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很久都没有被人摸过头了。
虽然有些想说,我从没有被人摸过头,但是仔细想想,也不能保证。
不过自从我穿越而来,印象中的确好像没有被人这样安慰过。
小时候兜姐曾经试着这么做过,但那时我的心理年龄不能接受我被一个小女孩这么摸头,所以躲开了。
自那以后……似乎一直都是我充当着安慰别人,照顾别人的角色。而如果我帮不上忙,我至少能够不会让别人担心或者添乱。
所以现在被旗木茜摸了头后,我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一下。
然后忍不住的有些生气。
为什么要安慰我?把我当做弱者吗?我看起来需要安慰吗??
如果我需要安慰的话,不就是相当于在说,发生了什么在别人看来需要安慰的事情吗??
我并没有很难过啊。都说了,我根本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所以,为什么要安慰我?
难道说,觉得宁宁没有死的,就只有我吗??
不知为何,我感到非常生气。这怒火突如其来又不讲道理,等我反应过来时,眼眶已经不受控制的酸胀了起来。
“可恶……”我伸手捂住了脸,狠狠的咬紧了牙关。
旗木茜收回了手,撑着下巴,安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起身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身边。
她朝着我跪坐了下来,像是犹豫着思考了一会,然后朝我伸出手,抱住了我。
“哎呀……你不喜欢被摸头呢……因为是男孩子吗?”
她轻轻的说着,拍了拍我的后背。“抱歉啊,我没什么安慰男性的经验……不过,没事的……没事的……”
她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像是哄着哭闹婴孩的母亲。
而无论男女,悲伤时都拒绝不了拥抱。
旗木茜将她的肩膀借给了我,我意识到这还是在店里,虽然客人不多,但说不定就会被谁看见,因而感觉有些丢脸的握住了她的手臂,将脸藏在了她的肩膀里。
她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后背,宽容而谅解,沉默又温柔。
等我缓过神来,我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对她道:“……谢谢。”
旗木茜下意识的抬起手来,似乎习惯性的想要摸摸我的头,但想起我并不喜欢,她顿了顿,垂下手来,改变了动作,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我的睫毛。
“唔。”睫毛被眼泪所濡湿了,她伸手一碰,我便本能的眯起了眼睛,试图避开那种异样感。
“回去吗?”
她笑了笑问我。
“……嗯。回去吧。”
“这次说好了是我请客,不要抢着付钱哦?”
我虽然莫名觉得有点疲惫,心情也并不轻松,但听见这话,却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好。”
我们一起站了起来,我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结完了帐,便又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室外已经黑了下去,我看着旗木茜走在路上,即便两旁灯火通明,她的身周,其实也是昏暗的。
“茜前辈。”
我忍不住开口喊道。
“嗯?”旗木茜回过头来,看着我笑了笑。
“茜前辈……这么安慰我,但是你……走出来了吗?”
“……”旗木茜愣了愣,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跟在她身后的我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表里如一的人,说出来的话,才最有说服力。但是茜前辈的话……只要一想到茜前辈的情况,就会觉得……”
“……”旗木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盯着我的时候,神色一旦冷峻起来,就散发出那种历经战斗淬炼而出的强烈压迫感。
虽然冷艳高傲的样子也十分美丽,但……比起她藏起锋芒,假装从容的样子,如今这幅将峥嵘展露的模样,真实的几乎有些可怕。
就好像是在气势汹汹的逼问——把这样的我逼出来,你又能承受的起吗。
我已经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
是因为旗木茜擅自触及到了我的内心让我感觉到了冒犯,所以我此刻是不是也想要戳痛她的伤疤?
还是说……
“既然茜前辈,说自己明白亲近之人逝去的伤痛,说能够理解那种痛苦,所以不能放着我不管,说不要让我沉陷在失去的过去……那么,我看着依旧痛苦至今的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想法呢?”
“什么想法?”
我下意识的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是想要让茜前辈,能够得到幸福的想法!”
这不就是我穿越以后,再次使用金手指后,之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完全割舍这份能力的原因吗?
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不都是因为——只要我能做到,就想要让大家,尽可能的都得到幸福吗?
我都已经把宇智波带土的故事完全重现在你的面前了,旗木卡卡西最后都能够释然解脱了,你为什么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为什么……还是总会在墓园里碰见你?
如今的你,对宇智波黛……在知道了带土的事情后,难道对她感到更加愧疚,更加放不下了吗?
那才不是我给你看月读的本意啊喂!
“想要让我,”但就在我被各种情绪冲击的头脑混乱的时候,旗木茜的声音带着些淡淡的凉意,传入了耳朵,“得到幸福?”
她大约是不想跟我一般见识,顿了顿后,又稍微缓和下了语气,试图用平淡的语气弥补刚才造成的裂痕:“我现在没有什么不幸福的地方。”
“……受过伤害的人,都会把自己的内心封闭的很紧,难以触碰。茜前辈……难道不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靠近我吗?”
旗木茜狡猾的滴水不漏道:“你是这样想的啊。”
“对同类会下意识的觉得安全;受伤的野兽也会互相依偎着舔舐伤口;因为相互都有不想被人碰触的禁区,所以理所应当都有着谨慎过界的默契——”
我说:“我就是这么想的。”
“……”旗木茜沉默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粉饰太平的苦笑道:“我……是做了什么让真澄君生气的事情吗?为什么突然这么冲着我来呢?”
“不。我很感谢你。”我认真道:“对于会主动靠近我的茜前辈,我非常高兴,也非常感谢。所以……每次看见你总是隐藏着自己的样子,就会觉得自己帮不上忙,感到非常焦躁。”
“啊……隐藏着自己吗?”旗木茜不准备在此放弃抵抗,她笑着道,“我觉得,好像也没有吧?”
“那么,茜前辈现在的笑容,是在愚弄谁呢?”
我看着她一鼓作气道,“习惯性的笑着告诉别人,我没事,我很好,我没关系……虽然很温柔,但是……真的就没问题了吗?”
你的安慰,不也像是在对我说——“宁宁已经真的不在了,固执的认为她还没有死,并不是不可以,可是,那就真的没问题了吗?”
“所以,”眼看着茜前辈安慰我安慰到现在,都快要变成互相伤害了,我叹了口气道,“我是想说……茜前辈也总有想要哭的时候吧?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的话,就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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