,他们怎么可能挨得过冬季?
难道真像县令刘毗所猜测的那样,那群恶贼都死在应山深处了?
对于这种猜测,马盖简直要嗤之以鼻。
就跟活人不可能被尿憋死一样,饿极了的山贼,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鲁阳县未曾发现抢掠事件,那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黑虎贼并不是潜伏在鲁阳,要么他们用不为人知的办法得到了粮食,绝无可能在深山中坐以待毙。
可惜他昆阳的县令刘毗不听他的劝,执意要将此事结案,将先前暂时安置在丰村的那些黑虎贼的从属,押往郡里发落。
对此马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昆阳县尉刘毗的决定,怕是会激怒那些黑虎贼。
因为他知道,那些黑虎贼会回来的……
马盖的脑海中,忽然又回想起那个叫做徐奋的小子曾经向他的那句问候。
当时他第一反应是想杀人灭口。
旋即,他又立刻反应到,黑虎寨是希望他照顾那些妇孺。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情况下,马盖亦同时产生了另一个猜想:那股山贼,终有一日会回到他昆阳的。
为何一定要是昆阳?!
攥了攥拳头,马盖心中闪过几分恼恨。
自从被陈门五虎之一的章靖指认为黑虎寨的内应后,马盖心中的惶恐便与日俱增。
虽然县衙内的人在得知这件事后纯粹当做玩笑看待,甚至还有私底下嘲讽那章靖的,觉得什么所谓的五虎也不过如此,堂堂当朝将军带队讨伐一伙山贼却弄得所在官兵损失惨重,却居然还要将过错推卸他人,污蔑他昆阳的县尉马盖勾结黑虎寨……
但唯有马盖自己清楚,那章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并且他的指认,也是毫无差错。
黑虎寨余寇,到底是死是活?!
这个问题,最近简直快把马盖给逼疯了。
他几次恨不得将那个知道他秘密的徐奋杀掉,彻底掩盖他曾勾结黑虎贼的罪证,但又唯恐得罪那些还活着的黑虎贼,也正是因此,他将县令刘毗的决定告诉了那徐奋,并教唆他深入应山,到鲁阳一带寻找黑虎寨的余寇。
然而结果如何,马盖亦不得而知。
不想了!
赌气般甩了甩头,马盖转身走入了一家酒肆,在酒肆的角落坐下,唤来了店里的伙计。
酒肆内的酒客大多都认得马盖,带着奉承、迎合之意与马盖打招呼,马盖勉强回应。
片刻过后,待几碗温热的酒下肚后,略有些醉醺醺的他,终于稍稍舒缓了绷紧的神经。
结了账,迈步在街道上闲逛,马盖这才想起了他今日来街上的目的。
一拍脑袋,马盖找了家卖首饰、玉器的店铺走了进去。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近段时间始终找不到黑虎贼余寇的下落,不知其是死是活,虽然他有心除掉那个知晓他秘密的徐奋,却不敢轻举妄动,每日都为自己的秘密泄露而忐忑不安,在这份焦虑的煎熬下,昨日他终于没有控制住,只因妻子关切他的几句反复询问,便感觉烦恼地吼了出声,吓地成婚多年的妻子关上房门哭泣。
冷静下来后,马盖想去道歉又有些拉不下脸,于是他决定给妻子买一两件小首饰、小玩意,权当道歉。
不过挑首饰这种事,他这种大老粗实在是不在行,最终,他花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才在店家的推荐下买了一支玉簪与一把桃木梳。
将用布包好的那两件物什放入怀中,马盖迈步走出了店铺。
临出店铺,他摸了摸怀中的隆起,脸上稍稍露出几分笑容。
然而就当他准备就此返回县衙时,忽然迎面走来三名七八岁、八九岁的孩童,带着几分怯怯之色尊敬地说道:“马县令,有人给了我们一人三个钱,让我们把这个竹筒交给您。”
说着,其中一名小孩将一个约二指粗细的竹筒递给马盖,旋即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看了一眼离去的那三个小孩,马盖打量了一下手中那仿佛火舌子般大小的竹筒,旋即便猛然看到上面刻着一个‘虎’字。
面色微变的他,快步走到附近一个小巷,在确认四下无人后,立刻打开了筒盖,从中抽出一张卷起的纸。
摊开后一瞧,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丰悦客栈,天字甲号。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字样,不过在这行字的底下,却绘着一头类似老虎的野兽侧影,长尾微翘,潜伏前行,恍如猛兽在靠近猎物前的姿态。
看到这个类似老虎的图案,马盖心中咯噔一下,一个称谓猛然浮现他的脑海:黑虎贼!
下意识地将那纸在手心攥成一团,他快步走出巷口,警觉地扫视附近的街道,可惜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怎么办?
缓缓将攥团的纸塞回那竹筒,将竹筒放入怀中,马盖微皱着眉头思忖着。
这怎么看都是黑虎寨的余党在召唤他,可是,那群黑虎寨余党是怎么进城的?
不不不,进城其实并不难,问题是那些黑虎寨余党之前藏身在何处?
抱着诸般惊疑,马盖最终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因为他没有选择。
按照纸上所写的地址,马盖来到了城内的丰悦客栈,一座普通的老旧客栈。
昆阳的客栈,大多都是供来往行商、游侠等人居住的,丰悦客栈亦不例外。
当马盖走入这间客栈时,原本在客栈一楼用饭、喝酒的那些喧闹旅人,一下子就都安静了下来,这些人带着几分惊愕,目不转睛地看着马盖。
这也难怪,毕竟马盖身上的官服太过于显眼了。
相比较那些旅人大多只认得马盖身上的官服,客栈内的掌柜却认得马盖的脸,见马盖走到柜台前,那位年过四旬的老者连忙拱手而拜,带着几分忐忑问道:“县尉大人,不知您来鄙店,有何指教?”
马盖也不说来意,问道:“掌柜,你店中天字号房,如今住的是什么人?”
一听这话,那掌柜连忙在登记的名册中翻找,半晌后恭敬回答道:“回禀县尉,入住的是一行来自叶县的商贾,三四个男人,带着两个小孩,他们是昨晚入住的。今早一口气订下了二楼所有的房间……”
说着,他抬头看向马盖,有些忐忑地问道:“县尉,这些客……客人,有什么问题么?”
听到这话,马盖原本绷紧的脸庞上忽然露出了几分笑容,笑着说道:“忽然有人请我喝酒,我还以为是谁,没想到是叶县的商贾。”
“那是……”
那掌柜吊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笑着恭维道:“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巴结您呢。”
马盖笑了笑,旋即朝着楼梯努了努嘴,问道:“我能上去么?”
掌柜连连躬身点头:“当然、当然。……县尉请。”
“不必送,我自己去就行了。”
挥挥手示意掌柜不必跟随,马盖迈步走上了一侧的阶梯,顺着阶梯来到了二楼。
在路过一间房间时,他朝房间内瞄了两眼,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
微微吐了口气,他继续朝前走,顺着楼道拐了弯,此时他便注意到,在拐弯后的楼道尽头,有一个男人环抱双臂依在墙壁上,似乎也注意到了他。
他逐渐走近,一直走到楼道尽头,与那名男子仅相隔半丈,此时他转头瞥了一眼旁边那间屋子的号码,正是天字甲号。
马盖中怀中取出那个仿佛火舌子般的竹筒,将刻着‘虎’字的那一面悬示于那名男子眼前。
此时,倚在墙壁上对马盖视若无睹的那名男人这才有了反应,直起身,反手敲了敲屋门,旋即向马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马盖正要推门而入,那男子又压低声音说道:“别耍花样。”
“……”
马盖盯着那男人看了几眼,却没认出来。
这不奇怪,黑虎贼全盛时期有五六百人还要多,甚至于,光是在他们官兵的围剿下逃逸的余贼也有二百余人,其中有马盖不认识的人,那毫不意外。
吱嘎一声,马盖推门而入,让他意外的是,屋内有淡淡的茶香,似乎有人在屋内煮茶。
他继续走进几步,旋即便看到在屋内靠窗的位置,在一张矮案后坐着一人。
只见那人左手撑在草席上,左腿弯曲平放,而右腿则曲起,右手靠在右膝上,整个人坐姿颇为不雅。
然而让马盖皱起眉头的,却不是因为对方的坐姿,而是因为对方的体型。
从体型来判断,那人似乎是一个半大的孩童。
似乎是注意到了马盖,那孩童转过头来。
此时马盖便注意到,对方脸上带着一个虎脸般的面具。
是他?
马盖的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孩童,一个叫做周虎的孩童。
在那名孩童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从体型判断,似乎也是个孩童。
让马盖比较在意的是,这名站着的孩童,脸上也带着一个面具,一个一般无二的虎面般的面具。
此时,站着的那名孩童已徐徐走到了马盖面前,抬手说道:“马县尉,请坐。”
女的?
马盖微微一愣,从对方的声音判断,似乎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瞥了她一样,马盖迈步走到那矮桌旁,在空着的一侧坐下,旋即看着对面淡淡说道:“小子,装神弄鬼的做什么?”
“呵。”
坐在马盖对面的赵虞轻笑一声,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半张脸孔,但很快就又带上面具,笑着说道:“不错吧?我找工匠做的。”
倒不是他有意显摆那面具,他只是不想被马盖记住他的容貌而已。
毕竟前两次他与马盖见面时,都是在那个阴暗的山洞里,且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卒子,马盖未必会牢记他的相貌,可如今就不同了,他已是黑虎寨的大寨主,他可不希望被马盖记住相貌,以至于日后被马盖无意间识破相貌。
赵虞的考虑,马盖自然不会知情,他丝毫没有与赵虞闲扯的兴趣,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淡淡问道:“郭达呢?不是他叫我来么?”
听闻此言,赵虞笑着摇头说道:“不,此番是在下请县尉来的。”
“你?”马盖狐疑地看了几眼赵虞,旋即皱着眉头说道:“郭达派你来是什么意思?与我见面,他不应该亲自出面么?怎么,他当上了新的首领,胆量反而不如之前了?”
“呵呵呵。”
赵虞笑了笑,摇摇头说道:“马县尉可能误会了什么,郭达大哥,可不是我方的新首领”
“哦?”马盖闻言一愣,带着几分嘲弄问道:“那是谁?刘黑目?陈陌?王庆?褚角?”
赵虞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新的首领,此刻就在县尉面前。”
“哈?”
马盖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旋即失笑说道:“你?你是新的首领?哈哈哈哈,小子,莫要玩笑,赶紧叫郭达出来,马某没空与你闲扯。”
见此,赵虞淡淡说道:“马盖,对救命恩人这样说话,是否是不大合适啊?”
“救命恩人?”
马盖愈发觉得好笑了,笑着说道:“小子,你几时救过马某……”
说到这里,他的面色忽然一变,脸上的笑容也顿时收敛,一脸惊疑不定地盯着赵虞,低声问道:“当初夜袭祥村,是你?”
赵虞的声音从虎面面具后缓缓传出:“你太不当心了,差点就被章靖所利用,害人又害己。”
这话,俨然是变相证实了马盖的猜测。
马盖一脸震撼地看着赵虞,惊骇说道:“你……你就是与章靖对阵的那个‘黑虎寨谋者’?”
“黑虎寨谋者?”赵虞微微皱了皱眉:“这是谁给起的?”
“是章靖……”
马盖惊疑不定地看着赵虞,沉声说道:“他说,黑虎寨有一个与他不相上下的谋者……”
说罢,他忍不住再次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个孩童。
正如赵虞所猜测的那样,虽然赵虞与马盖迄今为止已见过两面,但马盖其实并没有牢记他的相貌,毕竟有谁会以为一个十来岁大的孩童竟是一伙山贼的重要人物呢?
前两次见到赵虞时,马盖只是误以为这个叫做周虎的小子是杨通或是郭达的子侄,谁曾想到,原来这小子就是与陈门五虎之一的章靖斗地不相上下的‘黑虎寨谋者’,甚至于,此子还看穿了章靖的计谋,祥村一役使章靖在黄贲、高纯二人心中失去威信,顺便替当时被章靖严重怀疑的他解了围。
更有甚者,此子如今居然已摇身一变成为了黑虎寨余寇的首领。
在知晓这些后,马盖再不敢将面前的小孩视为寻常小孩,他沉声问道:“周虎……周首领,周首领今日请马某过来,不知有何指教?”
赵虞轻笑一声,旋即正色说道:“我为什么而来,县尉难道不知么?不是你让徐奋来找我们的么?”
那小子果真找到了?
马盖心底涌起几分惊讶,旋即,他不动声色地试探道:“说起来,马某实在有些好奇,不知这些日子,贵方究竟藏匿在何处?”
“此事县尉就不必探究了。”赵虞淡淡说道:“今日请县尉来,一来是见一见县尉,二来嘛,贵县县令刘毗捅出来的事,希望县尉协助解决。”
果然是为那事……
马盖思忖了片刻,沉声说道:“这件事,我恐怕很难帮上忙……”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赵虞呵呵笑了起来,他笑着说道:“县尉可能又误会了什么,我所说的‘希望县尉协助解决’,那只是出自礼数,县尉只管理解成按我的意思照办即可。”
“……”
马盖面色顿变。
只见他砰地一声啪了一下矮桌,一脸愠怒地说道:“小子,你太狂妄了!”
赵虞伸手徐徐摘下面具,露出半张脸孔,露出的左眼冷冷看着马盖,淡淡说道:“马盖,迄今为止,都是我在维护你,仔细算一算,你维护至少你两次了,章靖一次,你当初阳奉阴违,竭力截杀其余八寨时一次,那时若不是我替你说话,事后你收到的,恐怕就真是你妻儿的断指了……”
“……”马盖愣了愣,眼眸中闪过几丝诧异。
而此时,赵虞又接着说道:“我与杨通不同,对自己人我是很宽容的,我可以容忍你发泄几次情绪但不惩罚你,但归根到底,我容忍你的底线,也仅仅只是你作为我方的一员,倘若你希望置身事外、不肯相帮,那你就不算自己人,就对我、对我方,毫无价值。对于外人,我并没有那么容忍。……看看窗外。”
马盖忍着怒气,转头看向窗外,但让他困惑的是,窗外却并没有什么异状。
就在他困惑之际,他忽然听到赵虞淡淡说道:“今夜子时之后,这条街上会贴满你当日的认罪书……我当初可以从章靖手中救你,让堂堂陈门五虎找不到罪证指认你,如今也照样可以令你身败名裂!”
“你这家伙!”
马盖大怒,整个人扑了过来,左手撑在矮桌上,右手一把掐住了赵虞的脖子。
但赵虞却面不改色,冷哼一声说道:“是敌是友,你自己选择吧。”
说罢,他带上了那虎面面具。
马盖恨得双目喷火,掐着赵虞脖子的右手微微颤抖着,但最终,他还是缓缓放松右手,闷气坐回原来的座位。
此时,赵虞淡淡说道:“不要再有下次,虽说对于自己人我比杨通宽容得多,但我并不喜欢被人掐住脖子。”
“……”马盖面带怒色地看着赵虞。
半晌,他环抱着双臂,气闷闷地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我把话说在前头,刘公主意已决,我无法劝服,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让那个叫徐奋的小子去找你们。”
“无他,用你的名义,请刘毗喝顿酒。”
“……”马盖眼中闪过几丝不解。
旋即,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骤变,指着赵虞惊声问道:“你……你莫非……”
赵虞轻笑一声,旋即抬手说道:“说了许久,这刚泡好的茶水应该也适温了,县尉喝了再走吧。”
言下之意,竟是不给马盖拒绝的余地。
看了眼面前那带着面具的赵虞,马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端起了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旋即沉声问道:“什么时候?”
“事不宜迟,明日!”赵虞不容反驳地说道。
听到这话,马盖脸上露出了几分挣扎,看着赵虞说道:“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说归说,他最终点了点头。
看着马盖绷紧的脸庞,赵虞笑着说道:“放心,我与杨通不同,我并不喜欢打打杀杀,更不希望伤及无辜……只要一切顺利,那会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不会有人因此受伤,更不会有人赔上性命。”
“哼,但愿吧……”
马盖轻哼道。
晚上回到家中,马盖将买来的玉簪与木梳塞给了冷着脸的妻子邹氏。
邹氏愣了愣,将丈夫塞到他怀中的布包小心打开,旋即便看到了里面的玉簪与桃木梳,惠心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将这两份礼物捧在怀中,笑吟吟地看着丈夫。
看在这两份礼物的心意上,知晓丈夫性格的她主动致歉道:“昨日是妾身不好,明知夫君心中有烦心事不愿透露,却还要逼迫夫君……”
夫妻重归和睦,心情转好的邹氏迫不及待地回到卧房试戴那支玉簪。
看着邹氏欢喜的模样,马盖倚在门旁,心情也是大好。
不过一想到今日他答应下的事,马盖的的心情就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那个叫做周虎的小子,他比杨通还要危险,竟想胁迫我昆阳的一县之长?
马盖暗暗想道。
但不知为何,此时他心中却少了几分像前段时间那般的焦躁、茫然与无所适从。
就仿佛……
找到了主心骨。
或许是因为那个叫做周虎的小子,拥有着不亚于陈门五虎之一章靖的智略。
b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