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拥有全世界?”
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荒唐的话语。
摊开手就有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你目前毛都没有。
虽然很想说,但是看着苏梓这副模样,苗钧也就把这话咽下去了。
苏梓好像知道苗钧心里想的一样。
“现在没有,但是不代表以后没有。
不过如果一直都攥紧了拳头,那么一辈子都会没有!”
随后他吸溜了一口热粥。
抬起头继续说道:“我会画出大作的,一定会的。”
眼神当中的那种坚定,让苗钧一时间也对这个家伙产生了一种迷之自信。
不过很快,这种想法立马就被掐死了。
不可能的。
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头铁刚枪怪。
那种一路刚过去的。
有很大几率直接落地成盒。
别说什么画出大作。
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都是一个问题。
苏梓吃饱喝足之后,他鼓足了力气坐了起来。
“你最好少动弹,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别想着去再去画画。”
苗钧靠在门框上面指了指苏梓身后的床。
“我这是在你家?”
苗钧眉毛一挑,脸色有些打趣:“难不成在你家?”
“怎么可能,我都没有家了。”
“你爸妈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从小就被家里亲戚养大的。都把我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现在都不要我了。”
“那你这装备……”
苗钧手指了指一侧的画板之类的。
“这个啊,是我赚的。”
不过说到这个,苏梓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收集一些破烂,攒着攒着就有了。”
苏梓挠挠头。
他看画板的那种眼神,真的很炽烈。
看起来就像是为了画画而活着一样。
苗钧问道:“如果,不让你画画,你会怎么样?”
“大概我会死。”
苏梓这回的回答脸上没有笑,神色很严肃,而且眼神当中那种坚定不用质疑。
大概会死。
那么,就一定会死吧。
可是……
有梦想是好事,梦想定的太高就有点……
他都能想象到苏梓遭受挫折时候的神情了。
也许,这个孩子会从此再也提不起劲,随后冻死在那个街头吧。
“我已经画出了那副画了。”
“什么?”
苗钧一时半会没有听清楚。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画出那副画了?
苏梓指了指他。
“我?”
“对!”
什么意思?
“那天我看到你倒在那里,就开始画。
昨天已经全部画好了。”
苗钧听到之后,都觉得苏梓是在骗他。
画他就能成为大作?
早知道这样子,他为什么不对着镜子拍几张,然后拿出去卖?
“那能给我看看?”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投稿之前,谁都不能看!”
苏梓从床上起身,飞快的穿好衣服。
不过想到似乎自己已经身无分文了。
转头看向了苗钧。
“我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抵押在这里,借我一千块钱。”
“一千?”
“这些东西拿去买,四五千肯定有的,我抵押在你这里。
要是我不回来,你就卖掉他。”
目前能想到的办法也就只有这个了。
他需要去投稿,当场交稿子。
当时居然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现在,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苗钧身上。
“你……”
一千块钱。
对于苗钧来讲不是小数。
而且,他对那些画板什么的不感兴趣。
这种东西,找谁卖去。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
心里那一块地方总觉得软软的。
他知道不应该相信陌生人。
不过,这个孩子……
也许不是骗子?
也许人家真的是这样,就为了画画?
他的心很乱。
早知道当初就不管他,让他冻死街头得了。
现在好了。
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我只能借五百给你。”
“好。”
苏梓二话不说,直接背起画袋冲了出去。
“你出去干嘛?”
苗钧在后面拉扯着嗓子喊道。
“卖装备。”
等到苏梓回来的时候,那一个墨绿色的袋子已经没有了。
只有兜里的八百块。
“不是说好几千的吗?”
“我急着用钱,就贱卖了。”
苏梓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真的四五千?”
苗钧不相信。
随后,苏梓从怀中掏出了收据放在苗钧的眼前,看到上面的几个零,这才相信这套装备有多么的昂贵。
“我也没有全部卖,这些就抵在你这里。”
苗钧想了想,最后还是把收据留了下来,随后从十分隐秘的地方抽出了五张百元大钞。
“你,会回来的吧?”
“我东西都在你这里呢。”
苏梓看着苗钧那种质疑的眼神,他知道苗钧在担心什么。
不过既然选择给苏梓钱,那么自然也就不会再多说什么。
苏梓走了之后,苗钧对着他留下来的那套装备一个人喝着闷酒。
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出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反正,他也很快活不下去了。
这是真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救下一个陌生人,也许是看不惯有人堕落。
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
既然看不惯人家堕落。
那么对于自己的堕落……
自从十八潮火了之后,带有十八潮的画,摄影作品以及文学作品也是开始有了热度。
很多人都冲到了那里开始作画,写诗,或者是拍照。
接着,拿着自己的作品去天都参加比赛。
各种著名的画家,作家都纷纷参赛。
其中也夹杂着很多愣头青。
作品自然是很多。
但是,在画展比赛当中,有那么一幅画,就这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画的主题不是十八潮。
而是一个颓废的中年男人,蓬头垢面,手里握着一个酒瓶子,斜靠在一颗树下,沉甸甸的睡去。
天空,有些熏黑。
但是其中带着一点红。
是那种颓废的红色。
十八潮在后方,若隐若现。
还有那一条巷子。
这幅画和其他的画都不一样。
他不以桥为主题。
那个昏睡的男人,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酒瓶子。
而另外一只手,则是朝着十八潮用力的伸出。
没有握拳。
而是摊开手掌。
所剩无几的阳光在手掌停留。
“佛说,紧握手掌,一无所有。摊开手心,世界居于掌中。”
一种隐藏在消极当中的向上奋发,从画中扑面而来。
如此的强烈。
又如此的……悲凉。
众望所归,这幅画拿下了奖项。
上台领奖的是一个少年。
问及他画中人是谁的时候。
他笑了一下。
没有说话……
然而问这幅画的名字的时候。
他说: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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