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淑敏立刻反应过来,逼近华文,厉声追问:
“哥,是不是你偷出去的祖物?”
说完,不满地瞪了信天游一眼。因为对方在昨天傍晚还向她询问华族的历史,却没有把这件东西拿出来,连提都不提。
少年无奈地一笑,不知说什么好。
他昨晚才吸纳完西珠里的念力,状况没搞明白前,怎么可能亮出去让人观赏?况且逛朱雀大街,临时决定进珍宝阁拍卖,纯属偶然,总不可能事事汇报吧。
西珠之谜,愈发不简单了。
华文半个月之前就卖光了能卖的祖物,但这件宝贝昨天下午才出现在珍宝阁拍卖现场,怎么会和他存在关系?
神龙之心,那是个什么东东,难道关系到神龙大阵?
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昨日阵灵的激发,不仅仅缘于龙形玉佩,还可能跟西珠有关联。当时,它就呆在金属小筒里,和玉佩打隔壁。
华文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咕哝了一句“小芝麻被你收起了吧”,又合上盖子。失魂落魄地朝台阶上一坐,死也不搭腔。
最后,在信天游的金钱腐蚀下,在董淑敏的刑讯威胁下,终于开口。
原来,上个月他实在没钱了,便打宗庙内历代华王的灵牌主意。从老祖华龙开始,整整六十四块极品紫楠木,是制作魂器的绝佳材料,可以卖出个好价钱。
华氏传承至今日,有资格祭拜的子孙后代只剩下两个了,天启王与他。董淑敏的母亲是女子,进不了宗庙。
守庙的家奴很机警,华文连续转了好多天也没找到机会。
但是,渐渐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应。似乎有人召唤他去祖龙殿,破开泥塑。
华龙离世之前,命令建殿,立了一尊自己真人大小的塑像。很奇怪,不用名贵的玉石雕刻,只是一尊普普通通的泥塑。内里搭好木架,填充稻草,外表敷抹泥巴。经过历次修补,早看不出真容。
从第二代华王开始,才建造宗庙。每到清明节祭祀,子孙们主要去两个地方磕头。摆放祖先灵牌的神殿,真身泥塑的祖龙殿。
感应的次数多了,华文心一横,备齐工具,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潜入了宗庙。
作为通幽境巅峰的阵师,虽然不屑练拳脚,身手也非常敏捷。加上熟悉情况,守庙人只关注有灵牌与宝物供奉的神殿,竟让他轻易得逞了。
遵照华龙的吩咐,祖龙殿不摆放任何器物。只有一尊光秃秃的泥塑,以及后来增加的一张光溜溜香案,连门都不用上锁。
他从泥塑的后背开出口子,果然在心脏位置的稻草里取出了一个油纸包,又原样封好。
回到家中查看,揭开整整三层油纸后,是一层锡箔,一块绢帛,包裹住一个深海硅木盒子,里面是一颗芝麻大的夜明珠。
当时,绢帛上还写着两个字,西珠。可惜在空气中暴露一阵后,马上模糊,消失了。
华文琢磨了许久,也没琢磨出啥名堂。曾经的召唤感觉,再没来过。
他根据手里的残缺资料研究神龙大阵多年,早发现祖龙殿正巧位于“神龙”的心脏位置,而盒子又藏于“华龙”的心脏。于是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神龙之心”。
夜明珠挺细小,应该是女子首饰上的镶嵌物,如簪钗之类。盒子至少值五百两黄金,装在里面的西珠理应更珍贵才对。他拿着这件东西没啥用,刚巧又缺钱。于是干脆托珍宝阁拍卖,定出了一千两的底价。
“你,你还真敢干呀!“
董淑敏瞪着不成器的表哥,眼圈都红了。杀气腾腾,把宝剑抽出半截后又按回去,按回去后又抽出来,咔咔直响……
少女做梦都想拜见英明神武的老祖,可进不了宗庙。没想到,表哥竟敢破开泥塑真身,这跟刨祖坟有啥区别?
“别激动。”
信天游拉开董小姐,脑海里卷起滔天巨澜。
华文的行为,在十恶不赦的罪行里,一举囊括了大逆、恶逆、不敬、不孝四个单项冠军。假如消息泄露,谁也救不了他。
但少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顶多是一个破坏文物罪。
结合史料与已知信息,他恍然大悟。
千古雄城,神龙大阵,原来竟是为了守护住楚山神女的一缕芳魂。
神女破关而出,为拯救族人放弃长生。灭掉十万兵,流血一千里。晓得五国修士设下埋伏,抱定了玉石俱焚之心。
常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不是弱小的蝉,而是鲲鹏展翼,横绝千里。将计就计,设计好了自己与众修士的归宿。华龙才是她安排好的一只黄雀,以收拾残局。
如此一看,许多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华龙横扫西南,屠尽五国修士。对缩进深山的云巫也不放过,因为他们参与了围攻神女之战。
直杀得番人分裂成前后两部,开启了后来华国与云番长达千年的战争。这也改变了番族内部巫师独大的局面,番王才真正掌控大权。
伊人已逝,西女国被收编为西宁县,却是完全自治的。华国官府秉祖龙遗训,一直不征税。
华龙离世之前,把西珠珍藏在塑像的心脏位置,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是想告诉神女,你交代的,我完成了;你永远,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