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黄汤下肚,张远游举杯向邻座的萨摩耶折袖小声嘀咕着,
“我檀宗乃是五大剑派之一,在江湖上也算是数得着的字号。
难道真的要奉此黄口小儿为宗主么?”
萨摩耶对这老牛鼻子印象并不好,便只顾自己大块朵颐,一边啃着羊棒一边说道,
“你们檀宗的事,关老子鸟事。
老子是苏家人,又没说自己是檀宗的人,
懒得操那份闲心。”
和这浑人说话还真是闹心,
张远游心里暗自嘀咕,可他还是不肯放弃,
“听说苏祭酒出事的时候,庆云那小子也在场。”
“噢?这么巧?”
张远游平日也算得上是巧舌如簧,
可是面对眼前这位脑回路非同一般的浑人,还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引导。
恰在此时,四团白影分开人群向折袖的坐席聚了过来,
折袖头也没回,随手将刚刚吃了一半还带些残肉的羊棒骨向身后一甩,
四只笑面犬便一齐跃起,抢在了一处。
时风礼法森严,何时听说人与畜共席?
方才那四只萨摩耶奔来的时候也撞到了不少毫无防备的宾客,免不得有几处汤汁飞溅。
对折袖的讨伐之声轰然四起,倒无需张远游再从中挑拨了。
张远游自嘲一笑,看来对付浑人只要留够耐心等他犯浑即可,方才言语上的挑唆却是多余了。
“聒噪!”
折袖也不回应众人,自顾在那里喂狗。
庆云也见到这里出了乱子,正欲出言调节,张远游便向庞修递了个眼色。
庞修顿时会意,故作不小心,啪地将一只瓷盘打碎在了地上。
自檀宗坐席里走出两名青年人,看上去比庆云也没大几岁。
二人一齐抱拳,向庆云邀战,
“在下虞自立,”
“虞自强,见过檀君。
方才听崔休所言,庆宗主少年英雄,做了不少大事。
我兄弟二人由衷钦佩。
只是我檀宗毕竟是武林门派,这地位尊卑若是脱离了实力也是万万不成的。
久闻庆宗主在剑法上造诣独到,甚至曾经力压兰若首座,
不知此刻可愿下场为我兄弟指点一二?”
武林宗派选择宗主,本是择选管理型人才,所以宗主未必是门中武功最强者。
但是话又说回来,武林宗派也有其特殊性,非强不可服众,
这宗主就算不是最强者也应是宗门内的一流好手。
因此各派的宗主竞选,有人不服上前挑战,原也是正常。
不过虞氏昆仲出面挑头,显然是早有预谋,
这两兄弟在檀宗小字辈也算得上是顶尖好手了,
由他们出面挫庆云的锐气,的确是再合适不过。
若是庆云输给了张远游这等长辈,不见得便真的会折了威风,
相反地,若是输的好看,说不定还能传为一时美谈。
一旁崔休已经感觉到虞氏兄弟来者不善,于是出言搪塞道,
“宗主此时身上有伤,还未大好……”
崔休还没说完,庆云却起身将他后半截话拦了下来,
“无妨,切磋一下也好。
两位师兄一起来吧。”
今天若是不露两手,坐这檀君的位置只怕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庆云心中再清楚不过。
以他心中盘算,虞氏兄弟也的确算得上是很好的对手,
自己若是能赢得漂亮,必然能堵住不少人的嘴。
因此他开口就要同时打两个,反将了虞氏兄弟一军。
二人本来只是想一个个挑战,由弟弟先探探虚实,哥哥再行打过。
可是庆云这话说得豪气干云,好像在檀宗小一辈弟子中,已经无敌般的存在。
他们本来就是受人之托,有意羞辱庆云的,
眼见庆云如此托大,哥哥虞自立一咬牙,应道,
“既然庆宗主有如此手段,那便请一并指教了。”
庆云此时大脑飞速运转,在通过二人表情分析着他们各自的心理活动。
根据陶氏心理导论,他已经看出弟弟虞自强被激出了真火,一定会铤而走险,上手便全力施为。
于是庆云应了声好,也不拔剑,随手拈起一只筷子飞身直取哥哥虞自立,侧面则是空门大漏,全卖给了虞自强。
虞自强心中暗笑,还以为这宗主多大能耐,大言不惭地要以一打二,
谁知这一出手就露出了空挡。
庆云用了筷子,显然是不想伤人。
虞自强虽然动怒,但仍保有一丝理智,
知道此时若是拔剑,就有些不太合礼数。
于是他连剑带鞘递出,虽然并未亮锋,但发力充分剑意盈然,
若是庆云侧肋吃这一击,怕不得也是要骨断筋折,瞬间失去战力。
庆云早就吃准了他的冒进,瞬间便生了反应,脚底踩竹马步法猛地向后方滑去。
虞自强连人带剑冲入了哥哥与庆云之间,
虞自立瞬间就被分割在了战局之外。
庆云左手换掌,取了西宗脱手法的路子,抡掌如拔刀,直切虞自强脉门。
剑意虽然是脱手法,但这剑招却是货真价实的雷天大壮,
九三,小人用壮,君子用罔!
虞自强贪功冒进,莽撞猪突,正应了小人用壮,
而庆云谋而后动,击其劲力用老……
只听咔嚓一声,虞自强的手腕只是被庆云的掌风扫过,便瞬间脱臼,
手中长剑也把持不住,当啷啷掉落在地上。
庆云出手的时候便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所以他的目光并没有再看虞自强,而是一直在注意着虞自立。
后者双目凶光一闪而逝,却没有逃过庆云的眼睛。
他要拔剑!
庆云瞬间便看穿其心理,于是脚下步法变幻,欺近不住惨嚎的虞自强,用肩膀一靠。
这一靠没有用死力,只是虞自强此时吃痛,脚下虚浮,再挨这一撞,便踉踉跄跄的跌向虞自立的怀里。
虞自立刚要拔剑,弟弟的身体便撞了过来。
他转身用肩将弟弟抵住,右臂受压,这拔剑的速度就缓了那么片刻。
可是庆云的竹马凌波步却没有缓,他手中的筷子也不需要任何拔剑的准备动作。
一根竹筷准确的刺在了虞自立胸腹膈膜的位置,
横膈在肋骨之下,没有骨头保护,极易吃痛。
虞自立瞬间便疼得如虾米般蜷缩起来,再也支撑不住弟弟的身体。
噗通一声,两名壮汉扑在一处,滚作一团,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庆云将心理分析引入武学,又偷了个巧,让对方两人互为累赘。
但是旁人只看到他以一只竹筷在电光石火之间放倒了虞氏兄弟,这种冲击力不言而喻。
虞氏兄弟在檀宗年轻一辈中已是佼佼,二人联手仍非庆云一合之敌!
四周惊呼之声瞬间响起,可庆云面上却无半分喜色。
他把双眉蹙在一起,向檀宗诸子坐席望去,
似乎已感觉出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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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毒杆菌,是存在于腌肉中的常见细菌。肉毒素是天下奇毒,比氰化钾的毒性要高万倍,那么是不是吃腌肉必死呢?当然不是。肉毒素并不是肉毒杆菌本体,而是肉毒杆菌尸体经过肠道分解后的产物。古代关于金汁再利用的情况也是有很多的,比如印度黄染料,麝香猫咖啡……包括提取肉毒素,嗯,就是这样子的。
接下来进入正题,数学之后,我们要谈历法。所谓历法,有阴历,阳历,阴阳历的分别,简言之,就是这套历法是以月亮观测为主,还是太阳观测为主。所有的历法都不外乎是为了解决两个基本问题,如何定义年,如何定义月。日的概念因为和切身感官关系最为密切,所以不需要由历法来界定。
关于年的测算主要有两种(其余相对少见的测算方法暂时略去。)
回归年,用节气分点至点确定太阳回归黄道固定位置的方法。这种方法可以准确推定二十四节气,指导农时。为中国历法使用。
恒星年,从天文角度计算实际地球绕太阳公转周期。这种方法,嗯,就是时间计量上可以以相对较准确的定义年。恒星年为西方历法使用。
关于月的测算主要有三种:
朔望月,月相变换定义实体月。为中国历法使用。
恒星月,根据月亮和恒星位置的对比,确认月亮实际绕地周期。在中国历法,印度历法,古巴比伦历法中都有体现。至于中国历法如何同时体现朔望月和恒星月,稍后有详述。
拍脑袋月,将每年365/366天任性分摊到12个月,如果那个月不吉利(比如二月是西方习俗砍头月),那就少几天。如果那个月份有纪念意义(如八月,奥古斯都月,国王月),小月大月逆转一下也可以。这就是现代西方历法的定月原则。
从上面两点我们可以看到,西方历法是以恒星年为基准的历法。这种历法的好处是纪年准确,容易学。也是现在世界较为通用的历法。这种历法的作用特别单一,就是纪年。月的概念在这套历法里几乎没有意义,星期的概念也没有体现出来。
中国历法之所以又有农历之称,是因为中国历法是侯时历,本身就是为了计算节气,指导农时,观测朔望而成的历法。因为中国历法同时兼顾了日相和月相,所以中国农历是阴阳历而并非我们常说的“阴历”。这套历法的实用性很强,但缺点同样明显。因为日,月相的时记是不同的,永远存在误差,无论是十九年七闰还是二十年七闰都无法完美调和。所以这套历法需要依靠实际测量经常修正,在中国历史上,每朝必修历,过个几百年总会修一次。我们目前使用的其实是1929年民国政府所修的紫金历。这套历法的实用性很强,按照日期可以知朔望,节气,农时。但是缺点就是使用复杂,需要定期维护,所以不易推广。
对于中西历法笔者不做优劣对比,但从历法制定的角度来说,西历确实是一套比较任性的历法。
最后我们主要讲一下星期的概念。星期这个概念究竟是那个文明先提出的,如何出现的?前文其实已经讲过,星期是根据恒星月,27/28日分野制定的。历法中引入恒星月的,有中国历法,印度历法和古巴比伦历法。
在中国历法中,恒星月的规律我们称为曜日。恒星月月相轮回二十八宿,以二十八颗恒星定位,分为四个区段,每个区间为七天。道家的值日神,就是这么定义的。天象中月相一次回归,将依金木水火土日月七曜轮回四圈。所以在中国历法中自古就是有星期概念的,只不过我们以四个星期为一个单位,在黄历中以二十八个称号轮替。但是熟悉二十八宿的人,都会知道二十八宿分四象七曜的概念。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象之下,各有一个七曜的轮回。
印度历法取二十七宿,因此他们只能用九曜,三轮为一月。所以在印度历法中不但有金木水火土日月,还增设了罗睺,计都两颗虚拟曜星。之前很少看到有人解说为何印度用九曜,东亚其他国家用七曜,只能说是关于东方古代天文学知识现在研究的人真是不多了……哎。
古巴比伦历法其实非常含糊,他们用三十颗星标定月相。在恒星月和朔望月之间界定有些不分明。但是西方的星期,的确来源于古巴比伦历法关于恒星月的观测,以七为周期。在最初的古巴比伦历法里,也确实是以金木水火土日月七星轮回来定义“星”期的。可是传入西方历法中,周的概念已经脱离了“星”,与神学结合,以神名定七日。现代西方历法的所谓星期,与“星”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星期是历法当中对于恒星月的体现,现代西方历法其实已经抛弃了这个概念,只保留了七日这个周期的名字,而东方历法则通过七曜值日保留了星期的灵魂。当代日本以曜日定星期的办法其实是最准确地还原了东西方历法关于“星期”的对应。
之前西方学者曾有论点,中国的曜日也是从古巴比伦历法演变来的。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谬论,证据有二。
一,古巴比伦用来定星期的三十颗星,和中国用来定曜日的二十八颗星重合率极低,目前能确定的只有三颗。
二,按照二十八宿的赤经(赤道经度)排序,牛宿在女宿前。牛宿本对应牵牛星,女宿对应织女星。但是现在牵牛星,织女星同在牛宿,且织女的赤经更前。牵牛星与织女星在天文位置中的对掉发生在公元前3000~3500年。(冯时《考古学》;竺可桢《竺可桢全集第二卷》)所以中国基于二十八宿历法的诞生,至少也是在公元前3000~3500年之前,比古巴比伦不完整历法的诞生时间还要早。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