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散天华,至圣光明境!
光明境,莲花池。
清澈的泉水,潺潺的流进了莲池,一朵朵雪白莲花随风摆动,摇曳生姿,阵阵清香溢散开来。
莲池旁边,屹立着一座露风凉亭,凉亭内的石桌上摆了一副边角刻有祥云图纹的玉石棋盘,两道人影相对而坐,执棋对弈。
端坐左侧的人丰神俊朗,高挑秀雅,配上羽衣星冠,鹤氅云履的出尘装扮,自有一股超然物外的洒脱气度。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北溟天池之主,莫北溟!
他对面的人神仪朗澈,气态不俗,头戴左日右月星珠冠,身穿玉晶天蚕丝织成的光明琉璃袍,由上到下,无论是头冠,衣袍,腰带,鞋履,甚至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光一般,再加上端丽威严的容貌,好似煌煌大日,皎皎明月,惹眼至极。
这人的身份同样不凡,乃是大光明境之主,光明海无冕之皇,明尊明时月!
莫北溟执墨玉黑棋,明时月则执象牙白棋,这盘下了小半个时辰的棋局,虽是由莫北溟执黑先行,但三十九手之后,先手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再下十数手,优势便转到了白子这边。
棋盘上机锋相对,惊心动魄,不亚于战场搏杀。
莫北溟的一条大龙,才摆出了一个龙头,起了一截龙尾,就已渐陷死局,成了难以升天的困龙。
明时月打棋盒里捻起一枚白棋,闲落一子,三分缅怀,七分感慨的说道:“北溟,记得你我初识之时,尚还低我一个大境界,如今你已入通天境上品巅峰,仅差临门一脚,便能踏破仙门,反倒是我,在这通天境中品蹉跎了不知多长岁月了,比不得你啊,你说你这人......也不知道停下步子,稍微等等咱们这些老朋友,只顾自己一路高歌,唯一让我庆幸的是,与你这不知是否前无古人的破镜速度相比,这棋艺呀......还真是半点没有长进哟。”
轻笑着摇了摇头,莫北溟撤手将指尖间的墨玉黑棋扔回了棋盒,不急不缓,徐徐开口:“说实话,能听见你这样争强好胜之人亲口服输,莫某还是挺高兴的,至于这棋艺嘛......即便莫某分心此道,怕是也比不过你明大棋圣,索性大方一些,不与你争了。”
“少装模作样了,明明想赢的紧,却始终赢不了,咱俩相交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明时月没好气道。
莫北溟叹了口气,颇是无奈的说道:“好友,能否不要每次都无情的拆穿我?你这样......让我以后都不太敢来你这大光明宫做客了。”
明时月端起了搁置在一旁的茶盏,盏中茶汤火红,烟笼雾锁,萦绕不散,但若细观之下,便能发现这些烟气实则是一些极细极小的冰屑碎花。
滚烫的茶水,飘起了清冷的冰屑,蕴含了阳极阴生之理,极具道韵。
他浅浅的品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不来最好,你来上一次,这阴阳冰火窟之中百年才结出三斤的‘火山冰雾’短短几天之内,就要少上三四两。”
“你是喝的爽快了......我啊,这心真是一抽一抽的疼,疼得快要麻木了!”
“堂堂大光明宫之主,凭地小气,唉,莫某真是交友不慎啊。”莫北溟摇头轻叹,一副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认识你的表情。
“要不要再出去四处宣扬一下大光明宫之主的吝啬行径,揭穿他的真面目,顺便打击一下大光明宫的声誉?”明时月含笑提议道。
“这个提议不错,值得考虑啊!”莫北溟从善如流道。
明时月摇了摇头,恰逢这时,莲花池外的云海撕开了一道长长裂口,璀璨剑光自外飞入进来,落地化作了一位朗眉星目,衣装打扮与明时月有几分相似的青年道人。
他快步上前,直至亭外,向亭内两人躬身见礼。
“师尊,莫前辈!”
莫北溟侧首望向来人,温和笑道:“是玉书啊,观你形色匆匆,定然是有要事向你师尊禀报吧?正好,叨扰许久,我也准备告辞了,毕竟你家师尊已经在埋怨我把他的茶水喝贵了呢。”
姓傅,双字玉书的青年道人闻言,面色讪讪,抬眸瞧了一下自家师尊,不敢私自轻易回话。
“弟子面前,也不知道给我这个做师尊的留一些颜面......”
明时月唉声叹气了一阵子,随后脸上又略微浮现出了许些落寞萧索之色,出言问道:“真的不再留几日么?自此一别,又不知下次再见是多久之后了。”
莫北溟起身,拂袖,微笑,“好友的心意,莫某心领了,眼下若是多留几日,之后怕又是得多留几日,如此下去,还不如干脆一些为好。”
明时月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好友说的甚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是我有些着相了......不知好友这一去,是否要往北域一行么?”
“正是,拜访了好友你,如不去大胤邺京探望一下晏老儿,他若知道了,明面不说,背地里怕也少不了要埋怨莫某厚此薄彼了。”莫北溟轻轻颔首。
明时月长吁口气道:“好友是否知晓,北域局势日渐纷乱,你去了那里,少不了麻烦缠身啊!”
“不过许些魑魅魍魉,又何足道哉?如是难平我意,且瞧我招来九重天河水,洗了这浩渺人间!”
莫北溟浑不在意的洒脱一笑,又望向蹲在莲花池边,垂手与池中鱼儿戏耍的侍女,唤道:“小鱼儿,该走了!”
小鲤闻言,朝莲花池里游曳的六七尾锦鲤吐了吐舌头,挥手作别,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快步向莫北溟这里行来。
“好友,一路保重!”明时月起身拜别,长揖一礼。
“莫某去也,好友勿念!”莫北溟朗声大笑,还以一礼,随即拂袖一挥,莹莹水华凭空化出,卷起两人没入了云海。
云海之中,一道巨鲲身影鱼跃而出,载托两人,乍现即隐。
目送莫北溟两人离去,明时月慢慢收回目光,笑道:“玉书,说吧,究竟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