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惨叫声,关平立即谨慎的止住了脚步,侧头差人上去打探一番。
江陵城都进来了,可勿要阴沟里翻船。
万一是老邢他太过于兴奋,一时不备被人给推下城,那可乐子大了。
邢道荣接到士卒的禀报,急忙走到了城墙阶梯一侧,迎着关平,喜气洋洋的开口道:
“少将军,我是万万没想到进城会如此的顺利。
陈矫他都没亲自过来辨认,我就进城来了,这可忒神奇了。”
面对如此顺利的结果,关平也没想到,一时有些诧异,随即笑道:
“哦,老邢你不愧是我麾下第一猛将,幸运属性也快要点满了!”
“哦?”
邢道荣脸上的笑意犹如一朵花直接绽开了,幸运这件事实在是玄之又玄。
既然少将军都说自己幸运了,那十有八九自己真的走幸了。
“不过以后记得要离赵子龙将军远一些啊。”
“少将军,这是为何?”
邢道荣满脸不解,那可是你的老岳丈啊,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难不成他还能夺走旁人的气运!
“因为他才是最幸运的人。”关平止住了嘴,话头转了一下道:“毕竟有我这么一个好女婿,世间难寻!”
邢道荣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少将军他是在夸我吗?
不是,他这是在自夸!
邢道荣可以肯定是这样。
跟着少将军这么长时间,他在听不出来少将军话里的意思,那真是白跟在身边厮混了。
邢道荣随即开口道:“此番能够成功进城,全都赖少将军的运气好,我不过是沾了少将军的运气。
若是当初临沅城外,若不是少将军来攻,换别人来,我老邢说不准就被一刀给砍了,早早做那死鬼了。
遇上少将军,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哈哈哈,老邢你调皮了不是,兴许你命不该绝。”
关平见邢道荣无事,站在城墙之上,远远地望着城对面的火光。
方才的惨叫声便是赵曲长,终归是发生了点问题。
两人谈笑间,邢道荣一时手滑,人就被老邢推下去了。
谁让他总是追问城下的不像是曹仁将军呢,叫他御敌御敌。
至于现在,邢道荣差人早早的控制好了这段城墙,控制住了城门。
其余曹军士卒大多被惨叫声吓了一跳,在刀戈的对峙当中放下了武器。
前面被江东士卒给闯进城中,正在与他们的袍泽厮杀,现在北门也被敌所夺,大军被征南将军带出去袭击江东大营。
江陵城今夜怕是就要易主了,还要拼命做什么呢,只是无用功罢了。
再加上乌漆嘛黑的,先混过去,在逃走才是正道。
这个时节振臂高呼,得到的不是从者云从,而是全都被砍了丢下城去。
关平并没有事无巨细的过问,只是扶着城墙垛子,随口说道:
“老邢,差人把其余两道城门也控制住,莫要轻易让曹仁的人进城,也勿要让江东的人进城。
差人盯着南门的状况,最好把连带曹军以及江东士卒全都给赶出城外。”
“好叫少将军知晓,顺利进城后,我便已经派出去小股人马前去盯着南门。”
邢道荣面上这才微微露出一丝得色,不许少将军在嘱咐自己,事情就早早的办了。
“哈哈,老邢你进步很大啊。”
关平倒是挺满意,以后自己也可以干甩手掌柜的了。
“都是少将军天天灌输,末将想不进步都难。”
邢道荣立即又捡起来他曾经挺拿手的马屁神功,当初与蔡中厮混的时候,也就这个手段能够压得过他。
关平握着倚天剑的剑柄道:“我倒是想要为曹休高歌一曲。”
“啊?”
邢道荣眨了眨眼,少将军上次骗了他的马,现在人家在前方与江东士卒厮杀,就算高歌一曲,曹休也听不到啊。
但这并不妨碍邢道荣的话:“那曹休他还真是三生有幸。”
“我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关平发来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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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曹休与江东士卒拼杀的异常辛苦,尽管杀伤甚重,但也挡不住拼死也要进城的江东士卒。
城墙上指挥士卒放箭的陈矫,更是急的满头大汗。
尽管箭矢射出去不少,但真的没法阻断涌进城中的江东士卒。
征南将军他不是派人回来加强江陵城的守卫来了吗?
缘何厮杀了如此半天,还不见踪影,这让他方才吼的援军来了,如何能够取信城下的士卒。
被人打了先手,士气便已然失去了不少,若是援军不能及时到来。
恐怕骑都尉他就再也顶不住江东这不要命的冲击了。
“来人,快去北门喊征南将军的人来南门支援。”陈矫冲着身边的士卒大声嚷嚷着。
他们的腿脚快,方才就已经派过去一人喊援军过来,为了如此之久都没有消息。
陈矫瞧着城下的厮杀,一会江东士卒便要杀向城墙上了。
“我亲自去请!”
陈矫咬牙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耽误时间。
江东诸将势要夺下江陵城,斩杀更多的曹军,大都督中了毒箭,生死难料,此气不出,他们誓不为人。
江东的顶梁支柱,在江东士卒心中可不是虚的,威望比江东之主要高出不知多少。
最好活捉曹仁,亲自砍下他的脑袋,为大都督报仇雪恨。
被人心心念念惦记的脑袋,此时正长在曹仁的脖子上,于江东营寨之中左突右冲。
此次江东士卒倒是比前些日子江陵城下更加难缠一些。
在也没法子率军轻易的突破江东士卒的包围,并且来回冲他几个回合。
曹仁也瞧见了江陵城上火把移动聚集在一块,周瑜已经已经用计在此设下埋伏,就不可能不派人去偷袭江陵城。
曹仁一直都清楚周瑜的真正目标是什么,他的人头也不过是添头罢了。
周瑜站在巢车之上,眼神却没有看着现场,只要把曹仁拖在这里的时间足够长。
那江陵城必定会被吕子明等人拿下来。
如此好的局面,他们还拿不下来,周大都督只能对他们表示失望。
这么大的优势都不行,他们将来还能干出什么?
去岁江东士卒在赤壁一役当中表现良好,这也是周瑜他敢带着与江陵城内差不多的人,来攻城的缘由。
只是周瑜没有想到,他会被曹仁拖在江陵城外如此之久,并且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被其给反杀。
不过好在,现在优势又重新掌握在他的手中,曹仁落入了算计,江陵城能够,等等。
周瑜突然有些急切,他想要努力的往荆江南岸望去。
妄图找到一丝的动静,就算是有星星火把在挑动,也比什么都没有,让他更加安心。
今夜北岸这么大的阵仗,刘备他不可能没有反应的。
没有动静,恰恰说明了他有动静!
周瑜本想着今夜搞这么大的动作,既是在迷惑曹仁,也是在迷惑刘备。
就是不想让他们摸准自己想要哪一天搞出些花样来,杜绝他们来争抢江陵城的机会。
可战事已经进行了如此之久,南岸都没有什么响动,刘备他怕是早有准备,也想着要来分一杯羹。
江陵城绝不能落在他刘备的手中。
周瑜攥紧了拳头,子明,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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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的北门城墙之上,陈矫就这么气冲冲的走了过来,被士卒拦下。
他本想大声呵斥这种行为,却没有料到他们直接抽刀子了,于是一甩袖子扭头重重的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跟大头兵没什么好置气的,犯不着,要找就得找征南将军派回来支援守军的将领。
南门厮杀的都要抵挡不住了,他还不发兵。
难不成还要执行征南将军当初在江陵城下利用少数士卒疲惫江东士卒的旧例?
可现在若是再不出手,江东士卒都要闯进来了,到时候看你还如何向征南将军交代。
陈矫报上名号后,征南长史的官职,士卒也未曾为难他。
守卫城墙的士卒只是默默的在前头带路,这可是一条大鱼,主动送上门来的,可得安安全全的送到少将军面前。
陈矫偶尔打量一下站在城墙上的士卒,见其军容甚是肃杀。
如此精兵强将,岂能不去支援,单单在这里站岗?
城墙之上,火把耀眼,数人成半圆围着两人。
陈矫止住脚步,也看见了护卫当中伸手禁止上前。
“你好大的胆子,磨蹭什么,赶紧率军支援啊!”
陈矫扒着关平护卫的胳膊,跳起脚来大喝。
都火烧眉毛了,还隔这按兵不动呢!
陈矫气的差点都要口吐芬芳了。
“少将军,征南长史来了。”
少将军?
陈矫眼角闪过一丝疑惑,自家军中何时有少将军了?
人群散开,一道声音传来:“陈长史,咱们两个可是许久未见啊!”
盔甲响动,关平在火光的映照下露出真容。
陈矫终于看清楚了这个面带笑意的脸庞,是关平!
他竟然率人进了江陵城,并且夺取了北门的控制权。
这下子江陵城再也保不住了。
陈矫当即想要退走,却被带他来的士卒给按住了肩膀。
若是他在想反抗,刀鞘就要拍到腿弯处,让他跪在地上,免得逃走。
“你为何?”
陈矫指了指眼前的关平,又把手颓然的放下。
还用再问一遍嘛,明明就是他自己下令把关平给放进来的。
关平他冒充征南将军的麾下,自己竟然就轻易的相信了,甚至连过来辨认一番的动作都没有。
陈矫陷入了深深的后悔当中,尤其是关平他早早的进来之后,没有丝毫异动,只是在坐山观虎斗。
若不是他看着骑都尉要坚持不下去了,这才急冲冲的过来想让他们前去帮忙,结果自己落入了关平的手里。
关平看着发愣的陈矫,于是笑着拉近关系道:
“想当初你我第一次见面,陈长史便搅动我军俘虏在营中动乱的事,我心里可是一直记着呢。”
经过凉风一吹,陈矫闷热的脸庞被吹的清醒过来,二人的唯一一次交集便是这个事。
“没错,那便是我授意的。”陈矫自是笑了笑:
“那三千人马也是我随口胡诌,用来骗他,实则是来骗你的。”
“哎呦喂,陈长史当真是好计策,当初可是把我给吓坏了。”关平阴阳怪气的道: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叛乱呢,结果就他妈的跑出来一个人叛乱,浪费我那么多时间。”
“一个人!”
陈矫随即冷哼一声:“少将军未免也太看不起我朝廷大军士卒了。”
“因为事实会比我编出来的还要让人不敢相信啊。”关平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道:
“陈长史,不知征南将军命何人为主将,在城中守城啊?”
“骑都尉曹休。”陈矫咬牙道。
“哦,那我们是老相识了,他还送了我许多马,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如果见到他了,我一定亲口告诉他,这批马不错,我还想念他别的马。”
陈矫深深吐了一口胸中恶气,要不是惜命,等着征南将军重新攻下江陵城。
他一定要痛骂关平一番,说出来的话,缘何如此让人厌恶。
“报。”负羽士卒从阶梯上跑过来,拱手道:
“少将军,留司马遭到抵抗,请求支援。”
“来人,把陈长史给我绑起来,待到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喏。”
陈矫知道自己落入关平的手中,自是不敢反抗的太激烈,他自是知道刘皇叔不杀俘的旧例。
别部司马留赞他被关平派去夺取县衙,最好要拿到城中曹仁等人的印信,兴许就能干出点旁的事情。
让关平没有料到的是,留赞他竟然会遭到抵抗,而且还叫了支援。
凌统、周泰二人已经率人突破了曹休的阵线,奔着县衙就来了,可是没有想到会遭到强烈的抵抗。
两方人马当即打起来了,留赞纵是歌王,擅长用歌声为自己加buff,但以一敌二也落入了下风,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尤其是此时他还受到了内外夹击。
县衙里有曹军士卒,县衙外还来了一拨援军,把他夹在中间,让他很是被动。
为今之计,只有让少将军速速前来,把外面的曹军波援军也夹在中间,让他也尝尝个中滋味。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