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陪着徐凤年这位世子殿下出游的人可不少,不光凤字营一百铁骑随行,北凉四牙之一的宁峨眉带兵,更是有徐骁派来的三位死士,都可说是高手。
如果这三位不算高,那守阁奴之一的魏叔阳就真的不错了,九斗米道的老道士,或许打架不太擅长,但在经验以及广博方面,可要甩徐凤年几十条街,再说了,道士,总有些仙神仙道符箓一类的特殊本事,他又和徐凤年关系好,有他贴身保护徐骁才安心。
至于最高的高手,超一流的绝世,此时正坐在车夫位子和青鸟抢座位呢。
徐凤年这一次出游可不像上次了,就老黄一人作陪,一匹红马,一只鹰隼,最后鹰隼还好,红马却被折腾的够呛。
此次出游徐凤年巴不得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因此带着骑兵,赶着马车,大张旗鼓,尽显北凉世子的威风。
不过说起老黄,徐凤年看了看负责驾车的青鸟,又看了看另一辆装着杂物的马车,一车装人,一车装物,马夫换成了徐凤年很熟悉的庞观。
徐凤年的狐朋狗友一般的李恶少来给他送行,哭着喊着要跟着去,更是问道:“凤哥儿,那个超一流的高手长啥样?”
徐凤年朝后面一指:“喏,就他这样的。”
还没出城,因此羊皮裘老头没有躲在马车里,盘着腿坐在马夫的位置上,紧着身上寒碜的羊皮裘,多动症一般摇晃着吊在马车下的左腿,斗鸡眼,瘦小的身子,甚至还趁别人不注意,悄悄扣了块鼻屎,随手就是一弹。
这猥琐模样,看的李恶少眼角直跳。
“超一流就长这样?我怕是个傻子才会信哦~”
李翰林突然偏头看着另一辆马车,眼睛突然一亮:“我看这位才是高手,凤哥儿,你看他吞云吐雾的淡定模样,一副事不关己的世外高人气质,眯着眼的慵懒的神态,高手都喜欢的大黑袍,这不是高手我就真不信了,说书话本里,高手不都是这样的吗?”
徐凤年眼神深邃,他原本也认为如此,可徐骁的首先否定让他产生了怀疑,后来又见到独臂老头这般的样子,才深刻明白,不是所有的高手都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江湖之中形象好不代表功夫好,可能那个骑着驴子的桃花剑神也长得不咋地,谁说高手不能斗鸡眼?谁说高手不能掉头发?
“你呀,还真是个孩子,高手,大多是见面不如闻名,你也就别抱怨了,我找徐骁帮你谋个军中的身份,那些投兽笼的事情就别干了,等你在军队里混出个职位来,再找个贤惠温柔的婆娘,生个儿子,多舒服!
你跟我不一样,我头上有个比你爹大的多的爹,都说子承父业,我能承王位,你能承你老爹的位置吗?凤哥儿说的话都是为你好,老哥还能坑兄弟不成?禄球儿曾说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我虽然没有那么绝对,但对兄弟也从来不亏待,听我的,好好去军中历练。”
李翰林头一回发现,原来这个和他一起花天酒地的凤哥儿竟然是个这样有远见的人,他老爹官场浮沉几十年,恐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李翰林走了,徐凤年写了封信给徐骁,于是李翰林就在北凉军中做了个尉军。
鱼玄机,现在名叫鱼幼薇,母亲是西楚皇帝的剑侍,她没学到母亲的几分本事,还想刺杀徐凤年,学了些红尘女子的手段,最后成了北凉王府的金丝雀,这次徐凤年江湖出游,带着她了。
第一辆马车里坐的是人,一位号称超一流的羊皮裘老头,一位鱼幼薇,一位姜泥,青鸟赶车,徐凤年骑马。
这羊皮裘老头可说是厚面皮到了极致,一个车厢里,面对着两位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女子,竟然脱下了自己的靴子,大脚趾岔开,手指在脚丫缝里搓来搓去,似乎痒得厉害。
酸腐的气味充满整个车厢,鱼幼薇实在忍受不了了,但又知道这不修边幅的老头是个大高手,连大柱国徐骁都要客气的高手,因此只得掀开车门帘,望着马上的徐凤年默默可怜。
徐凤年也知道陪着那个断臂老头真是难为她了,别说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就是徐凤年自己,估计也在里面带不了几刻钟。
不过姜泥那丫头倒是能忍!
“丫头,既然受不了那个糟老头子,不如来我这个马车吧,虽然没有裘毯铺着,还装了些杂物,但至少还算干净。”
不等徐凤年说话,另一辆马车上的庞观传出了声音,鱼幼薇微微一惊讶。
徐凤年作为世子,可说是这趟出行的唯一话事人,她是问徐凤年的意思,可这个马夫怎么敢自作主张。
更让鱼幼薇不解的是,徐凤年竟然还答应了。
鱼幼薇转到庞观的马车上,忍不住好奇心。
“我没来王府多久,敢问您是?”她不敢不尊敬,能抢徐凤年的话头,即便只是一个马夫,她也得客气着。
庞观望着远方的山脉,思绪有些神迷,听到鱼幼薇从车厢传来的话,这才反应。
“王府人多了,我不过就是人手不够,暂时充当个马夫。”
鱼幼薇在车厢白眼一撇,可惜没人看到,谁会信这样的鬼话?连徐凤年的话都敢抢,而且对徐凤年还没一点奉承,这样的人会是一个马夫?一个下人?
不等鱼幼薇说话,前方竟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都说北凉铁骑天下第一,马蹄奔走如同一笔,整齐划一。
这下鱼幼薇算是见识到了,三百匹战马奔腾而来,马蹄脚步一致,因此奔跑之间声音整齐划一,人人批重甲,带长枪弓弩,只是一个急行,铺天盖地的军中杀气便滚滚而来,鱼幼薇这才明白,为什么西楚大戟士会败的那么彻底。
徐凤年见着这般的声势与阵仗,便知道来了个狠人。
徐骁坐拥北凉,实实在在有三十万骑兵铁骑,人称人屠,但在他之下,却有一人冠绝群雄,也有北凉十万铁骑听他命的说法。
陈芝豹,徐骁六位义子之首,有小人屠的称号,论战功战绩,他仅仅在徐骁之下。
西垒壁一战,正是他总指挥,徐骁带兵冲锋,王妃白衣擂鼓,大先锋死战。一举打败被上阴学宫称为五百年来独一人的兵圣叶白夔,奠定灭亡西楚的亡国之战。
三百铁骑赶来,马车停步,陈芝豹带了北凉四牙之二,还带着数十位骁将。
一袭白衣从分开的洪流中脱颖而出,当年他就是这样出得中军,将叶白夔的妻女亲手刺死战场。
“陈芝豹来给世子殿下送行。”
陈芝豹不苟言笑,战马上对着徐凤年拱手。
徐凤年握着马鞭,嘴角微笑:“不送!”
陈芝豹依旧脸色不变,似乎并不为世子殿下的敷衍而在意。
马车穿过战骑而去,路过陈芝豹的白马之时,庞观拿着烟杆朝他微微一笑。
原本注视着徐凤年,眼神有些深邃的陈芝豹突然一个激灵,冷不丁看见了庞观分明的眼神。
只是一刹那,陈芝豹心中顿时无缘由的升起一股紧张感,心房跳动的速度陡然加快。
直到掉在后面的宁峨眉带着一百轻骑而过,陈芝豹才回过了心神,一清醒,立马心中疑惑,只是一个眼神,便让自己心神不宁,这马夫是谁?
北凉四牙之一的典雄畜吐了一口唾沫,脸色极其不愉:“呸,不送就不送,刚才老典可看到了,那两辆马车里,各自都有一个美人,这他娘的哪里是历练,简直就是风花雪月嘛。
我看这世子殿下是真的废了,要我是大柱国,这三十万大军宁愿丢了,也不给他败家。当然,若是留给将军您,那才适合,对吧,韦夫子?”
原本刚回过神来的陈芝豹一听这话,突然心中不安:“住嘴!”
这二字刚刚传到典雄畜耳中,还不待他不解,一声呼啸声突然从前方传来。
撕破空气的声音转瞬即逝,典雄畜突然口吐鲜血,倒飞下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面的骑兵差点踩碎了他的脑袋。
韦诚朴下马捡起一颗石头,捏在手里看了看,惊叹道:“好厉害的暗器!”
一颗石子,相隔数百米,瞬间将一位北凉大将打下马,连陈芝豹都没反应过来,这暗器本事,顶了天了。
但陈芝豹突然脸色极差:“不是暗器,是明器!那人从不背后出手,只不过咱们眼力不够,他的速度太快。
老典还算运气好,没让他下杀手,要知道,他手里可只有一个活口,今后记得,不要在世子周边说这些话,不然就算是死了,我也救不了。即便是大柱国求情,我估计也没法。”
陈芝豹这话一说,原本还想着暗中报复的典雄畜顿时死心,大柱国都不管用,他又还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