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准备的陆长生自然是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但连蛟龙临身他都没怂,没道理在这个时候翻车才是。
所以陆长生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点头应对着一声声的夸赞,“太客气了”、“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结果这还不算完,在陆长生应声之后突然又跑来几个汉子和妇人对着陆长生纳头便拜,这下子陆长生是真的有几分无措了。
这......秋实镇缺先生缺到这种地步了不成?
“如此大礼受不得,受不得!”
陆长生连忙上前,哪怕不问因由,这没头没脑的让人跪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让他折寿呢!
“清风观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若不是陈道长施手搭救,我家孩儿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陈道长之恩无以为报......”
那跪拜之人口中说着什么,好似陆长生对他们有着天大的恩情。
听在陆长生的耳中,最多的便是“清风观”、“陈道长”几个字了。
陆长生拉起一个,另一个就跪了下去,拉起另一个,后一个又再度叩首,实在是分身乏术,最终只能无奈道:“大家快站起身来。陈道长已然远游,这感谢诸位放在心中便是。”
“小道爷太过自谦,若非陈道长大恩大德,这些人能不能来这里还是两说。”
在陆长生焦头烂额的时候,一老者上前两步握住了陆长生的手掌,满脸感激的说道。
“您是?”
陆长生目光流转,这些人他实在是没有半分的印象。
都说穿越之后会继承那倒霉蛋生前的记忆,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啥都没有呢?
“忘了给小道爷介绍了,我是秋实镇的里长赵有成,小道爷久不出道观,咱们倒是甚少见过的。”
赵有成看上去已有六七十岁的年纪,但握着陆长生的手掌仍旧有力,此刻拉着陆长生向着人群之中走出,一边走着,嘴上也不闲下来。
“都看看都看看,都看清楚了!这就是咱们的小道爷,我就说小道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
赵有成笑呵呵的拉着陆长生在前面走着,但这话陆长生越听越不对味了。
但此刻陆长生也是应接不暇,周围的村民们一个个都在和他打着招呼,陆长生就算长着三头六臂也应付不来这么多人不是?
他素来喜静,这么多人一同感激、招呼、道谢......还真是头一遭,只能再度装出一副高人模样,干脆也不再阻拦,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村民们一早就知道清风观的小道爷要做私塾的先生,早已在私塾外摆了好些桌,饭菜都还热乎着呢!
里长赵有成拉着陆长生走到中间的桌子上,后面跟着的村民们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都没有上前。
直至赵有成拉着陆长生坐下,方才开口问道:“小道爷,不知道陈道长......”
“陈道长已云游而去。”
陆长生沉默一瞬,说道。
说实话,从那本留在清风观的笔记上来看,所谓的“陈道长”八成已是死了。
但是想到最后截然不同的留言,和他所学到的“清风过袖”这一招,陆长生又不敢肯定了起来。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是要保守一点比较好。
“哦哦哦。”
赵有成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陆长生的脸色,好似明白了什么似得连连点头。
“那小道爷也要走么?”赵有成又小声的问道。
“道观还在,暂时不走。”陆长生微微摇头,开什么玩笑,那蛟龙要是知道他跑了,岂不是全露馅了?他又能跑到哪去?
“那就好,那就好。”
赵有成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
“嗯?”陆长生看出赵有成欲言又止,问道:“里长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不是不是,没有的事儿!”赵有成连连摆手,人家师傅刚刚老去就要麻烦人家,这也太不合时宜了不是?
“真没有?”
“没有没有。”
“嗯。”
“其实......有一点点......”
眼看陆长生好似真没什么不快之意,赵有成又忍不住开口了。
“什么事儿?”
陆长生眉头微挑。
有什么事儿还非得找他才能解决的?
清风观在秋实镇这么有名么?
“先吃饭,先吃饭。”
赵有成左右看了看,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但却暂时按捺了下来,招呼着村民们落座。
许秋毫这个时候才终于挤了过来,带着几分无奈的笑道:“是不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
“哪有?前人余荫。”陆长生哪能不明白这些村民感谢的人其实是陈道长,只不过在他们的印象里以前的陆长生一直跟在陈道长的身边,所以才会连带着感谢他,特别是陈道长消失之后。
“那也很不容易了。”
许秋毫倒是看得开,这些村民们淳朴不假,但又不傻。
谁好谁坏从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能够让这么多村民感恩戴德,足以看出昔日陈道长绝对不止是德高望重那么简单。
可惜他来到秋实镇之后,陈道长已经极少下山了,据说是身体不适,他也一直未曾前来拜会过,此刻想来倒是觉得有些惋惜了。
饭菜颇为丰盛,鸡鸭鱼肉皆有,但也仅仅只是陆长生坐的这一桌最为丰盛罢了,其余桌上大多只是猪肉。
里长赵有成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酒来,“这是几十年的花雕酒了......今日陪小道爷喝两杯!”
话语间的心疼之意,是无论如何都抹不掉的。
“哦?麻烦里长了。”
陆长生倒也并不推辞。
花雕酒,也叫女儿红、状元红。
能嫁出去女儿就叫女儿红,嫁不出去或者女儿遭受了什么厄难......那就是花雕酒了。
这种事情哪怕只看电视剧都能知道,当初陆长生的外婆喜欢看电视剧,陆长生也就有些了解。
“不麻烦不麻烦。”
赵有成起身亲自为陆长生倒酒,陆长生也连忙起身接着,不管赵有成再怎么客气,那也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
许秋毫见状也一同起身准备接酒,谁想赵有成瞪了他一眼,犹豫片刻之后给他倒了半碗就停了下来。
许秋毫苦笑摇头,不过还是倒了一声谢。
“啧啧,里长可算是舍得将自己的花雕酒拿出来了。”
“可不是,上一次拿出来还是当上里长的时候吧?就给我倒了一口!”
“得了吧,你还喝了一口呢!我连味儿都没闻到他就封坛了!”
远处的桌子上飘来村民的议论之声,如今的陆长生六识敏锐,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中。
这里长这么大方,求的事恐怕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啊......
念及至此,陆长生也没什么饮酒的心思了,万一把人家的酒给喝了,事儿没办成,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一番好意?
“赵里长,不知有何事相求?但说无妨,若是能够帮得上忙,不妨直说。”
陆长生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