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三日前,薛敖便率太原骑兵在琅琊郡南部的即丘,击破了赵伯虎麾下的江东义师大将甘琦。
当时薛敖并没有闲情与甘琦过多纠缠,在击破这支江东叛军后,便立刻率骑兵挺进至郯城,准备驰援下邳的兄弟的章靖。
然而就在他率骑兵前往下邳的途中,他派出的前方哨骑,却遇到了陈玠、夏侯鲁二将率领的败军。
最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薛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哪怕他已意识到他晋军又丢了下邳。
不过丢了就丢了,重新夺回来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他仅带着寥寥数骑找到了陈玠与夏侯鲁的败军,有心调侃一下自家三弟。
然而没想到,他只见到了陈玠与夏侯鲁,却不见他三弟章靖。
当时薛敖的面色立刻就变了,心中更是泛起一阵惶恐。
他急色质问陈玠与夏侯鲁:“叔仁呢?为何不见他?他是还在后面么?”
陈玠与夏侯鲁面面相觑,神色难看,不约而同地低了下头。
见此,薛敖愈发惶恐不安,瞪着眼珠喝道:“说啊!老子问你们话呢!叔仁呢?!”
面对薛敖的怒喝,陈玠与夏侯鲁二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终于一脸悲痛地说出了‘三将军亲自断后、或被叛军困杀于下邳城山’的事实。
一听这话,薛敖面色铁青。
他甚至没有再理睬跪倒在他面前的陈玠与夏侯鲁,丢下二将的败军不顾,径直率骑兵往下邳方向而去。
然而次日,他便在东海郡与彭郡、下邳郡的边界,撞见了护送章靖遗体的太师军伯长张猛那群人,从后者口中得知了三弟章靖的死讯,也见到了马车中的章靖的遗体。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薛敖面色狰狞地暴吼:“赵伯虎,老子与你不同戴天!”
别看在成长的岁月中,薛敖没少嘲笑章靖与韩晫,比如章靖当年在黑虎山吃了暗亏,被如今成为他们六弟的周虎弄得灰头土脸,薛敖得知后立刻就写信调侃章靖,让章靖很是尴尬,但事实上,薛敖与几个兄弟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
正因为熟悉,感情深厚,所以才会相互调侃,这是薛敖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
换个陌生人,或者说看不上眼的人,这位薛将军哪有这闲工夫?
比如太子李禥,再比如前梁城都尉童彦,薛敖就不拿正眼瞧他们。
昔日章靖在南阳郡嘲笑王尚德,其实也是类似的例子——他看得起王尚德,才出言嘲笑、调侃,虽然王尚德并不领情。
而在陈门五虎中,刨除跟他‘抢’长兄地位的邹赞,薛敖以往与章靖、韩晫走得更紧,毕竟三人年纪相近,而老五王谡当时实在是太年轻、太稚嫩了,还属于‘幼弟’,在几位兄长间自然插不上嘴。
没想到,与薛敖关系最好的两个弟弟,却先后死在那赵伯虎手中,这让薛敖如何忍受?!
怒发冲冠的他,当时就想杀到下邳,斩下那赵伯虎的首级祭奠两位兄弟,却被副将魏璝劝住。
魏璝劝薛敖道:“当务之急,要尽快把三将军的灵柩接回去,至于报仇,日后有的是机会。”
薛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莽夫,在听完魏璝的劝说后,他在‘杀向下邳’与‘接回三弟灵柩’两件事上,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于是,就在赵伯虎于下邳二次誓师的当日,原本已率骑兵逼近下邳郡的薛敖,又带着骑兵返回了郯城。
鉴于心中的怒火无从发泄,薛敖在撤军前唤来了董典、钟辽二将,一脸狰狞地吩咐他们:“给老子将那支叛军找出来,我要叫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他口中所说的‘那支叛军’,即指甘琦的那支江东义师。
之前薛敖在即丘将其击破时,由于心急着前往下邳支援章靖,也没闲工夫与甘琦军纠缠,因此在甘琦军仓皇逃离战场时,他稍微追了一阵也就不追了,任凭甘琦那支败军逃往了附近的缯山。
但现如今得知了三弟章靖的死讯,薛敖自然不会放过这支叛军。
他准备先拿这支叛军开刀,将这支叛军通通杀光,然后再去杀那赵伯虎!
“遵命!”
董典、钟辽神色严肃地接令。
毕竟章靖的死,又何止是薛敖感到愤怒与悲痛?
于是五月二十四日至二十六日,数千太原骑兵一部分封锁缯山,一部分驰骋于东海郡的地面上,阻截试图南撤的甘琦军,但凡见到这支叛军,便立刻攻杀,毫不留情。
薛敖的报复,使甘琦军损失惨重,最初的万余军队,死的死、逃的逃,短短几日间竟只剩下寥寥两千余人,甚至还被困在缯山一带,根本无法越过东海郡的地面撤回下邳。
而期间,薛敖则接着他三弟章靖的灵柩回到了郯城,按照世俗习惯先给章靖设了灵堂,将三弟的魂魄从下邳城山招至郯城。
但之后的事,就连薛敖亦陷入了苦恼,与副将魏璝商议此事:“你说这事,叫我如何向老头子禀告?”
陈太师一生无儿无女,收了他们五兄弟,哦,六兄弟做义子,继承衣钵的那种义子,然而那个天杀的赵伯虎,却杀了他两个兄弟……
考虑到自家老头子今年已经岁高龄,薛敖也不知老头子能否经得住又一名义子的打击。
要知道陈太师是看重章靖的。
魏璝亦叹息不止,思忖良久后才说道:“话虽如此,可这么大的事,将军您也无法隐瞒啊……太师迟早会知道的。”
薛敖沉思了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写封信派人送至山东,交给老头子手中。
同时,他下令封锁‘章靖战死’的消息,虽然就像魏璝说的,这么大的事肯定隐瞒不住,更别说江东叛军那边为了增加声势,必然会大肆吹嘘、传播,但薛敖还是觉得应该封锁消息,至少暂时莫要传至山东那边,毕竟此刻在山东那边,他晋军主力围剿泰山贼的行动正在关键时刻,而章靖的战死,必然会影响三军士气。
待等薛敖做了决定,魏璝又劝道:“三将军之死,将军不因迁怒陈玠与夏侯鲁,他二人跟随三将军扼守下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将军牺牲自己才使陈玠、夏侯鲁他们得以突围,若二人在将军的迁怒下羞愤自杀,三将军的牺牲岂不是白费?……再者,赵伯虎既夺取下邳,接下来必取东海,我等当尽早做好准备。”
薛敖面有愠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遂派人召见陈玠与夏侯鲁。
其实早在薛敖回郯城之前,陈玠与夏侯鲁就已率领败军撤到了这座城外,但因为心中有愧,再加上薛敖之前对待他们的态度,二将也不敢进城,遂在城外安营扎寨,满心惶惶地等着薛敖处置。
如今受到薛敖的召唤,二将心中更是惶惶不安,一见到薛敖便匍匐于地,齐声认罪:“末将二人无能,累章将军为叛军所害,甘愿领死。”
不得不说,先前薛敖对待他们的态度,比杀了他们更让他们感到感受。
但他们又不敢死,毕竟他们这条命都是章靖牺牲自己换来的,倘若他们羞愤自杀,如何对得起章靖?
盯着满脸羞惭、惶恐的二将看了半晌,薛敖终是长叹一口气,上前扶起了二将。
他正色说道:“陈玠、夏侯,先前是我一时愤怒,迁怒了你二人,其实我也知道错不在你二人……希望你二人莫要记恨。”
本以为薛敖会狠狠处置他们的陈玠与夏侯鲁二将受宠若惊,连连表示:“不敢不敢。”
旋即,薛敖带着复杂的心情拍了拍陈玠与夏侯鲁的臂膀,算是双方摒弃前嫌的亲近之举。
期间,魏璝一直站在旁边,直到薛敖‘义释’二将,他这才开口对陈玠二人说道:“陈玠、夏侯,江东叛军既取下邳,随后必来东海,我希望你二人暂时与我等合兵一处,共同抵御叛军。”
陈玠、夏侯鲁二人连连点头,赶忙对薛敖说道:“愿听将军差遣!……倘若能为章将军报仇,我二人纵使死了,也死而无憾!”
这份表态,听得薛敖微微点头,心中也祛除了最后一丝芥蒂。
他吩咐二将道:“我先要为叔仁设灵堂,按照世俗的说法,将叔仁的魂魄从下邳招来,免得人魄分离,趁此期间,你二人先整顿麾下军队,救治伤卒,然后将可堪一战的兵力数量报于我。”
“遵命!”陈玠二人抱拳领命。
薛敖终究没有因为章靖的死而迁怒他们,这让原本就心中有愧的二人着实松了口气。
魏璝猜得没错,倘若薛敖最终不愿义释二人,那陈玠与夏侯鲁估计就只能带着麾下败军主动去进攻江东叛军求死了——既不能自杀,这无疑是最佳的解脱之举。
之后,薛敖便占了郯城城内一座宅邸,替三弟章靖设了灵堂。
作为章靖的兄长,薛敖本来是无需披麻戴孝的,但问题是章靖的妻儿都不在郯城,因此薛敖索性就穿上了麻衣,为兄弟守了三晚。
期间,董典与钟辽二将不时派人向薛敖禀报他二人在追杀那支江东叛军的进展,这总算是稍稍消了薛敖心头之恨,但一想到接连杀了他两位兄弟的赵伯虎尚在人世,薛敖便不由得再一次心火大旺。
五月二十七日,赵伯虎率八万余江东义师挺进东海郡,震惊地看到了在东海郡地面上驰骋的太原骑兵,而同一时间,太原骑兵也发现了这支人数众多的江东叛军,连忙将敌情禀告于薛敖。
一听这个消息,跪坐在弟弟灵堂上的薛敖二话不说,起身就走,抄起兵器就准备出城。
得知此事,副将魏璝慌忙前来劝阻:“将军,您为三将军守灵三日,未曾合眼,末将认为此时不宜出城去寻那赵伯虎。”
听到这话,薛敖冷哼道:“你以为眼下的我,不足以杀了那赵伯虎么?”
“末将不是意思。”魏璝摇了摇头。
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清楚么?纵使薛敖不眠不休三日,纵观整个郯城也无人是这位将军的敌手,包括他在内。
他所追随的这位主将,论武力、论体魄,足以与壮年时的陈太师相提并论,皆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猛将。
但问题是,赵伯虎身边可是有八万余江东叛军呢!
倘若是精神充沛的薛敖,或能在这千军万马中斩下那赵伯虎的首级,但凭此刻的薛敖,魏璝认为不太现实——眼下的薛敖,能发挥出平日一半实力就不错了。
当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话却不能直接了当地说,毕竟眼前这位将军,其实是陈门五虎中最心高气傲的那人。
因此他很聪明地劝道:“末将当然相信将军纵使三日不眠不休,仍有足够的能力将那赵伯虎斩杀于千军万马之中,只是那赵伯虎尚且不知罢了。……可话说回来,倘若将军今日失手,那赵伯虎必然会加倍防范,既如此,何不选择在将军精力充沛的时候呢?”
不得不说,听了魏璝这番话,薛敖这个‘顺毛驴’,倒还真是被撸回去了,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既然如此,那就叫那赵伯虎多活两日。”
说罢,他吩咐若干名护卫替他照看灵堂,自己则到偏屋睡觉去了,准备养足体力去杀了那赵伯虎替自家兄弟报仇雪恨。
于是,郯城按兵不动,暂时接替薛敖指挥全局的魏璝,立刻派人召回董典、钟辽二将所率的太原骑兵,准备先观望一阵子,看看赵伯虎那八万江东叛军是否敢直接进犯郯城。
期间,陈玠与夏侯鲁二将也得知了敌情,连忙进城与魏璝商议对策。
魏璝不慌不忙地说道:“东海地势开阔,无险可守,倘若守不住郯城,让给叛军也无妨,只要咱们能守住开阳即可。”
不得不说,魏璝不愧是陈太师派到薛敖身边的大将,一下就道破了赵伯虎继续北进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夺取开阳,阻断陈太师麾下晋军主力日后南下的通道,哪怕是陈玠、夏侯鲁二将听了,也是连连点头。
问题是……
“薛将军大概不会同意撤至开阳吧?”陈玠小心翼翼地说道。
虽说他也知道薛敖并非只有单纯的勇武,但谁让这位薛将军的‘莽’已太过深入人心呢?仿佛无论遇到什么仗,这位薛将军都只会率领太原骑兵带头一冲了事,别说几乎看不到什么计谋,甚至连暂时逼退都很少发生,哪怕敌军的兵力超过自身,甚至超过一倍、两倍,照冲不误。
这种又硬又莽的作战风格,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听到这话,魏璝笑着说道:“连你等都对薛将军心存误解,难怪世人了。薛将军又并非有勇无谋的莽夫,岂会不知分寸?其实他每次出击,至少都有七成把握……至于薛将军会不会同意撤至开阳,你等也大可放心,倘若事不可违,薛将军会同意的,介时倘若江东叛军趁机追杀,薛将军亦能……唔……”
他顿了顿,大概认为后续的话可能对章靖有所不敬,遂含糊地略过,只是信誓旦旦做出保证:“总而言之,你二人放心就是。”
见魏璝如此保证,陈玠与夏侯鲁二将这才稍稍放心。
而与此同时,在郯城城南大概三十里的地方,赵伯虎已下令大军原地安营扎寨,同时派人搜寻甘琦军的下落。
对于甘琦军的下落,赵伯虎麾下诸将亦是满心疑惑,毕竟甘琦麾下可是有万余兵力呢,哪怕遇到了薛敖,被后者击败,又岂会连点消息都没有?
难道全军覆没,竟连一个活口都没逃出来?
赵伯虎个人觉得,搞不好还真有这个可能。
他皱着眉头对重新回归他麾下的大将陈勖说道:“东海郡境内,地势开阔,虽有几座山丘,但其余大多是平地,很适合薛敖麾下的太原骑兵作战,倘若薛敖果真将甘琦击败,甘琦的败军恐怕还真难逃离太原骑兵的追杀……”
陈勖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他与赵伯虎一样,曾经都亲身经历‘通许之战’,甚至于,他当时便是那十几万义师联军的统帅,曾亲眼看到薛敖在周虎、童彦二军的相助下,凭绝对劣势的兵力,一举击溃他十几万义师联军。
其中程周的豫章义师,更是被薛敖与太原骑兵杀地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当年四万豫章义师都不是薛敖与那数千太原骑兵的对手,更何况是甘琦军区区万余兵力呢?
“继续寻找吧。”
赵伯虎深思道:“甘琦并非庸才,不会轻易被薛敖杀地全军覆没,他此刻肯定是被困在什么地方……”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出了两个位置:“缯山!即丘!派人去缯山、即丘一带找。”
“缯山?”
“即丘?”
“那不是都在郯城北面么?”
诸将面面相觑,不明白赵伯虎这话的含义,哪怕是陈勖也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疑惑问道:“若甘琦在郯城一带被薛敖击破,他必然会往南撤离吧?怎么会往北撤呢?”
赵伯虎摇摇头说道:“按理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我猜测,甘琦恐怕不是在郯城遇到了薛敖,而是在郯城北面的缯山或即丘一带……”
顿了顿,他说出了他的猜想:“据我所知,泰山贼作乱时,陈门五虎之一的王谡,及其麾下五万河北军就在东海郡,后来山东求援,王谡遂率三万河北军增援山东,其余两支万人的河北军则留守于东海郡。……值章靖率军南下下邳,带去了一万河北军,倘若他不是从东海郡调兵,那么东海郡便还有两万河北军驻扎,否则就是一万。……鉴于甘琦麾下也只有万余兵力,即便东海郡当时只剩下一万河北军驻扎,他也没有太大的机会拿下郯城,因此他很有可能继续往北,在缯山或即丘一带安营扎寨,一来可以截断开阳至郯城的联系,二来可以给我义师日后进攻开阳做准备。……没错了,甘琦多半就是在缯山、即丘一带遇到了南下支援章靖的薛敖,被后者一战击溃,由于缯山、即丘往南是数百里开阔地形,十分适合骑兵作战,是故,甘琦根本无法撤回下邳,他撤至下邳的半途就会遭到太原骑兵的追杀。”
听到这番分析,陈勖与诸将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之余,孙颙愤慨说道:“我义师好心送还那章靖的尸体,不曾想那薛敖竟如此心狠……”
这话听得在场众人都不知该什么接话。
好心?他江东义师,可是刚刚杀了人家的兄弟呢。
咳嗽一声,赵伯虎正色说道:“总之,先想办法找到甘琦,尽快与其取得联络,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是!”
不得不说,赵伯虎猜地十分准确。
当晚入夜后,江东义师四下寻找甘琦军的踪迹,其中有两拨人趁着夜色直奔缯山与即丘。
虽然在即丘那边扑了个空,只看到一座已被烧成废墟的营寨,但是直奔缯山的这拨江东义师斥候,却顺利找到了残存的甘琦军,随后便见到了甘琦。
只不过此时的甘琦,已不复淮陵时那般神气,发须凌乱,身上衣甲尽是泥土,看起来十分狼狈。
赵伯虎派去的斥候见到甘琦十分震惊,惊呼道:“甘将军您怎么……”
“怎么会落得这幅模样?”
甘琦苦笑着道出了那名斥候的心思,旋即脑海中便再次想起了前几日在即丘遭遇薛敖的那一仗。
不可否认,他当时确实有些‘称称薛敖斤两’的意思,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想要阻截薛敖,毕竟他见到太原骑兵,就猜到这支骑兵是前往下邳去的,他岂能让对方顺利通过,破坏了赵伯虎那边的‘杀虎’大计?
然而事实证明,他太低估了太原骑兵,也太低估了薛敖。
当时薛敖假意进攻正面,却半途改道绕袭侧翼,凭借着骑兵的强大机动力,一个照面就击穿了他的阵型,令他麾下的军队阵型大乱。
接下来的时间,与其说是两军厮杀,倒不如说是一面倒的屠杀。
每每想到这一幕,甘琦便不由得心生惊恐。
长长吐了口气,甘琦正色说道:“不说这个,我先问你,章靖死了么?”
“死了。”斥候如实回答道:“死于下邳城山。”
甘琦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当即带着麾下寥寥千余兵力下山,希望趁着夜色与已抵达郯城一带的赵伯虎大军汇合。
而与此同时,赵伯虎与陈勖等在商量着接下来的战略。
正如薛敖的副将魏璝所判断的那样,其实东海郡对于江东义师并不是很关键,关键在于开阳。
但问题就在于,现如今薛敖就驻守在郯城,挡住了他江东义师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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