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都是我害了你。”哭得梨花带雨的波西娅,紧紧地握着亨利的一只手,懊恼地说:“都怪我,拉马缰拉得太猛,害得你坠马了。”
“波西娅,别担心,我没事的。”亨利虽说感觉后背疼痛,但却没有恶心欲呕、冒冷汗等现象,他就明白,自己的骨头没事,只要躺一会儿就能好。看到波西娅哭得如此伤心,连忙安慰她说:“如果不是你及时帮我勒住马缰,等马狂奔起来,没准我会摔得更惨。”
听到亨利这么说,波西娅慢慢地止住了泪水。她抬手擦了一些脸颊上的泪水,关切地问:“亨利,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真的没事。”亨利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波西娅说:“躺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别担心。”
两人说话的工夫,那些原本在附近骑马的绅士们,也纷纷围了过来,彼此好奇地打听:“是谁坠马了?”
有知情人立即回答:“是亨利·亚当斯先生!”
“什么,是亨利·亚当斯先生?”围观者中,立即有人惊呼起来:“医生,你们中间有医生吗?快点来帮帮亚当斯先生,他可不能有事啊。”
“是啊是啊,我好不容易在好希望股票里赚点钱,如果他有什么意外,股价肯定会暴跌。我的全部身家可都在好希望股票上,如果股票下跌,我可就全完了。”
亨利听到围观者中,有人提到了好希望股票,恨不得马上站起来告诉他们,说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让他们放心好了。但转念一想,虽说自己坠马没有伤到骨头,但却不知内脏有没有受伤?如果有内伤,自己这么一蹦腾,没准会引起内出血,到时就会有性命之忧。因此,他继续静静地躺在地上,耐心地等待俱乐部的救援。
俱乐部的经理得知亨利坠马,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带着医生和担架员飞奔而来。还隔着老远,就见跑道上围着一大堆人,他连忙大声地喊道:“大家让一让,医生来了。”
围观的人群听到经理的喊声,立即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经理跑到亨利的身边蹲下,关切地问:“亚当斯先生,我是俱乐部的经理,我带医生来为您治疗。您感觉怎么样了?”
“后背有些疼痛,”亨利知道这个时代的体检手段落后,如果自己不主动把症状说给医生听,天知道他会用什么匪夷所思的检查方式,来折腾自己:“不过应该没有骨折,因为我没有恶心欲呕、冒虚汗的情况出现。”
经理听到亨利这么说,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医生。医生翻开亨利的眼皮检查了片刻后,冲着经理微微点点头,示意亨利说的话没错。不过他还是补充说:“虽说亚当斯先生没有伤到骨头,但从疾驰的奔马上跌落下来,不知内脏是否受伤,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经理站起身,吩咐跟进来的两名担架员:“把亚当斯先生抬到医务室去。”
担架员答应一声,在众人的帮助下,把亨利放在了担架上,抬着就朝医务室的方向快步而去。波西娅、安妮和波亨等人不放心,也紧随其后。
原本围观的人,买了好希望股票的人,在确认亨利安全之前,心里一点都不踏实,也纷纷跟着去了医务室。只留下五六个纯粹来骑马的人,还站在跑道上,对远去的担架指指点点。
…………
交易所里。
由于今天是拆分股票的股权登记日,交易所里的股票经济们表现得异常亢奋,他们不断地喊着买进,希望自己能在收盘前,获取更多的筹码。
西瓦尔和波亨女士一样,已经放出了自己手里的好希望股票。但看着继续不断攀升的股价,他赚钱的好心情不由灰飞烟灭。他暗自懊恼,假如自己能再坚持一天,那么手里持有的五千股好希望,几天之后就能拆分成五万股。拆分之后,哪怕只上涨一倍,自己就能完全实现财务自由,辞职去周游世界了。
克拉道格整个上午都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不断地为一个又一个私下购买亨利手中股票的贵族们,完成股权变更手续。
每完成一份变更,他都会站起身,向对方礼貌地说:“恭喜您,先生,从现在开始,这两百股好希望股票已经正式属于您了。”
好不容易完成了所有的股权变更手续,他正准备躺在沙发上休息片刻时,劳埃德却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冲他喊道:“克拉道格,不好了,出事了。”
听到劳埃德这么说,克拉道格不禁一个激灵,他立即坐起身,望着劳埃德紧张地问:“黑廷斯先生,出什么事情了?”
“我刚刚接到电话,说亨利在海德公园骑马俱乐部骑马时,不幸坠马……”
“什么,亚当斯先生坠马了?”听到这个消息,克拉道格立即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他的情况怎么样?会有什么危险吗?”
“亨利已经被送进了医务室,因为俱乐部派人在门口把守,我认识的人根本进不去。”劳埃德愁眉苦脸地说:“克拉道格,你说说,假如亨利有什么意外,好希望股票的股价是否会出现暴跌。”
“这还用说吗?”克拉道格根据好希望股票最近一段的走势,确定这只股票的涨跌与亨利是息息相关的。假如亨利真的发生点什么意外,那么股票暴跌是在所难免的,而且这次的下跌,将会比支票风波那次更疯狂。“由于受利好消息的刺激,好希望股票已经涨到了330先令,如果要暴跌的话,跌幅甚至有可能达到90%。到时我们可就都完蛋了,那些愤怒的投资者,会把我们撕得粉碎的。”
克拉道格的话把劳埃德吓出一身冷汗,他意识到亨利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所带来的后果将是毁灭性的。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匆匆拿起帽子朝门外走去。临出门时,他还特意叮嘱克拉道格:“克拉道格,我到海德公园的骑马俱乐部看看,了解亨利的情况如何。你留在这里盯着股票,假如真的出现暴跌,你要想办法卖出一部分,尽量减少我们的损失。”
“黑廷斯先生,”克拉道格提醒他说:“股市还有一个多小时就休市了,你必须在休市前,搞清楚亚当斯先生的情况。”
劳埃德离开了克拉道格的办公室,坐上了等在路边的马车,透过车窗玻璃,劳埃德发现交易所门口挂着的两块黑板上,原本还涨势如虹的好希望股票,开始出现了快速下跌的走势。见此情况,他不敢怠慢,连忙催促马车夫尽快赶往骑马俱乐部。
再说亨利在医务室躺了半个多小时,觉得后背没有那么疼痛时,便在波西娅和安妮的搀扶下,从病床下来,在病房里来回地慢慢走动。
亨利走了两个来回之后,除了觉得后背隐约还有一些疼痛外,就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便准备离开这里。但却被医生拦住了:“亚当斯先生,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我建议您再多停留一段时间。”
“亨利,就听医生的话,再多休息一会儿。”波西娅也担心亨利发生什么意外,听了医生的话,便劝说亨利:“等身体完全恢复了,我们再回家好吗?”
见到波西娅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恳求自己,亨利也心软了,便点点头说:“好吧,那我就留在这里再多观察一段时间。”
“亚当斯先生,”虽说医生还让亨利多观察一段时间,但俱乐部经理也是一个人精,觉得亨利肯定不会有事,便走过来向他道歉:“由于我们俱乐部的疏忽,给您造成了这样的伤害,真是太对不住了。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那位指导您骑马的教练,我们会立即开除他,然后再对您进行经济上的赔偿。您看这样行吗?”
“这次坠马事故,都是我的原因,和托尼没有关系。”亨利听到经理说要开除托尼,连忙为他请情:“还请您原谅他。”
见亨利不愿意追究此事,经理也不坚持,便把托尼叫过来,语气严厉地对他说:“托尼,虽然亚当斯先生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但他这次坠马,你还是难辞其咎。现在,你立即给亚当斯先生道歉。”
“亚当斯先生,”满脸委屈的托尼来到了亨利的面前,朝他深深一鞠躬,噙着眼泪说道:“由于我的疏忽,害得您坠马受伤,我恳请您的原谅。”
“托尼,我已经说了,这次坠马完全是我自己的原因,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亨利笑着安慰托尼说:“你就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亨利,你没事吧?”这时劳埃德忽然闯进来医务室,他伸手抓住了亨利的手臂,把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激动地说:“我一听到你坠马,就立即赶了过来。”
“我没事,休息一阵就能好。”亨利好奇地反问道:“劳埃德,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劳埃德连忙把亨利拉到一边,着急地说:“亨利,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亨利紧张地问道。
“你坠马受伤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交易所。”劳埃德焦急地说:“这个消息一传开,我们的好希望股票就停止上涨,开始大幅度下跌了。”
“什么,好希望股票下跌了?”亨利没想到自己坠马,居然会引起股市的波动,也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劳埃德,你快点给克拉道格打电话,把我没事的消息告诉他。”
“没用的,”劳埃德摇着头说:“你受伤的消息,已经在交易所里传开了,就算克拉道格出面辟谣,估计能起到的效果也会非常有限。”
亨利如今绝大多数的身家,都压在了好希望股票里,假如这只股票崩盘的话,自己就回回到从前那种一穷二白的境地。想到这里,他决定亲自去一趟交易所,让关于自己的谣言不攻自破。
“走吧,劳埃德,我们立即赶到交易所。”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在此时此刻是再贴切不过了。亨利知道自己多停留一分钟,那么好希望股票就会多跌一分钟,便催促劳埃德:“再晚就来不及了。”
“亚当斯先生,”看到亨利和劳埃德要往外走,医生连忙拦住他:“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暂时不能离开这里,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放心吧,大夫。”亨利轻轻地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医生,对他说道:“我的身体没事。假如我不及时赶到交易所,今晚不知会有多少人跳楼。”
医生听亨利这么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过在这种事情上,他却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俱乐部经理。经理略一沉吟,便点着头说:“让亚当斯先生去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经理先生,”正急着往外走的亨利,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俱乐部的骑马装,连忙歉意地对经理说:“这套骑马装,我明天会派人送回来。”
看到亨利从医务室里走出来,守在门口的那些投资者们顿时欢呼起来。亨利待在医务室里没露面时,这些人连骑马的性质都没有了,深怕亨利发生什么意外。此刻见到亨利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大家悬在心头的巨石算是落了地。
他们纷纷说道:“亚当斯先生,您没事了吧?”
“亚当斯先生没事,真是上帝保佑。”
“谢谢大家,我没事。”亨利知道此刻守在外面关心自己安危的人,都应该是好希望股票的投资者。为了让大家安心,亨利高声说道:“我马上就好赶往交易所,让那些关于我的谣言不攻自破。我向在场的各位保证,我一定会确保你们的股东权益。”
得到亨利的承诺,众人立即欢呼了起来。他们七嘴八舌地喊道:
“亚当斯先生,上帝保佑你!”
“亚当斯先生,您是一个好人,您真是太好了!”
在众人的奉承声中,亨利和劳埃德坐上了停在屋外的马车,匆匆朝着交易所而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