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星是武汐汐。
武汐汐挡在花上花和东方三里中间,皮笑肉不笑地接过鲜花。
“陪陪,上课优……”武汐汐模仿花上花的洋泾浜语调。
“你谁啊你谁啊你谁啊……”花上花不乐意了,一把夺过花束,瞪着那小眼儿,嚷嚷,“你那根儿葱啊?哪根儿啊?”
哪根儿葱?武汐汐不说话,只是目光狠辣地盯住她。
看见这目光,花上花先是一哆嗦,随之便跐溜跐溜钻出人群,屁颠屁颠窜了。
“76号的特务欺负人了,特务欺负人了……”
有人吵嚷起来。
话音未落,记者们全用相机对准武汐汐,咔嚓咔嚓,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从上到下,从正到侧,来个三百六十度立体写真。
武汐汐满不在乎,各种配合,有飒爽英姿的,有妩媚妖娆的,有俗不可耐的,有顾盼生姿的……不一而足。
这出乎记者们的意料,于是,一个女记者便义正言辞质问:“你们76号宣称保家安民,但你们欺负人后还嚣张跋扈,有这么保家安民的吗?”
闻言,武汐汐打量对方:女记者很漂亮,最显眼的是耳坠,耳坠不是钻石的,也不是金银的,而是玻璃的,蓝色。
武汐汐笑了,暗暗唾骂:穷棒子,嚣张个毛儿啊!
但表面上,她却一本正经回答:“抱歉,本小姐真不知你在说什么,本小姐是圣母慈善医院的大夫。如果本小姐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见谅。”
“就算你是大夫,你也不能如此对待病人啊!”女记者质询。
“请问,我怎么对待了?”武汐汐依然一本正经,“我代表医院接受病人的献花,有问题吗?你们也都看到了,刚才那位病人大姐,一直称呼我们这位——”
武汐汐本欲指着东方三里向大家介绍,可一扭头,发现那小帅胡没影儿了,无奈,只好改口说,“一直称呼我们大夫为神医呢!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医院是真正悬壶济世之处。”
顿了顿,她脸色溢满肃穆,说,“我们是圣母慈善医院,我代表医院郑重宣布,从现在起,我们医院完全免费。”
话毕,她在胸前画个十字,很虔诚的自言自语,“愿主保佑,阿门!”
这表现,太棒了!
无论是躲在角落的东方三里,还是伏地陌和于有鱼们,全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四蹄朝天。
正当他们欣喜时,不知谁,从东方三里溜走时忘带的食材中捡了一个鸡蛋,对着武汐汐就砸过去。
鸡蛋砸到武汐汐的眼睛上。鸡蛋绽开,蛋黄儿蛋清儿夹杂着碎蛋皮儿,黏糊住那漂亮的惑人的蓝眼珠。
武汐汐抹一把眼睛上黏黏糊糊的腌臜物,没抹掉,还涂了一脸——她哭了,蹲在地上,哭了,哭的伤心欲绝。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武汐汐的嚎啕大哭镇住了记者们,记者们面面相觑,什么情况?她不是76号的特务吗?特务还怕鸡蛋?她到底是不是特务?难道她真是新来的大夫?
武汐汐的哭也化解了记者们的敌意,特别是男记者的。几个男记者上前好言安抚,还怜香惜玉地擦去她眼睛和脸上的碎鸡蛋。
“谢谢你们,谢谢……”武汐汐哽咽着感谢男记者们的英雄救美,然后又哀求,“你们,别拍了,太丑了。”
“不拍不拍,都不拍!”男记者们非但自己不拍,还吩咐同事们不要拍。
“也不能刊在报纸上,太丑了。”武汐汐很羞赧的神情。
“不刊不刊,放心啊!”男记者们承诺。
嗯,真好!武汐汐笑了,笑靥如花。
随后,武汐汐一番套话后,这场被记者们逼宫的闹剧便收场了。
武汐汐不知道,记者们回去后,竟然因为她而发生了一场纷争——
记者们分成三派,左派认为,武汐汐肯定是特务,哭相是伪装,必须揭穿她美女蛇的真实面目;右派认为,武汐汐是无辜的,只是被特务蒙蔽的单纯小姑娘,有挽救的余地;中间派认为,反正不能因为她使精心谋划的陷阱不了了之。
这个陷阱,正如东方三里判断,的确是《摩登画报》记者们设计的,瞒着社长布仁德——午饭后,布仁德外出会客了,给了他们机会。
他们给了万乐门的花上花一笔钱,安排她如何如何,然后就等着76号的特务上钩,只要随便一个人掏出枪,或动手,便可将之刊在画报上,从而煽动民众来把特务们驱赶回巢。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半路杀出个武汐汐,就一个目光便吓的花上花灰溜溜窜了,真是可气,可恨啊!
在记者们争论时,圣母慈善医院内也正在争论——
今日闹剧,在于有鱼看来,是76号成立以来最窝囊的事,还给了特别行动署一个开门黑,反击!必须反击!
东方三里鲜有的与于有鱼立场一致,“太辱斯文,太辱斯文了……”
武汐汐更是气急败坏,自己的玉女形象被一个鸡蛋尽毁,至今眼角还能抠出蛋黄,真是美女可杀不可辱!
于是,三人便来到伏地陌的院长室,吵吵嚷嚷,请求出战。
伏地陌倒是没生气,先一个个倒上红酒,再请来索·白尔德和沙心心,让大家各抒己见,出谋献策。
一番献策后,意见不一,便开始了争论。争论的主题是:玩多损?
玩损的,是肯定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滑头,岂会与记者们硬碰硬?人家正守株待兔呢!损招儿多的是,有的轻,有的狠,选哪个?
东方三里和武汐汐赞同轻的,略微教训一下,让他们以后不敢肆意发愣就行,也便于鸠占鹊巢行动的开展。
于有鱼和沙心心支持狠的,一损到底,快刀斩乱麻!
索·白尔德没立场。自到这里,他一言不发。
而伏地陌,起初只是不可捉摸的笑,还用那独眼扫视在座之人:
东方三里捋着胡子辫儿,把手里的棋子扣的山响;武汐汐照镜子补妆洒香水,还不断抠眼角的蛋黄;于有鱼取下耳朵上的钢笔,在手指上玩的飞转;沙心心拎着一瓶高度白酒,猛灌;索·白尔德面对墙,空弹着那首英国民谣“Scarborough Fair”。
但终于,伏地陌发话了:“哥哥我有一个辄儿,要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