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神识放出十丈远,留意周围的动静变化,在密林中慢悠悠前行,此时尚不知道青城观和观音院之间的形势如何,不可掉以轻心。
山高林密,鸟鸣相伴,只有偶尔倒在一边的树木显示着年前大战痕迹,三千蹲在狼妖肩头,脖子上挂着条绿色草绳,细看之下才能发现,有木质小牌挂在脖子之下。
“虽说挂牌子的猫少见,好在你脖子上的肉褶能将牌子藏住……”听见猫妖咕噜咕噜的闷气声,狼妖没再纠结肉褶子问题,经过炼制的令牌掩盖住了猫妖身上的妖气,与人间常见的橘色圆猫没有什么不同。
猫妖歪头问道,“掩妖旗为何要留在丹房,带着身上不更好?”知道三千对黑风山外的世界还有些担忧,狼妖耐心解释道:
“土石术我已运转地炉火纯青,也能称得上徒手撸……撸砖的行家里手,但毕竟仅仅改变了丹房地下基地的外在性质,没有布置阵法,容易被有心人发现,让苍虚控制掩妖旗,对那几处隐蔽通道也是种保护。”
没有使用急行术,日落西山之时,离开黑风山往东已有三四百里,这次下山,狼妖打算先去拜访个熟人,邀他一同东行。
刚爬过一处山坡,已经能远远地感知到远处人马嘶鸣之声,狼妖念动真言法决,运转幻息术,从狼头人身模样幻化成人形,掐了个小障眼法,将兽皮衣变化为游侠打扮。
面容俊美又不失刚毅的青年男子出现在林间,扭头看了蹲在肩头的橘猫一眼,那猫低叫两声,身形竟然开始渐渐缩小,直到变成连头带尾仅有巴掌大小,才轻跳进男子怀中衣袍,藏起身影。
郎行习惯性地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想起现在已不再是狼头模样,这般动作实在有些娘炮,打了个不寒而栗地哆嗦,才缓过神来。
站在山坡之上,运足目力,远处出现个简易的山寨,平地上的树木被砍伐一空,木质栅栏围出里许范围,数十座木屋草屋散布在栅栏之中,刚刚狩猎归来的几名骑马汉子大声呼喊村寨开门。
异域打扮的中年妇女忙接过汉子们马背上的山鸡、野兔、小鹿等猎物,男人们翻身下马,动作灵敏,行走之间虎虎生风,气息悠长,显然都有不俗的凡间武技在身。
村寨中央的木屋吱扭开门,一个瘦弱枯骨的番僧手持木杖,颤颤巍巍地走向归来的猎手们,双手向天,不断舞动,似乎在为他们祈福,从猎物身上取了一点鲜血,抹在猎手眉心。
一阵复杂的仪轨变化后,番僧轻吟一声,手腕上的锁骨观音像微微闪耀,猎手们带着妇女诚心跪拜,行五体投地大礼,仪式结束后,为首的猎手肌肉涨大一分,显示出古铜色。
古怪的番僧,诡异的仪式,第一眼直观感受不像是正派途径,但无论是番僧,还是那为首的汉子,身上均无半点邪气,也无修道之人气息,只有番僧身上散发着与低阶练气士相当的气势。
以狼妖妖将道行,村寨中的力量已经构不成威胁,仔细观察一番,却没有贸然进入,心中暗道,难道这是观音院由暗转明,驱使凡人不断拓荒了?
本源法相生成后,妖躯已经开始逐渐脱离骨肉凡胎,妖脉贯通,神识沟通周围天地灵气,躯体可在本来重量和轻若鸿毛之间任意变化,郎行鼓动妖气,放开心神,感到周身清灵。
附近平地生成一股妖风,呜呜作响,就托起狼妖两三丈高,身随心动,也能维持在离地不高的位置摄风前行,但声势太大,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郎行从空中降下,想要学飞行神通的愿望无比急切,自家成就妖将后自悟的摄风法,简直就像是飞行界的拖拉机一般,速度慢,噪音大,孙悟空的筋斗云才是飞行界的玛莎拉蒂。
没好意思继续用摄风法,凭借妖躯本身的强大力量,在山林间奔走跳跃,速度甚至还超过不熟练的摄风一线,转变了方向,朝狼妖之前埋下过棋子的虎山寨行去。
虎山寨在黑风山本山东北方向,已经接近原来的千里山场边界,一路上类似村寨还有五六处之多,狼妖甚至在离黑风山八九百里的村寨中发现了乱跑的凡人孩童。
哪怕日后黑风王进阶妖圣,所谓千里山场都已成为人族休养生息之地,半个妖怪也无,在道义上就输了半招,真要敢驱使妖怪任意屠戮凡人,只怕观音院就要祷告上届,派下罗汉降妖除魔。
怪不得日后西游时,观音下院都建到了黑风山附近二十里处……
顺着熟悉的道路,跳上虎山寨后山山崖,山寨与之前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山匪数量大增,不时还能看到穿着修改后道袍的负伤道士,四周新建了角楼,持剑武士眼神戒备地不断巡视。
不太像山匪窝,反而像座兵营一般。
月上枝头,狼妖捻动土遁术,潜入了山寨中央的大宅之中,高坐在上首的竟不是虎山寨寨主,而是名练气期高阶修士,年老体衰,道士打扮。
狼妖参悟过控尸经,对死气十分敏感,能够瞧出这边练气道士道基虚浮,时日无多,甚至有淡淡死气散出。
收敛气息,隐在大堂一角,屋内三人的谈话进行到一半,居中的练气道士咳嗽两声后道,“哈咇国界内,再无青城观,曹寨主不要再幻想逸瑞老祖能卷土重来了,炼气期修法都已传你,咱们好生经营山寨,在这三不管地界也乐得自在。”
坐在曹虎对面的富态男子点头附和。
一段时间不见,膀大腰圆的虎山寨寨主也瘦了几分,没了平日里张牙舞爪,唯我独尊的腔调,讪笑一声,“金丹期老祖就这样逃了?哈咇国新王还是个青毛蛋子,这般屠戮道士,上边就不管?”曹虎轻轻指天,最后一句小声说道。
“五项人间之罪,件件砸在青城观脊梁骨上。先不说人间一年,天上一日的时间限制,消息能不能这般快通天,哪怕逸瑞老儿能攀上小神,也不可能穿过域外罡风,不顾人间百姓看法,亲自下场,这里面说道太多。”
曹虎似懂非懂地点头,转而朝对面的富态男子问道,“您刚才拿出来那个神像,我怎么觉得像……像妖怪,这要建的小庙,怕不是淫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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