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
战鼓擂起,百名仙兵整齐列队,伴随鼓点变化,不断排出各种阵型。
王浩在校场一侧。支起桌椅,一边品茶,一边观望手下操练战阵。
驻守兵营半月,寸步未离。不光观摩督促,他自己也不止一次下场,亲自带领仙兵操练。
战事将起,谨守本职很关键,不必要在这方面落人话柄。
“司卫大人,兄弟们操练的如何?”
“您目光如炬,给指点指点!”
每次操练,五名校卫主持,剩余围聚在王浩身旁。此刻在铁岩示意下,纷纷开口求教主官。
“差点意思啊!”
王浩手指校场,不紧不慢说道:“云岫仙军共有六门战阵,集攻防撤追围袭六种变化,看似面面俱到,实则缺乏细节!”
就拿主攻战阵来说,出动速度不够迅捷,缺少远攻手段。
“不动则已,动若奔雷!”
“远攻近战,突防袭杀!”
“能打能退,来去如风!”
这才是王浩心目中最完美的兵家战法。当年在下界,他手下的兽魂战兵能做到,如今的云岫仙军……还差得远。
简单说了下,句句在理,直指要害。铁岩等人听后,都是佩服不已。
“大人,您是司卫主官,若有好法子练兵,可以无需报备,直接让兄弟们操练起来!”铁岩笑着说道。
王浩想了想,这方面自己的确没有藏拙必要。带好兵,来日上战场,最大化降低损失,也是职责所在。
“老铁说得有道理!”
“既然如此,本官便不吝出手,给咱家兄弟们换一路操练法门!”
王浩话到此处,目光望向铁岩,笑眯眯又道:“兵贵神速!咱们手下兄弟修行法门不一,有的遁速快,有的慢……战场上不能做到整齐划一,共进共退,此乃兵家大忌也!”
解决办法很简单,人手一匹龙马。
铁岩苦笑道:“仙军十万,龙马只有几千匹,真要上了战场,咱们这一卫能分到三四匹龙马就算不错啦!”
王浩笑而不语。
“老铁,你糊涂啊!”
“咱家大人不止任职司卫,还兼任司马!”
“整个司马监都归大人管辖,弄些龙马过来算啥!”
有校卫官反应过来,一个个连吹带捧,七嘴八舌说道起来。铁岩听后恍悟,一拍脑袋,大笑道:“是我糊涂,没想到大人还兼任司马一职!”
王浩哈哈一笑,站起身,冲着校场那边喊话:“兄弟们都准备一下,随本官前往司马监……领马!”
“喏!”
一卫百名仙兵,山呼喝应。而后王浩领头,带着手下齐涌出了兵营,直接朝对岸司马监而去。
司马官衙占地极广。有专门驻地接待各路仙兵,持公文领取龙马。
战事将起。不止王浩这边,各营都在加紧操练兵马。兵马者,仙兵和龙马。请示上官,求取公文,前来司马监领取龙马的卫营,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
按照规矩,除非来者官阶高于司马,可以从权直入马厩,挑选合意龙马。其余者皆要在外排队,领取号牌,依次进入。
司马之上,五品仙官亲自来挑马,少之又少。故而排队者众多。
非常时刻,司马监南门大门口,排队的人如一条长龙,足有好几百之多。有人排了好几个时辰,很是不耐烦,但有不敢违反规矩。只能骂骂咧咧出口闲气。
王浩率众来到。同样是仙军官员,他带着手下大摇大摆进了官衙。
“咦,这家伙怎么不排队?”
“他不过也就一司卫,官衔与吾等相当,怎生就有特权?”
排成长龙的队伍,瞅见有人不遵守规则,有好事者立刻鼓噪起来。
“吵什么吵!”
负责发放好牌的司马监仙官,没好气白了一眼,说道:“刚才那位是我家司马大人,他来自家官衙……难不成还要排队?”
一句话塞得众人哑口无言。那些好事者也不吭声了,虽为仙兵官员,身份地位不一般,但司马监直属府衙,不受仙军管辖。
别说他们,就算自家司尉兵卫大人来了,也无权调遣司马监的人。
王浩率队进入官衙,而后直接来到马厩。空旷场地上,前来领取龙马的仙军官员有不少,加上司马监的人,很有些嘈杂热闹。
“你们司马监怎么回事?”
“每回到我们,就给些老残驽马!”
“信不信,我去府衙参本弹劾你等!”
不止热闹,还有吵架的。一大帮仙兵围着几名司马监仙官,耳红脖子粗,争吵不休。
这帮仙兵的头儿,第一仙军甲字营第三卫司卫主官方泽元,阴沉着脸,眼眸中透出说不出的恼怒。
他知晓原因,不出意外的话,绝对是那该死的公冶家余孽,利用手中职权,给自己小鞋穿。
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近些年来,只要是他麾下仙兵前来领马,总会受到司马监百般刁难。
眼下,他亲自过来,仍旧照常发生。
“你以为司马监是你家开的?”
“给你龙马就算不错啦,还挑三拣四!”
“去啊,去府衙啊,本官坐等弹劾!”
仙兵吵闹不休。司马监官员毫无畏惧,且态度极其嚣张。
方泽元实在按捺不住,怒声道:“本官乃仙军司卫,公务在身,公文调令,有权挑选合意龙马!”
没等司马监官员回话,一道戏谑人声传来。
“好大的官威!”
“只可惜,你仅仅是一司卫,而非一营主官!”
一大帮人呼啦啦围了过来。领头者正是王浩。
正主儿来了。彼此虽有血海深仇,但明面上同为仙官,算是同僚。
方泽元城府极深,眸中恼怒不见,像是丝毫不介意王浩嘲讽话语,拱手招呼道:“公冶老弟,许久不见啊!”
“方兄有礼!”
王浩皮笑肉不笑,转头冲着副手孔松,佯装苛责道:“老孔,你难道不知方兄与本官乃是世交,如此刻意刁难,差事咋办的!”
孔松心中有数,正色道:“回禀司马大人,属下办差皆按照规矩来,绝无刻意刁难之说!”
“哦,那是本官错怪你了!”
王浩转目瞅向方泽元,似笑非笑说道:“方兄啊,手下人既然按规矩办差事,兄弟也不好徇私,还请见谅则个!”
装!继续装!
方泽元心中恨极。表面却是很有气度,指了指旁侧牵来的龙马,微笑道:“战事在即,方某受兵卫大人谕令,前来调几匹龙马回去协助操练……这几匹龙马确实差了些,在不违反规矩的情况下,公冶老弟能否给个面子,调换几匹?”
他心中自知,面前公冶家余孽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打压,绝不会给自己面子。之所以这样说,司马监分派的龙马的确差劲,在场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若不调换,恶语相对,他便有借口回返兵营,在自家上官面前说道此事。
到那时,不说查办,绝对能让这公冶家余孽臭名远扬。
方泽元算计虽好,怎料他口中的公冶家余孽,不按正常套路出牌。
“没问题!”
王浩出乎预料满口答应。且随后付诸行动。撮嘴发出清脆长哨声,马厩禁制打开,一匹金色龙马快若闪电,疾驰而来。
金龙驹!
方泽元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他已经猜出对方下一步动作。
“方兄面子,本官自然要给!”
王浩手指金龙驹,不紧不慢说道:“司马监最好的龙马就在这,本官做主,方兄只管拿去用!”
大府主专属坐骑,你能做主?
就算能做主,谁敢骑?
反正方泽元绝对不敢。他比谁都清楚,这是公冶家余孽使出的小伎俩,刻意当着在场众多同僚的面,打自己脸。
“呵呵……”
方泽元冷笑。准备招呼手下,离开这公冶家余孽的地盘。在这里,斗不过对方。
“给你最好的,不敢要,那便……”
王浩语气一变,冷声说出两个字:“滚吧!”
没有给任何情面,直接撕破脸皮。
“你……”
方泽元挂不住脸面,正待开口,眼瞅王浩翻身骑在金龙驹背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金龙驹乃大府主专属坐骑,他不敢骑,这公冶家余孽却敢。
非胆大包天,而是如外界传言,这公冶家余孽极受城主和大府主青睐看重。
若翻脸,没好果子吃!
“算你狠!”
方泽元强忍怒气,带着手下头也不回离去。
“今日本官做主,马厩开放,任凭诸位随意挑选龙马!”
王浩哈哈大笑。他只针对方泽元,无关其他仙军官员,乐得便利行事,博取好名声。
……
司马权责范围内。所属卫营仙兵,人手一匹龙马。
专属待遇,绝无仅有。
不止如此,王浩还异常胆大将金龙驹骑了回来。
可以说,他是刻意如此。至于原因嘛……那位大府主占了自己便宜,借其坐骑耍几天,应该没问题。
马蹄翻飞,驰骋前行。
王浩一马当先,手下紧随其后,一卫兵马如众星捧月扈从,声势浩大,威风不凡。
沿途所过,不论哪路仙兵,皆纷纷让出道来。
“痛快!痛快!”
从没如此威风过。上至铁岩等校卫,下至仙兵,人人皆眉飞色舞,大呼痛快。
“尔等返回卫营,继续操练!”
王浩吩咐。至于他自己,要去一趟坊市。
既然决心练出一支最强仙兵。除了龙马之外,其次就是装备提升。
利于远攻,制式装备。
前去府衙申请,多半被拒之门外。因此打算前去水陵坊市,找水家订购。
至于仙石这方面,他不介意先行垫付,待到练兵有成,征讨妖血山收获奇功,相信垫付仙石全数回本。
甚至还有赚头!
手下听令,随即返回卫营。王浩骑乘金龙驹,带着亲卫驰骋而去。
九曲河畔。
方泽元眼瞅王浩率众离去背影,眼眸不自觉闪过一抹阴狠。
“公冶家余孽!”
“再任由你这样下去,我方家迟早覆灭……”
之前遭受屈辱,历历在目。对头成长速度太快,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家族心腹大患。
到那时,再想对付难如登天。不如趁其羽翼未丰,先发制人。
“只要下手干净,不留任何痕迹……就算你受城主和大府主看重,人死了,还会有谁替你出头?”
“更何况,在这夷吾城内,你公冶平得罪的不止我方家,还有另一位……对你恨之入骨!”
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逐渐在脑海形成。方泽元嘴角微微翘起,泛出一抹狠厉。
该出手时就出手!
不能等了,务必尽快铲除心腹大患!
…………
府邸。
王浩带领亲卫,驾驭龙马驰骋而下,落于大门前。
求购装备,水家那边没有任何问题,水四娘拍板,保证调集人手,在最短时间内,祭炼出合乎王浩心意的仙器装备。
至于价钱好说,也不用王浩垫付,以成本价从丹药交易中扣除。
遁速!装备!战阵!
此为王浩提升手下仙兵战力三步骤。
龙马提升整体遁速,灵活机动。装备由水家供给,也不用操心。剩下来就是战阵问题。
王浩心中早有计较,也琢磨出几门战阵,适合手下仙兵所用。原本打算返回卫营,即刻操练兵马。但在途中受到九叔公冶搏传讯,故而折返回家。
继承公冶平所有一切,他的叔父,也是自己的亲人。
九叔传讯有事相商,自然不能耽搁。
仙城赐予的府邸,面积不算大,但也能容纳千余人。雷界要用来炼丹,故而清空所有人等,进驻府邸居住。
一干公冶家族人,全被安排在水榭阁楼四周。王浩来到之时,人在门外,已经听见里面传出争吵声。
“阿平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庇佑咱们栖身没问题,若然直面方家……必有凶险!”
“话虽不错!但六哥别忘了,祖训有云,只要公冶家还有族人传承,每逢中元必须前往汤山祭祖!”
“祭祖!祭祖!老八你难道忘了,那年中元祭祖……我公冶家都经历了什么!”
“外城不比内城,如果方家再度来袭,我公冶家将会彻底灭族!”
“没那么严重!六哥你也别忘了,以阿平现在身份地位,只需调动麾下仙兵,足以保证周全!”
……
王浩人在门外,耳听楼内两位堂兄争执不休,心中已经知晓九叔传讯用意。
“中元祭祖!”
王浩默念这几个字。一直沉寂识海的抱拙珠,此刻竟然泛出淡淡血光。
有凶兆!
但并非绝对,某些时候……凶兆亦能化为吉兆。
或者说,手刃仇人,去除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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