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秦宫,正殿。
此地是历代秦王大会群臣与接见外国使臣的地方,现任秦王嬴政继位之后,又大大地修缮了一番,端的是华丽无比,气派万千。然而这端庄肃穆的地方,此时却是人心惶惶,殿上殿下的卫兵和大臣都在急慌慌地大叫:“大王快拔剑,大王快拔剑啊!”
被荆轲追的心头打颤的嬴政听了这呼喊,心中大骂自己愚蠢。那荆轲不过是拿着一把匕首,自己却是随身佩戴着天子剑“太阿”,又怎么会怕了这厮?
况且寡人可是堂堂一国之君,岂可被一个庶民追杀的这般狼狈?
他绕过一根柱子,伸手拔出宝剑,冲着荆轲一剑刺去。“太阿”是当世神剑,品质比荆轲手中的匕首高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剑长匕首短,剑重匕首轻,这第一剑就差点击飞了荆轲手中的兵刃。接下来嬴政心中大定,施展出从小苦练的剑术,接连击中荆轲数次,最后在荆轲的大腿上狠狠地刺了一剑。
鲜血随着剑刃挥过飞溅,荆轲终于支撑不下去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刺客,不过是胆气过人罢了。如今双腿受到重创,行动力大打折扣,想要劫持秦王的想法是再也实现不了啦!
他坐倒在地上,望着气喘吁吁的嬴政,笑骂道:“要不是我朋友没来,今天你就算是拔出了长剑,那也是半点用处都不会有!”
嬴政冷笑,道:“寡人剑术天下无双,便是荆楚剑士,燕赵游侠,又有谁能当孤一剑?”
荆轲哈哈大笑,虽然满身血污,却不减豪气,他把匕首仍在地上,道:“成王败寇,今天我败了,随你说罢。”
嬴政盯着荆轲看了一会,一挥手,让甲士将荆轲抓了起来。三日后,荆轲被车裂与闹市之中。
这场刺杀惊动了秦国朝野,咸阳城中议论纷纷,骚动很快就向着四下扩散。但是在秦律的压制下,骚动没用多长时间就平息了下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秦王嬴政是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燕国虽远,又如何挡的住秦王的怒火?
长剑所向,数十万将士能为他们的国王踏平一切地方!
至于荆轲,不过是区区一个刺客罢了,而且还是个战斗力只有五的傻瓜型刺客,又有谁会把他放在心上呢?或许燕太子姬丹会为此难过吧,不过他不会“天惊地动”这样的绝世强招,也就只能难过而已。
而且,他也难过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被被他父亲,也就是现任的燕王杀死,并将他的人头送到了秦王嬴政的面前,希望以此来平息秦王的滔天怒火。
可笑吧?
很多人都觉得可笑,也有很多人都觉得可悲。堂堂一国之君,只能靠这种方法来祈求平安。陈诚不觉得可笑,也不觉得可悲。他只是拿起了腰间挂着的竹筒,拔开塞子,将里面浑浊的酒水倒在了秦宫门口的黄土上。
塞子拔开,淡淡的酒香向着四面八方传播。一队正路过的秦军锐士停住了脚步,带队的军官心下狐疑,冷冷地看着陈诚。这年头,诸国之间战争频繁,民间早已是困苦不堪,即便是中人之家,也少有酒肉,更可况是这个黔首?
他沉下脸来。喝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啊?”陈诚手一松,竹筒掉落,残余的酒水打湿了他的裤脚。
少年似乎有些惊慌,左右张望,脚下一个趔趄,撞向左庶长。左庶长心中恼怒,抄起马鞭,就要给这小子吃吃苦头,却不料腰间一凉,力气瞬间消散。
陈诚假意靠近这秦兵将领,拔出他腰间的短剑,一剑就刺死了这人,随即将他拉下马来。那军官身边也带着十多名秦军锐士,都是最骁勇的战士,但是这些人哪里想的到居然有人敢在戒备森严的宫殿前杀人?
饶是他们都是精锐士兵,也都是有爵位在身,也不由得慢了一拍。就在这一拍的时间中,陈诚杀人,夺取铜剑和长戈,翻身跳上了马背。
那马儿是从义渠人那边买过来的,极是雄俊。刚才发生的变故让它有些躁动不安,背上换了个主人也让它很是不高兴,在原地转动,鼻子里打着喷响。
陈诚伸手拉了拉它的耳朵,道:“马儿啊马儿,现在就要靠你了!”
说来也怪,那战马平日里脾气暴躁,被陈诚拉了两下耳朵之后,居然安顺下来。这时候,边上的秦军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怒吼着拔出了武器,就要将这个敢在宫殿前放肆的狂徒斩为肉酱。
“当!”陈诚左手使剑,挡住了刺来的短剑,右手一抖,长戈刺入一名秦军锐士的咽喉。
少年心知现在已经惊动了秦军,要不了多久,源源不断的兵将就会围上来,就算自己是铁打的,也挡不住着许多人围攻了。他双腿用力,夹住了马腹。胯下的战马像是知道他的心思,长嘶一声,奋力地迈开蹄子,撞开拦路的两名锐士,横冲进了秦宫!
“有刺客!有刺客!”
呼喊声大起。守在敌楼上的弓手迅速地摘下长弓,拉开弓弦,稍稍瞄准了一下,就讲箭矢射了出去。“呼呼”的破空声在耳边响起,陈诚俯下身子,催促着战马向前急奔。
短短几十步的距离,马儿就已经将速度提了起来。但是还不够,陈诚高呼,“再快一些!”
从宫门到正殿要经过十几处宫殿,有甲士和弓弩手把守的也有十几重,一重重的杀过去,那可是要花不少的功夫。所以......
马儿啊马儿,今天就全靠你了!
战马兴奋地奔驰,越过门槛,沿着御道冲过青石铺就的路面,冲上横空的栈道。陈诚用剑砍,用长戈刺,杀死栈道的守卫,奔向宫殿的身处。短短几十个呼吸的实践中,他就杀了不下三十名秦军甲士,前胸中了一剑,后背上还插着两根箭矢。
他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单人匹马地在秦宫中横冲直撞。
正殿中,秦王嬴政正在和国中的高级将临门商量着讨伐燕国的事情。在殿下,又是数十名配着短剑的甲士。这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荆轲暴起发难的时候,殿上殿下的卫士手中竟然连一件武器都没有,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让它再次发生。
讨伐燕国的事,大家早有准备。秦国就是一部巨大的战争机器,上上下下的将士都要靠着这部战争机器生活,他们需要军功,需要爵位,需要赏赐,需要战利品,需要战争继续下去。
削平群雄本就是秦国的国策,唯一的区别就是先对付哪一个。既然燕太子做出了刺杀亲王的举动,那接下的来的战略方向,当然就是燕国了。
国尉缭正在地图面前,向秦王嬴政,丞相李斯和其他人详细地讲述进军路线,就听到外面呼喊声大作。嬴政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上次刺杀的事情发生后,他在愤怒中处死了上百名卫士和御者,这才过去了多久?怎么宫中就有人敢大呼小叫了?
呼喊声越来越近了,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有人在宫中纵马?这是夷灭三族的大罪!
嬴政忽地直起了身子,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推开靠了过来的卫士,快步走出大殿,向正殿前的宽阔广场上望去,就见到一人骑着战马,右手持剑,飞快地掠过御道,铜剑轻轻地挥舞,砍翻了一名持着长戈的甲士。
那名士兵身穿皮甲,手持长戈,勇敢地向着奔驰过来的战马刺去,却落了个空,被一剑砍在肩上,顿时变作了两半。那甲士一时间未死,鲜血和内脏流了满地,在地面上发出恐怖的嚎叫声。
嬴政眼角一跳,轻蔑地道:“又是刺客?六国余孽,当真是不怕死啊!”
殿下的三十多名甲士排成了两排,挡住了去路。陈诚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周边还有几条道路可以通向正殿,但是都太狭窄,并不适合战马奔驰。
他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嬴政的视线,不由得笑了起来。
虽然现在受伤颇重,战马只剩下了一口气,但是.....但是......
那又如何?!!!
他用力地夹紧了马腹,撞向如林的长戈。殿上的众人看的呆了,王翦忍不住地道:“倒是个勇士,只是可惜了。”
尉缭却道:“如此狂悖之徒,死了才是最好!”
嬴政冷哼。
耳边的风声变得更加响亮,战马狂奔,冲向长戈。甲士们虽然知道己方优势很大,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由得心头狂跳。面对着狂奔而来的数百斤物体,不是任何人都有面不改色的大心脏的。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十步了!
甲士们紧紧地抓住了手中的长兵器,后排的几个甲士还扔出了战斧等投掷武器。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战马奋力地跃起,跨过两排甲士,四蹄重重地落到了斜坡上。
尉缭浑身一抖,向前奔出几步,抢过卫士手中的短剑,向着那狂徒扔了过去。
陈诚刚刚拔下肩上的斧头,随手砍死了一个慌乱中经过的医官,就见眼前寒光一闪,短剑插在了胯下战马的胸口上。战马悲嘶一声,四蹄发软,萎顿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