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出名要趁早。
林晓光却不是想出名,而是想吃肉,是的,有点俗,但就是吃肉。
这年头,作为居民户口,一家五口人,工作的只有两个,分到的口粮也就那点,见到的油水和肉沫少的可怜,大人还好说,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即便老头子时不时接济,家里三张嘴嗷嗷待哺,可仍然不够分。
眼看弟弟妹妹瘦得跟猴一样,一个个小萝卜头,还有自己,十五岁才一米六出头,这到未来铁定不到一米七,也太矮了。
前几年比较危险,他啥事都不敢做,但现在,必须要抓住最后的机会,他打算拼了。
重生后,他立下三个小目标,今年考上北大或者清华,未来去国外留学当一名博士,十年之内赚到一个亿,第一个小目标正在实现中,第二个目标还早,第三个目标,却可以及早做准备。
上辈子,他没做过生意,更不会当官,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也只有教教书这样子,才能维持得了生活,不过做的最多的,还是读书看报。
中文书看,英文书也看,武侠小说看,科幻小说看,网络小说也看,古典小说现实主义文学也看。
这一世,重生后记忆力变好,看过的书记忆犹新,他也想走走文人道路,当个文抄公,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文豪呢。
寄信之后,他等待着《人民文学》的回信,希望会被采纳,一有功夫,就往邮局跑,看有没有消息,几回之后,弄得邮局的人烦不胜烦,看见他来就头大。
终于有一天,他等到来信,信中写道:“长安君你好,小说《知青》存在重大问题,不能投稿,抱歉。”
林晓光就呆了:“WTF,刘心武老师的《班主任》,就在《人民文学》十一月发表,都是伤痕文学,为什么我的《知青》不行?也没说详细理由,到底是字数多不符合,还是其他原因?”
心灰意冷好几天后,他终于恢复信心,准备再次动笔,但还是很苦恼。
“如果伤痕文学不行的话,那还能写啥?青春文学?写爱情,改开前写这个,是不是有点小资?科幻小说?好像还没流行起来,难道只能写儿童文学,做下一个郑渊洁?”
林晓光想不出来好法子,不写吧,闲着也是闲着,写别的吧,还想不到写啥。
忽然想到千里之外的香港,便动了心思。
“大不了写武侠,就当存稿了,我明年到香港明报发!”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十二月结束,1978新年到来。
现在不比后世,也没有圣诞节之说,新年前街上冷清清的,新年也没有多热闹,常A县是一个小县城,不是大城市,不兴过公历新年,大家都在等着过年,翘首以盼,等腊月初八,等除夕夜,等春节。
学习无疑是一件枯燥无味,乃至痛苦的事情,去年高考复习的那五个月,林晓光度日如年。
而等待则无疑是一种煎熬,从出成绩,放榜,通知书到来,这种等待更让人痛苦。
好在,林晓光还能抄书打发时间。
在此期间,他忐忑不安深感忧虑,深怕有些地方出问题,比如说作文有没有脱题,有没有涉政,姓名准考证号有没有写错,有些大题有没有纰漏,还有填报志愿时,三个学校九个专业,会不会选的太热门,以至于和很多人冲撞。
此外,他平时表现的好不好,省招办工作人员下来暗访时,有没有从学校老师、街道办工作人员、左邻右舍的口中,得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等等,很多事情都让他忧心不已。
新年后的第一天,也就是元旦,他难得给自己放假,出门溜达一圈,常A县县城不大,屁大点地方,林晓光溜达几分钟,便到小姑家。
他推开门进去,看见表弟杨杰在做作业,便忍不住一乐。
自从高考恢复后,现在的学生,可不比以前,老师和家长完全放养,现在盯得可紧了,虽然比不上后世那么大的升学压力,可面对大学的诱惑,没有几个父母顶的住,既然他们没机会上大学,便只好寄希望于下一代。
他和杨蓝算是脱离苦海,可比他们小几岁,刚上初一的小家伙们,便遭罪了。
以往放学,骑驴、踢沙包、看小人书,玩的不亦乐乎,即使冬天也有玩的,打雪仗、堆雪人、挤暖暖,现在嘛,一个个痛不欲生,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表哥,你来了!”见他一来,杨杰直接扔下笔,一蹦而起。
“今天元旦,还写作业呢?”
“嗯。”杨杰连连点头,可怜巴巴的:“我妈不让我出去玩!”
“写作业挺好的,再说外面太冷,你出去玩铁定手冻肿,还是待家里暖和,你说是吧?那你继续写,我找你姐。”说罢,林晓光钻进厨房。
闻言,顿时,杨杰苦着脸。
杨蓝是个好孩子,学习好也就罢了,家务做的也挺好,性格更是好得出奇,跟个小大人似的,偶尔闲暇之余,林晓光甚至有过幻想,如果他要生在古代,当大少爷,说不定会和陆游一样。
然而也只是想想罢了,但谁让他跟杨蓝玩的好呢!
“蓝蓝,做饭呢?”他倚着门框,瞅着杨蓝系着围裙忙活。
“你来了啊?”杨蓝顿时喜出望外:“你先去外面坐,抽屉里有糖吃,厨房油烟太大,你前几天还感冒了,嗓子发炎,别待这了,我再炒个菜给你吃。”
小丫头很疼人,林晓光很是心疼,一瞬间,甚至有些埋怨小姑小舅,他俩也太不像话了,女儿是拿来疼的,不是使唤着干活的。
“哎,你别忙了,我来吧!”
林晓光劈头夺过她手中的锅铲,挤开她抢占位置,端起炒锅就开始翻炒起来。
“哎,你别闹!”
杨蓝要阻止他,却没阻拦成,只好眼睁睁看着他炒菜,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脱下围裙,给他系上。
这一幕,刚好被下班回家,风尘仆仆的杨文庸看在眼里,登时眼睛发红。
“林晓光,干嘛呢?”
被抓现行,即便没做什么,可依照二人的样子,着实不雅,杨蓝一个小姑娘,倒不觉得有什么,林晓光一个心理年龄近六十的老头,可就有些尴尬了。
“没干啥,也就做饭呢!”他忍不住老脸一红。
杨文庸家庭成分不好,没什么好工作,也只是老头子找个关系,当个小邮递员,十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半辈子辛辛苦苦,就盼着一对儿女,以后有份好工作,其他的,尤其是妨碍儿女进步的事,一律禁止。
作为出身在旧社会资本家的少爷,对于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二人,依然盯得很紧。
“小光,快到饭点了,没事的话,你赶紧回去,不然你妈该着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