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真要出手?”典韦回来,看着陈默道。
“不然怎的?真看着安邑城破?”陈默点了点头:“现在郭太被我联防之策逼得走投无路,粮草无多,但若真让他们攻入安邑,这群人立刻就会恢复战力,而且有了安邑作为根基,哪还会怕我们,现在我们手下这些兵有多少战力,你该清楚,若真到了那一步,卫家可能没了,但我们恐怕还要跟郭太耗许久。”
陈默放下手中竹简道:“况且还有白波贼在侧虎视眈眈,若不能尽快除去郭太,我们便要腹背受敌了。”
“另外。”陈默起身,拍了拍典韦的肩膀道:“我知你对世家有好感,但就像寻常百姓也有刁钻泼赖之人一般,若单以好坏来区分人的话,士族之中,你所谓的好人可能更多一些,但这世上的事不是以单纯的好坏来看的,士人需防,但也得用,如今卫家在河东影响太大,所以需削弱一番,也让其知道我们不好惹,但气势我们之间并无私怨,今日之局,不过双方利益不同而已,但此战之后,卫家想要再有发展,便需依托于我,这个时候,就该用了,而且我敢保证,只要我们强盛,他们会比任何人都忠心。”
典韦出于其经历,对于世家并无好感,但陈默要坐稳河东,甚至将来吞并并州,不可能脱离世家,典韦是陈默比较看好的大将,所以这些事,他愿意跟典韦详述。
“将军比我年幼,却比我有学问,典韦听将军的。”典韦点点头,他不笨,只是有时候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不想多做考虑,而且这些走江湖的游侠,有他们的做事规则,如今为将为官,观念之间的转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当然得听我的,我是将军!现在还是太守。”陈默笑道。
“还有一事,他们说,应该改口叫将军主公了。”典韦看着陈默道。
“暂时不必。”陈默摇了摇头道:“先把河东坐稳,我如今尚未有开府之权,不过也快了。”
一个称呼,其实陈默不是太看重,至少眼下,身边的人虽然不多,但却对陈默还是颇为认可的,这种时候,没必要为了一个称呼劳心费神,这是个水到渠成的事情,实力、影响到了,该换的时候自然就换了。
至于眼下,更重要的是将河东经营好。
“去把大郎叫来,我有事吩咐。”陈默笑道。
“喏!”
很快,大郎进来。
“有件事,你去办。”陈默看着大郎道。
“何事?”大郎问道。
“去见一见于夫罗,就问他,匈奴一直以来与我大汉交好,为何此番从贼?”陈默笑道:“若他愿意将郭太的人头送来,我不但赦其罪,他日更愿意助他夺回单于之位。”
于夫罗乃匈奴羌渠单于之子,前年张纯造反,先帝诏南匈奴出兵配合平叛,当时的左贤王于夫罗率兵前去平叛。
只是当时南匈奴人担心汉庭会连年征召,大批反叛,趁着羌渠主力被派走攻杀羌渠,又拥立现在的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于夫罗自然也就回不去了,只能滞留河东一带。
“告诉他,郭太终究是贼寇,而我乃河东太守,羌渠单于乃是为助我大汉被杀,今若左贤王愿意归顺,我大汉不会亏待朋友!”陈默笑道。
他之所以迟迟不动手,一来是希望借郭太之手打压卫氏,二来也是对这些匈奴骑兵有些头疼。
虽然没见过,但陈默学兵法时也研究过骑兵的打法,来去如风,敌进我退,敌疲我扰,敌退我进,这是最适合骑兵的打法,而对方若真用这种打法,陈默一时间也想不出破敌之策。
匈奴人还不是那种会跟你死磕的军队,就像蔡邕之前所言,真遇到困难,匈奴人会一哄而散,想要聚而歼之,地利很重要,但偏偏河东一带,陈默找不到适合的地势,如果白波谷在自己手中,陈默倒是有想法搞一搞,但现在,以除郭太为主,陈默不想节外生枝的去招惹白波贼。
而陈默布下的乡里联防,能挡住郭太的退路,匈奴人若一心想走却拦不住,倒不如想办法将这支匈奴兵纳入自己麾下,以后攻略并州之后,陈默对河套之地还是有些念想的。
“喏!”大郎点点头,答应一声后,转身离开。
……
“伯儒,那陈默欺人太甚!”卫远绕道回到卫家,将与陈默的谈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愤愤不平的道:“我卫家这些田产,皆是祖辈兢兢业业所得,他这是何意?莫不成真要逼死我们卫家?”
“不至于。”卫觊摇了摇头,仔细思索着陈默这些话,卫家田产何止百万亩,陈默是个聪明人,而且是很理智的那种,他肯定不愿意跟卫家鱼死网破,于他而言,并没有好处,很快,卫觊想明白了:“他真正担心的,是我卫家在河东的影响力,只是这一带,我卫家佃户便有数万之众,安邑几乎是我卫家私产!”
卫家这些田产的确都是一代代积累下来的,但安邑作为郡治,安邑人口却多半是卫家佃户,陈默这是担心自己被卫家架空。
“远叔,我写一封书信,你再去一趟,卫家愿意献出安邑一带的全部田产。”卫觊摊开一卷竹简开始书写,一边说道。
“这……”卫远有些震惊的看向卫觊:“家主,安邑乃我卫家根基所在,这安邑田产可是占了我卫家三成田产!”
“还有我卫家所有佃户户籍。”卫觊笑道:“目光需放长远些,不交,我卫家经此一战,必然重创,若交,不但可避开此劫,而且……或许也是一次机遇。”
陈默手段雷厉风行,做事果决,如今看来野心也不小,这些田产、户籍也算卫觊的一次投资,这少年郎未来,定不会蜷缩于河东,或许卫家可以借此机会走出河东,重现先祖当年辉煌。
“他?”卫远皱了皱眉,自然听懂了卫觊在说什么,心中却是有些不信。
“相信我,此子他日绝非等闲,与之交好没有坏处。”卫觊微笑道,至于陈默娶蔡琰,家中那些子弟的心思,卫觊如何不知,只是懒得理而已,当初因为这事恶了蔡邕,结果蔡邕一状告到天子那里,令卫家在官场上失了许多人脉,如今人家蔡邕嫁女,一群人却在这里上蹿下跳,此战之后,家族也确实该清理一下了。
陈默这位少年太守,一看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主,为避免这些人日后招惹到陈默,卫觊已经做好此战之后仔细整肃一遍家风的准备。
“那王司徒那里……”卫远有些迟疑,卫觊这明显是要向陈默投诚,但王允虽然没有明说,但肯定不想陈默好过的。
“王子师?”卫觊冷哼一声道:“前次派来的淳于琼三人贪功冒进,征讨贼人不力,反倒是兵败逃亡时,夺了我不少粮食,此番陈默前来平叛,手段比之淳于琼三人高了不止几许,却被他如此针对,识人不明还嫉贤妒能,凭他也想与董卓斗?早晚不得好死,我可不愿让我卫氏与其一起陪葬!”
说到这个,卫远就有些心疼,上次淳于琼等人来征讨郭太,卫家可是鼎力支持的,结果被人家稍稍引诱便冒进,结果差点全军覆没,结果临走时,还将卫家的几处粮铺给劫了,反倒是陈默这次来,虽说对卫家并不友好,但短短一月时间,便将整个河东局势掌控,逼得郭太就差卖裤子了。
这么看起来,那王允确实没什么前途。
“对了。”卫觊想了想道:“你离城之后,通知各县,为陈太守捐赠十万石粮草以作军资。”
陈默的军队,就算上那些临时征募的,也不过六七千人,根本用不到十万石粮草,这些粮食算是卫觊给陈默招兵买马用的。
卫远点点头,十万石粮草比起安邑这里的良田来说,什么都不是,当下答应一声,跟卫觊领了书信,又带上安邑一带的所有田契和卫家佃户的户籍再次连夜离城,去寻陈默。
另一边,大郎也抵达了郭太大营。
郭太和于夫罗如今虽然联合,但两家军营却是泾渭分明。
“王,营外有人自称洛阳故友,想要见您!”于夫罗麾下一头人来到于夫罗帐中,躬身道。
“洛阳?”于夫罗愕然的看着对方,自己再洛阳何时有了故人?自己去过一次洛阳,但好像多数人都不怎么搭理自己,怎么现在冒出来一位故友了?
“请他进来!”于夫罗起身道,不管怎样,对于大汉,于夫罗还是心存敬畏的,只是当看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于夫罗还是有些茫然,这少年……莫不是自己跟哪个娼馆女子所生?
大郎被于夫罗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一礼道:“河东太守帐下武义,见过左贤王。”
“河东太守!?”于夫罗看着大郎,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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