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日授课,就到这里。”
凝视着眼前一双双或懵懂,或尊崇的目光,陆长生开口说道:“今日之后,我便远行。所授所教,你等可记可忘。若能有所用,但得一二,也不算白白教书一场。”
“先生,先生要走?”
“先生别走啊!”
“先生!”
原本静谧的私塾中喧哗声起,声声挽留。
虽然陆长生的授课大多都是在讲故事,还从来不报朝代年月只说事迹,但孩童们一直都很喜欢听,也格外受到孩童们的喜爱。
“好啦。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也不过是教导你们数月罢了,不足挂齿。”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见,若是多年后在遇,希望你们之中有人能够闯出一番名堂,也算是不辞听授之苦、寒窗之难。”
陆长生起身,洒脱挥手,走出私塾。
“先生,先生等等我!”
陆长生才刚走没几步,身后便有一人呼喊,快步追了上来。
“迅哥?”
“先生,先生!”迅哥喘着气跑到陆长生身边,拉住了他的袖子。
“怎么?不生气了?”陆长生笑,之前林小依暗自辞行,离开之后迅哥可没给过他好脸色呢。
“不,不是......没有没有!”迅哥连连摆手,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咬牙说道:“我还是想跟着先生修行。”
“这次是为了什么?”陆长生眉头微挑。
“我......小依都走了,我也不想留在秋实镇了,一起跟着先生出去,行么?”迅哥低声说道。
“为这修行?告辞!”
陆长生拂袖,转身就走。
“哎,先生先生,先生教我啊!”迅哥跟在身后紧追不舍。
“非不教你,无以为教。你若不想呆在秋实镇,不想呆在洪县,办法有很多,就别来烦我了。等你什么想明白了,大概也就能修行了。”
陆长生步伐看似缓慢,实则一步踏出足足有数丈之远。
有了修行之法后,他当真已有了几分高人姿态,紧追在其后的迅哥哪怕狂奔不止,也只能眼看着陆长生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再无踪迹。
“白蛟为求化龙,不惧生死之危;老龟为求大道,不惜毁去道行;孩童为求法门......竟是只想离开一地?”
陆长生喃喃自语,不知心中是何等感受。
就算是他,为了修行之法也是要铤而走险,乃至招来了东海龙君乃至大乾国师这般的存在。
什么时候修道之路如说说一般那样简单?
法不可轻传,恍然间陆长生似有所悟。也难怪无论是白蛟还是那长寿老龟,显得那般偏执乃至轻信。
若他在清风山苦等数十载修行之法不得,若有一丝机会,安不会如白蛟或是那老龟一般无二?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他忍不住大笑出声,脚步越加轻快,身后一切转瞬即逝,眼前自有狂风猛浪拍打而来,但风触其身,消失无痕。
清风山上,许秋毫正在和龙君、白蛟、花生斗地主。
不对,现在叫斗大神了。
盯着花生手里的两张牌,龙君轻笑出声,在白蛟和许秋毫担忧的目光之中,扔出。
龙君老神在在的说道:“法印!(对九)”
白蛟、许秋毫心里一顿,花生可只剩下两张牌了,这要是送到她手里,不就赢了?
“......要不起,不玩了!”
看着敖海手里仅剩下的一张牌,花生手牌一扔,沉着脸道。
“唉,你看看?玩游戏嘛,怎么能生气呢?再来一把,再来一把。”
龙君笑呵呵的拿走花生面前的玉佩,又把手伸到许秋毫和白蛟面前,“来来来,赌注赌注!”
“你耍诈!”花生黑着脸,“这都几天了,你都没输过!”
“开玩笑!我堂堂东海龙君,还使诈?!”龙君不乐意了,“不玩就不玩嘛,怎么能凭空辱龙青白?”
“天天斗大神,算什么东海龙君?”敖海不说还好,一说花生更不乐意了。
大靖如今被大乾所占,她心里焦急不已,不然也不至于腾挪无数里来到潮州,结果天天就在这清风观陪敖海玩斗大神了。
玩也就玩吧,还总是输,这委屈谁受得了?
“你可不要小看斗大神!”眼看花生真生气了,龙君板着脸说道。
“斗大神,一共有四人。一大神,三修士,彼此之间对立,互为攻伐。大神势单力薄,但有底牌在身。修士虽彼此为盟,却不知其底细,全凭一念。纸牌之中,又有道韵、神通、法印,甚至还有天道人道组成的大道。虽各有不同,但皆有妙用。”
“若不成道韵、神通、法印乃至大道,便是各司其职却又层层相压,唯有聚合方为大势。大神虽多底牌,但若粗蛮大意,亦可随时落败,此虽为游戏,却大有可为,你可不能只看表象!”
摸着胡子,龙君义正言辞的说道。
“......龙君说得好啊!”
刚刚回到清风山的陆长生闻言都有些无语,还带你这么吹的?
“陆先生回来了?”敖海微微拱手,又道:“老龙还有一问啊,这斗大神之中,为何没有真道?却存天道、人道?”
“真道自在手中。”陆长生立刻说道。
“妙,妙啊!”龙君微微一想,连连点头。
将一切拿在手中,不正是真修之道么?
“不过......斗大神虽有趣,但龙君次次看牌可就无趣了。”陆长生复又说道。
“嗯?”闻言,龙君脸色一僵,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可惜,太晚了一点。
花生已是纵越而起,提着门板就要往龙君脸上招呼,“看打!别跑!”
“先生误我,先生误我!”龙君抱头鼠窜,叫嚷不休,清风观内再度鸡飞狗跳起来了。
陆长生与许秋毫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龙君,可真是......”
看着那在花生的追击之下顾首不顾尾的龙君,许秋毫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精彩。
“人也好,龙也罢。实力高深也好,微末也罢,脾性嘛。”坐回石凳上,陆长生指了指被绑在槐树上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熊二,看向白蛟,“这是?”
“跑出去就不回来,欠收拾。”白蛟黑着脸说道。
他将熊二抓回来的时候,熊二还在山野之中呼呼大睡,可把他给气了个半死。
“既然都到了,那明日便走吧。”陆长生微微点头,说道。
清风观内,也已不复往日冷清,但大抵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