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几乎在怀疑,这是不是他亲眼所见的景象。巨大的血色王冠虚影升起,横跨在整座禁林的上空。它甫一出现,就让银色的光芒消退了许多,从蛇的身上剥离下来。
可那条蛇的反应却完全不像感恩戴德,而是高高的把头扬起,就要向王冠咬去。
但它终究还是没有咬下来。
并非是他不想,而是有什么东西抢先了一步。
红色,黄色,白色,三种颜色的线条骤然从地面升起,化成铁索,牢牢的钳在那颗石冠上。
那庞大的力量甚至让石冠的表面出现了一些破损,连虚影都在闪烁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消散。
“他要成功了。”
邓布利多突然说。
满月之夜,月华最旺盛的时候已经过去,而莹莹的惨绿色的毒蛇正在化作光点,缓慢的消失。虽然来自独角兽的诅咒依旧盘踞在上面,但那已经是可以通过时间缓慢消解的了。
“可他会怎么做?卷土重来吗?他还会需要那块石头吗?”
高文询问。
禁林依旧是黑黢黢的,月亮也没有什么变化,让他几乎要怀疑刚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正发生了的事情。
可他的确见到了。
“他需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因为他答应了祂。”
邓布利多扶着高文的肩膀说,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
“我想,既然晚上我们都已经出来了,为什么不一起喝杯茶呢?还有,高文,和我在一起时,你可以脱掉那件斗篷。
它看起来实在太大了点。”
直到现在,高文才突然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那件隐形斗篷。刚才也是,邓布利多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这可不像是他有另一张活点地图。
“可您是怎么看到的?”
高文一把扯下盖在他头上的斗篷,又用魔杖点了点固定在腿上的胶水,将斗篷折成一小叠。
“你知道的,这样那样。有些东西,当你老了之后,才会发现其实并没有多么复杂。”
邓布利多一边说着,一边迈着大步走在前面。
他的速度很快,以至于高文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跟在邓布利多的后面,高文绕过了一条走廊,来到一处有着金属甲胄的通道。
这条路可不是通往八楼的。
他们两人无声的走着,进入了通道左手边的一个教室里。
这里高文从来没有来过,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它看起来已经废弃了。
——许多桌椅胡乱的被堆放在了墙边,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呈现出大团黑乎乎的影子,另外还有一只倒扣着的废纸篓。
在正对着他的那面墙上.搁着一件奇怪的东西。
它格格不入,仿佛是有人因为没有地方放,而临时把它搁在这里的。
“它很漂亮,不是吗?”
邓布利多轻巧的一抖魔杖,就有两张桌子飞过来,拼到了一起。
一个很大的托盘,装着茶壶和茶杯,还有一些零散的小点心,出现在了桌子上。
“是啊。”
高文不得不同意邓布利多的评价。
这是一面非常气派的镜子,高度一直要顶到天花板。它有着华丽的金色镜框,在最底下,作为支撑的是两只爪子形的脚。
顶部刻着一行字:厄里斯斯特拉厄赫鲁阿伊特乌比卡弗鲁阿伊特昂沃赫斯。
“不对,应该是我展现的不是你的面容,而是你的渴望。”
高文敏锐的察觉到,镜子顶部的文字在倒过来并重组后,是另外的意思。
“如果这么好奇,为什么你不去试试照它看一下呢?”
邓布利多打了一个响指,茶壶就开始煮自己了。
听到他的话,高文向前凑了一些,来到镜子前。
镜子上突然开始了变化,原本灰蒙蒙的表面,开始变得清澈。
高文看到了自己,或者说和自己长的很像的人。
因为这不可能是他,那人明显已经成年了,正坐在一个彩色金属构筑的金属人中,颇有些相似变形金刚之类的东西。
可镜子中的内容突然又变化起来。
背持双剑,与魔物在沼泽中厮杀;身穿长袍,呼唤从天空降下的烈焰与陨石;甚至是在一个充满了科幻气息的却莫名破败的城市中,驾驶着流线型的车子疯狂逃窜。
尽管镜子中的内容不同,装束也不同,但高文能够看出来,那些人都是他自己。
“不,应该只是长得很像的人。”
高文猛的摇头,安慰自己。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拒绝,镜子的内容再次改变了。
——高文正穿着经过调整后显得笔挺的巫师长袍,坐在办公桌后,许多人敲响门,跟他汇报事情后,又恭敬的离开。
他们中有巫师,也有普通人。
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也有点恶心。
因为这个想法不过是他为自己构想的未来之一,虽然的确是他最喜欢的那个。
高文猛的侧过身子去,想要远离这面诡异的镜子。
但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表现出拒绝的想法时,邓布利多教授激动的几乎要站起身来。
“人们在它面前虚度时日,因为他们不知道镜子里的一切是否真实,是否可能实现。”
邓布利多招呼高文坐了下来,让茶杯飞到他的手中。
“高文,我得说,可不是很多人,像你这样的年纪,能够自己抵御它的诱惑的。有些人想要名望,有些人想看到财富,还有些人觊觎着力量。”
他又为自己准备了一盏茶,托在手心。
“教授,您也看过这面镜子吗?”
高文犹豫的问,他迫切的想要转移话题。
他并不是在担忧最后的部分,反而是前面不断变动的画面更让他感到焦虑。
高文敢发誓,自己从来没有想象过其中任何一个,而且他们的存在已经远远超出了高文所知的范围。
“内心...”
他按捺下了心里危险的那个念头。
“是啊,60多年前,当我还没有这样老,也没有这样聪明的时候。它的确是一件危险的东西,会让我们沉醉其中;可在有些时候,它也能帮助我们验证心中所想。
因为有些时候,你总会想要去欺骗自己。”
邓布利多有些怀念的笑着。
高文托着茶杯,没有说话;他笑眯眯的看着高文,同样也没有说话。
这样一直过了许久。
久到茶水都已经要放凉了。
“我看见自己拿着一双厚厚的羊毛袜,我想,你想问的应该是这个问题。时间不早了,高文,你该回去休息了。”
邓布利多显得有些突兀的说。
高文也没有拒绝,向他告别后,就披上了隐形斗篷,向格兰芬多的休息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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