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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名叫“龙堌坡”的地方,金吾军第一次遇上宋江义军的阻击阵地。
听到许猛传回来的消息,蔡仍亲自跟着踏白上前去查看了一下这支宋江义军的情况。
随许猛消无声息的来到一处小土丘后面,蔡仍拿起望眼镜观察这伙义军。
仔细观察了一会,蔡仍确定,这伙宋江义军应该只有一百人左右,没有马军,从对方如临大敌的架势上,蔡仍已经可以确定,对方必然已经发现他们金吾军,而且,很可能是因为怕金吾军的马军咬杀他们,才不得不占据坡上的有利地形狙击金吾军的。
蔡仍很快就回到自己的指挥部,然后将自己的五个都头叫来商量如何拔掉这个阵地。
与五个都头讨论了一会,蔡仍很快就制定好了攻击的方案。
二都在都头牛皋的带领下从正面进攻,三都在都头王胜的带领下从左面进攻,四都在都头张哮的带领下从右面进攻,一都和马都随蔡仍殿后,同时充当预备队。
金吾军的军官,全都是蔡仍通过层层选拔而选拔出来的。
不过——
虽说蔡仍自诩还算公平,但实际上蔡仍多少也有些倾向性,张宪和王德就不说了,只说第二都的都头牛皋和第三都的都头王胜,在他们二人身上,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
可以说,牛皋和王胜一进入金吾军,就受到蔡仍的密切关注。
为何?
原因当然是蔡仍对这两个名字有印象了,不,更准确的说,蔡仍已经可以确定他们是谁了。
前者,可是《岳飞传》里的一个极为核心的人物,小孩子都知道。
至于王胜,名气虽然不如牛皋、张宪、甚至王德大,但他的能力和人品丝毫都不输牛皋、张宪、王德。
人人都知岳家将,却不知还有韩家将。
岳家将里有牛皋、张宪,韩家将里也有王胜、解元。
王胜在韩家军里的地位几乎就等同于张宪在岳家军里的地位。
历史上的王胜,绰号“黑龙”,他是韩家军里资格第二老的将领,他随韩世忠南征北战,打了很多大仗,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而且,王胜不仅作战勇敢,为人也正直,对百姓秋毫无犯。
更为关键的是,王胜此人是有名的忠义——跟张宪一样忠义。
绍兴十年,在赵构秦桧等人的逼迫下,韩世忠交出了兵权。
在那之后,韩世忠闭门谢客,口不言兵,时常骑驴携酒,带一两名仆人,纵情游览西湖,即使是昔日的部下也很难见他一面。
唯有王胜偷偷潜回去拜见韩世忠,韩世忠不仅见了王胜,还为王胜斡旋,让王胜拜当时赵构的第一宠臣王继先为义父,让王胜得以高升。
只可惜,王胜刚刚升迁没多久就死了,无缘数年后的宋金大战,否则,他也许能在历史上留下更重的一笔。
那些且不去说,只说王胜不仅在军中得到了韩世忠的信任,后来韩世忠都已经不问世事了还在帮王胜谋划。
为何?
当然是因为,见过了世态炎凉已经活明白了的韩世忠,仍然肯定王胜的人品、肯定王胜的能力、肯定王胜对他的忠心。
这样的人,正是蔡仍最需要的。
而且,最难得的是,王胜的忠心和张宪一样,更多的是对个人,而非国家。
试问,这样的王胜进入蔡仍的视野了之后,蔡仍又怎么可能不关注他、又怎么可能不提拔他、又怎么可能不重用他?
也是凑巧了,牛皋和王胜都是在蔡仍截至招兵的那一天来报名的。
在蔡仍的密切关注下,本来就很极为杰出的牛皋和王胜很快就打败其他人分别担任第二都和第三都的都头,也很快就成了蔡仍的亲信。
至于第四都的都头张哮,则完完全全是蔡仍通过层层筛选而选出来的。
张哮应召之前是富水县的一个屠夫,在市场上杀猪卖肉。
张哮本来没准备应召当兵。
然而,世事难料。
有一次,张哮在抓猪的时候,碰到县里的一个泼皮调戏良家妇女。
张哮看不惯,出手相帮。
那泼皮不依不饶,张哮一不小心将那泼皮打死,吃了官司,然后被发配到了阳武县,成了一个刺配的囚徒。
蔡仍招兵的时候,张哮为了改变他囚徒的命运,跑来跟蔡仍说明了他自己的身份,并说想试一试。
蔡仍喜欢张哮的诚实,便让张哮试了试。
不想,张哮当即就举起了蔡仍为考核准备的最重的一个石锁——原来,这张哮竟然是天生神力。
结果,蔡仍自然是收下了张哮。
后来,张哮凭着他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一步一步的杀出重围,最后成为了第四都的都头。
为了彻底收服张哮,让张哮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所用,蔡仍特意找人、使钱为张哮消了处罚,并派人将张哮的家人接到了阳武县。
蔡仍跟张宪、牛皋、王胜、张哮、王德商量过后,决定对这伙宋江义军进行强攻——一来,这伙义军人少,而且一看就不是什么精锐,很可能就是一群拿起刀枪的渔夫和农民,不难战胜。二来,蔡仍也想让金吾军的士卒见一见血,再看一看金吾军现在都存在什么问题,然后及时改正,免得将来碰到真正的强敌之后再爆发问题使自己面临灭顶之灾。
很快,牛皋、王胜、张哮就带着各自手下的士卒运动到了指定的作战位置。
见牛皋、王胜、张哮全都准备好了,蔡仍让人挥舞令旗示意牛皋、王胜、张哮可以带人发起进攻了。
接到命令的牛皋、王胜、张哮,立即带人发起进攻。
战斗打响没多久,蔡仍就头也没转的问张宪和王德:“你们看出来了什么问题没有?”
张宪看了一会,道:“好像跟咱们训练时不太一样,冲得好像有点乱。”
“哼!”
蔡仍冷哼了一声,道:“何止有点乱,简直就是乱七八糟,你看得出攻击队形吗?还有牛皋、王胜、张哮这三个都头,猛是够猛的,都冲在最前面,可我教给他们的弩箭压制呢?给他们配的神臂弓,是白配的?”
其实——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说穿了,金吾军到底是一支纯新的新军,没打过一次真正战斗的新军。
而现在的牛皋、王胜,也包括张宪和王德,根本就不是后世的百战名将,而只是一群刚刚才领兵的菜鸟——他们还需要成长的机会和时间。
张宪请战道:“要不我带兵上去吧?”
“手痒了?”蔡仍道:“你不用急,以后有都是仗让你打,现在,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他们犯的错,让你带人上去时,你可别给我也犯这些错误。”
这时,王德插话道:“让二都、三都先上,四都等等,等到二都和三都跟匪寇打得正激烈的时候再冲,效果会不会好一点?”
蔡仍暗暗点头,心道:“不愧是历史上的名将,这么快就看出了牛皋、王胜、张哮他们此次攻击最大的问题。”
蔡仍问:“我刚才怎么下的命令?”
张宪准确的重复道:“二都从正面进攻,三都从左面进攻,四都从右面进攻。”
蔡仍又问:“我可曾命令他们同时发起进攻?”
张宪道:“不曾。”
蔡仍道:“这就是我今天最想教给你们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铁律,永远不能更改的铁律,但战争是复杂多变的,最忌惮前线将领死板不知变通,所以你们一定要在命令之下尽可能多的去变通,总之,你们既要服从命令,也要去充分的去解读命令想办法在命令下打出胜仗,反之,等你们当了下达命令的长官之后,下命令时,一定要慎重,一定要考虑到你们手下将领会过度解读你们下达的命令的这种可能性。”
张宪、王德等人不约而同道:“诺!”
蔡仍随即下令道:“王德何在?”
王德道:“末将在!”
蔡仍道:“命你部向敌人后方迂回,动作大些,要让敌人看到你们迂回,然后伺机咬杀叛匪,歼灭叛匪。”
王德领命道:“诺!”
王德下去后不久,三百匹战马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向敌人杀去!
别误会,金吾军没有三都马军,只有一都马军,也就是只有一百个骑兵。
只不过,蔡仍路子野,从高俅等人那要的,再加上自己花钱买的,前后共弄回来了四百多匹上等战马。
然而,蔡仍并没有将这四百匹战马全都分给各都,而是独断专行的将其中的三百匹战马都分给了马都,让马都的骑兵可以一人三马。
蔡仍之所以这么做:
一方面是,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机动性强,而如果想完全发挥出骑兵的机动性,那一人一骑指定是不够的,就是一人双骑都很勉强。
另一方面是,与这个时代的军人喜欢发展马军不同,蔡仍更喜欢发展步军——首先是战争观念的问题,接受过近代战争培训和洗礼的蔡仍,更擅长率领步军作战,而不是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马军,再一个就是,马匹对于处于宋地的蔡仍来说实在是太难补充了,而人则好补充得多,可以说,遍地都是,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蔡仍很奢侈的打造出来了一支一人三骑的马都。
顺便说一句,曾孝蕴、梁方平等人之所以认定金吾军是强军,也跟蔡仍拥有这支一人三马的马都有很大的关系。
也就在王德率领马都冲出去的同时,宋江义军的阵地中突然射出来了几十支又急又密集利箭!
见到这一幕,蔡仍心理就是一沉:“坏了,这伙贼寇手上有床弩!”
这床弩可是北宋官军的威慑性武器、大杀伤性武器,它的射程可达三百大步(约合五百七十米),是古代弩类武器中射得最远的。
而且,床弩能射三种箭——一种名为“一枪三剑箭”,用箭以木为杆,铁片为翎,这种箭实际上是一支带翎的枪(矛),破坏力非常强。一种名为“踏橛箭”,使之成排地钉在夯土城墙上,攻城者可借以攀缘登城。一种名为“寒鸦箭”,在弦上装兜,每兜盛箭数十支,同时射出,刚刚对面射来的就是这种箭。
历史上,宋军有太多太多场战斗是靠床弩打赢的。
蔡仍真没想到,这种东西都让宋江一伙给缴获了。
果然,二都的十来个倒霉蛋,纷纷中箭而倒,吓得二都的不少士卒都裹步不前。
这也体现出来了二都没有按照蔡仍所教的散兵线冲锋所造成的危害,如果二都的将士是按照散兵线进行攻击,哪怕对方有床弩,伤亡也绝不可能这么大。
牛皋见二都的攻击有可能被打退,当即张弓搭箭,一箭就射死了对面一个煽动大家反击的人。
牛皋所在的鲁山县石碑沟村处于深山老林,交通闭塞,人烟稀少。
牛皋入伍前以卖柴为生,与老母和妻儿相依为命。
光卖柴火很难满足家庭的日常开支,牛皋便想到了靠打猎来贴补家用。
石碑沟村林丰鸟多,这给了牛皋充分施展射艺的机会,每次进城卖柴,牛皋都要捎带一些野兔、野鸡等猎物。
经年累月的练习,牛皋的射猎技艺有了很大长进,到了现在,几乎是百发百中,箭无虚发。
这也是牛皋能脱颖而出成为都头的原因之一。
牛皋这一箭,效果非常显著,对面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而也就在这时,王德率领骑都呼啸着向义军的后面迂回。
见三面都攻上来了,又有一支彪悍的骑兵要绕到后面堵住他们的去路,他们很快就要成为瓮之捉鳖,这些没接受过多少训练甚至根本就没接受过训练的农民,一下子就慌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王胜率领第三都、张哮率领第四都杀呼啦啦的冲了上来,他们手中的神臂弓也纷纷射出。
蔡仍看准时机,让人吹响了冲锋号,命二都、三都、四都的将士冲锋!
(小号也是蔡仍“发明”的,当然,蔡仍“发明”的小号没有后世的小号那么繁琐,它只是由一根管子组成,一端是吹口,另一端是喇叭口,被制成了椭圆型卷曲形状,可以参考抗战时期我军的冲锋号的更简陋版,其工艺并不繁琐,蔡仍曾在网上看过完整的制作视频,将视频中的制造过程跟铁匠大致一说,铁匠尝试了十几次就锻打出来了能吹响的小号,又经过不断尝试和改进,可以使用的冲锋号就诞生了。
至于冲锋号的曲子,蔡仍直接照搬了我军的冲锋号。
顺便说一句,蔡仍也尝试过只用军旗和战鼓指挥战斗,但军旗受天气的影响很大,战鼓声的穿透力又不够,而小号音色慷慨嘹亮穿透力极强非常能鼓舞士气。
当然,蔡仍也不是不用军旗和战鼓,只不过,蔡仍在军旗和战鼓当中加入了冲锋号,用冲锋号来号令金吾军的将士冲锋、来给金吾军的将士鼓舞士气。)
这下宋江义军阵地上的混乱就更大了,少数人开始向后跑,接着更多的敌人向后跑。
蔡仍见此,心知:“大局已定。”
可蔡仍丝毫都没放松警惕,相反他还对张宪等人说:“你们要记住,只要上了战场,就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尤其是在这种快要取得胜利的时刻,更不能有所懈怠,否则,你们不仅有可能会得到失败的代价,甚至有可能会付出全军覆没的代价。”
事实证明,蔡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双方相差得绝不是一星半点的。
很快,宋江义军就弃了阵地,纷纷往后方撤去。
这时,马军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
王德率领马都一路紧随其后掩杀。
最终,除了几个运气好、跑得快的逃了出去以外,其余人几乎被金吾军全歼。
检点战果,阵地上宋江义军留下了十几具尸体,沿途留下三十几具尸体,共击毙宋江义军五十一人,俘虏了四十三人。
清点完战果,然后检查自己部队的伤亡,二都阵亡六人(几乎全是死在床弩之下的)伤七人,三都伤三人没有阵亡,四都、马都伤亡皆无。
蔡仍去看了看伤兵,还好伤的几人中有五人是轻伤。
以蔡仍的经验,这种伤养几天就好了,不过那几个重伤的需要送回后方修养。
蔡仍亲自审问过俘虏得知,这伙宋江义军本来是要撤走的,但是由于金吾军的进军速度太快,让他们没来得及撤走,而刚刚那个煽动他们抵抗的人就是他们这伙义军的头领,他是后山懂家洼人,撤退前,他想顺便送点东西回家,这也是他们耽搁了时间的原因之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蔡仍心思一动,然后派张宪带人去宋江义军的阵地上好好找了找。
很快,张宪他们就找到了一坛金银珠宝和两幅字画。
蔡仍心思一动,又派张宪带着俘虏去了这个小头目的家中搜缴,结果又找到了不少金银珠宝。
蔡仍心道:“难怪这么多人愿意造反啊,发家致富是真快啊。”
上交?
那是不可能的。
蔡仍也不能总自己往军队里搭钱啊。
退一步说,就算蔡仍愿意,也怕别人因眼红而去告发蔡仍。
而有了这些缴获,那么就好办了。
我用缴获去给我的将士发军响,这你们总管不着吧,眼红,你们也去缴获啊。
打扫完战场,蔡仍决定,将那个小头目家所在的小村当成自己的临时营地,同时挑出十个在此战当中表现得最好的金吾军士卒押送俘虏、护送伤兵回后方报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