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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立誓与混乱

陈子云短短的一句话,却仿佛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击中了王傀,最后那让他振聋发聩的八个字,更是让他觉得这方天地,都在嗡嗡作响!

这八个字让他想起拜师修学时的辛苦;

让他想起在县城里,遭到大族子弟的欺压与羞辱;

让他想起为了保护亲族兄弟时当,仁不让的勇气;

让他想起祖父在临终前,对自己的期望;

让他想起为了保护母亲留给自己的传家之物,而怒杀县丞之子,想起自己的近十年郁郁不得志。

王傀想起他的种种过往,觉得自己非但不愿意成为一个到处躲藏的老鼠,更不愿意自甘平庸!

若有朝一日真的能出人头地,自己的祖父也能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这般想着,王傀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脸色变得坚毅起来,原本对朝廷的畏惧之心,在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碰撞下,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光耀门楣、建功立业的渴望!

决定下来后,王傀站起身来,朝陈子云深深地作了个揖,坚定道:

“愿助兄台一臂之力!”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陈子云的第一个目的达成后,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内心反而很平静。

*

陈子云闭上眼睛,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经历,仿佛在这一刻重合,从今往后,或许这腐败不堪的朝廷,以及战火不断的中原大地,将被此刻微不足道的他,力挽狂澜!

*

陈子云起身握住王傀的手,道:“多谢王兄相助。”说完旋即握拳抬起右臂,斩钉截铁道:

“我陈子云,在此立誓,此次起事,不论成败,必将与王傀并肩同行,生死相依,亲如手足,若违此誓,天人共诛!”

王傀狠狠地点了点头,面色无比激昂,学着陈子云做出一样的动作:

“我王傀在此立誓,愿追随陈子云共同起事,今后我二人福祸相依,生死同行,亲如手足,同心同德,有违此誓,天人共诛!”

“好,好兄弟!”

二人举臂为誓,继而相拥而庆。

和王傀畅谈了几句今后的谋划之后,陈子云低声问道:

“王兄可有信得过之人?”

“差点忘了,正要告诉你,我还有十几个族弟表亲,我这就带他们过来!”

王傀突然一拍脑门丢下这句话,急匆匆的跑出书房。

见王傀走后,陈子云坐了下来,这正是他找王傀过来深谈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一路上,每当王傀父子为他发声时,身边都聚集有一帮年轻人。

陈子云觉得,王傀在这帮年轻人身上,定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威望。

而自己想要真正起事,绝对少不了真正的核心之人、以及能完全掌控的力量!

很快,在陈子云沉思着将来的路该如何走时,王傀带着将近二十个、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陈兄,这些都是我的表亲、族弟,都是信得过的人!”

跟着王傀进来的十几名年轻人,基本都是跟着陈子云在求雨台下、城门楼上、以及护城营里战斗过的。

起初他们还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对陈子云的身手不凡胆气又大有些佩服,但是随着后来发生的事情,对陈子云的态度,开始从佩服逐渐变为敬佩。

特别是在粮库中的那一句“有衣共穿、有饭共食、有财共用”,让这群气血方刚的年轻人充满了向往。他们甚至生出这样的感觉,就算落匪成寇,过上那样子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而刚才王傀找来他们时,路上也简单的说了一下要做什么,这让他们当时震惊无比,但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位、在家对他们关怀备至、在外对他们无比关照的兄长。

“快,先见过我这位兄弟!”

接着王傀就将众人、一一介绍给陈子云认识。

得知他们都会认字写字,陈子云欣喜不已,特别是其中王傀的亲弟弟王卓,曾在寻阳县习过武;表弟李智贤,曾跟着王傀拜师修学。

有这两人,更难能可贵。

起事需要什么?

人才和大量被蛊惑的百姓!

陈子云觉得,王傀真是他的福星!

若是没有王傀,恐怕他此刻还在煽动着乱民四处抢粮!

认识过众人后,陈子云让王傀先和他的父亲安顿好乱民。

紧接着开始和这帮眼中充满希冀的年轻人,在书房深谈自己今后的打算,以及对中原大地局势的一些看法。

听了陈子云对各方局势的深刻剖析,这帮都上过私塾的年轻人,对陈子云的很多看法大多是一点就通,纷纷赞叹他的见识。

而陈子云对上到地理山川、国家大势,下到大兵小民的见解,更是让他们震惊无比,觉得陈子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否为哪个大家族的子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他的眼界和见识。

……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经过一个下午和前半夜的发酵,城内的居民,几乎都得到了反贼攻破县城的消息。

寻阳县城很快就变得、空前的混乱起来,除了那些不愿意追随陈子云的乱民,在四处打家劫舍外。很多见官府不出面平叛的地痞,也纷纷的加入了打砸抢掠的行列。

这些整日在县城内厮混的地痞无赖,比乱民不知道高了多少倍的效率。

毕竟那帮乱民造反前,只是一群老实巴交的农夫罢了,而这帮地痞无赖的心比他们更黑。

一时间,整个寻阳县城变成了无法之地!

到最后,一群地痞因为抢劫到了点子比较扎手的居民,遭到了顽强抵抗,竟开始纵火烧屋。

在这干燥的时节,火势顿时冲天而起,在县城内蔓延开来。

百姓凄惨的哭喊声,连在县衙之内的众人都能隐约听到!

期间正在安排县衙内乱民住宿的王傀,还特地跑来问陈子云应该如何应对,陈子云却没有想要加入此列,或者帮助县城百姓的意思,只是叫王傀冷眼旁观。

因为陈子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把寻阳县占为己有的想法,甚至狠心的想把县城内所有居民,都煽动起来造反!

让他们为自己拖住朝廷即将派出剿叛的人马。

陈子云知道,他在寻阳县的时间不会太久,只要他的目的达成,便会弃城远遁,在没有一定的实力之前,决不和朝廷军队正面相遇!

而今夜县城大乱,把原有的秩序打乱了更好,若是闹得县城内的居民失去了所有粮食,被大火焚毁了房子,到最后恐怕也只能被逼得走上造反和流亡这两条路!

是夜。

整个寻阳县城到处燃起大火,冲天的火势映红了这方天空。

但却映红不了黑暗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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