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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 条理分明捉暗鬼 机关算尽布奇局(中)

庆云这一行人北上,本就打算一探天宗在燕地的巢穴,伺机救回瓠采亭。

没想到在齐州就先与敌人交上了火。

萧锋以拳捶地,恨恨道,

“天宗?

他们反倒先算计起我们来了?

只可惜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

无法光明正大一战,实在窝囊。”

“不,现在是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

庆云纠正道。

萧锋大惑不解,

“他们在明处?你知道谁是天宗?”

“至少有一个人肯定是的。”

“庆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鬼手蒲留仙,他是天宗的人。

呼延将军给我的令牌,就是被他换走的。”

“所以,你手里这块是假货?”

宗罗云夺过令牌,反复查看,却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假货却也未必。

蒲留仙无法预知呼延将军会赐我令牌,他便不可能提前准备一块假令牌与我调换。

但是他在呼延将军身边位置不低,一定有自己的令牌。

他当时定时临时起意,用他的令牌调换了本应赐予我的令牌,这便是济南陷阱的开始。”

“王姑娘她,她也是天宗的人?”

萧锋喃喃自语,他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似乎仍是一厢情愿地不想从梦中醒来。

“不只是她,那莲足居士多半也是托。

萧王爷,我看王姑娘的年纪……”

“我知道,我知道。

其实她见到我转身便走的那一刻,我便已经知道她不是韶涵了。

韶涵,她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眼见萧锋的情绪有些低落,庆云便故意岔开了话题,问起郦道元当日是如何诈开城门的。

郦道元对那日发生之事印象极深,

他咽了咽口水,便将殷色可配合自己演戏翻脸杀人的全过程娓娓道来。

郦道元本就以文见长,将那段恶斗重新梳理,讲得是有起有伏,动人心魄。

庆云听到殷色可飞针杀人一节,眉毛不经意地扬了扬。

飞针!

这在当时是极少数土豪才能使用的暗器。

曾经,在吕府故园里,孙长老,吕挹尘莫名暴毙。

最后的验尸结果显示,凶器正是毒针!

魏王事后曾经分析,太子的背后是天宗,吕府血案与天宗脱离不了干系。

难道……

不,这不可能!

庆云望向殷色可,一触及她那对善睐明眸,心中的疑虑立刻就被推翻。

不可能是她的,一定不是她。

他略微收拢心神,将入山东以来所有事情仔细捋过一遍,隐于其中的脉络似乎逐渐清晰起来,

“好!我们再休息一天,然后杀回济南?”

郦侯爷毕竟是魏人,对于大魏的王法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

他听说庆云的提议,失声叫道,

“杀回济南?去送死吗?”

“不然呢?在这山里做一辈子逃犯?

前路漫漫,我们总要洗白了才好上路啊。”

“当从何处突破?”

连宗罗云这样的职业秘谍也没有想出反击的良策,满脸疑惑地望向庆云。

“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

从原本开始的地方重新开始!”

西门码头已经回归了往日秩序,除了这几日盘查更紧了些,却也没有多少变化。

码头旁有一个兵站,那是水门守军的栖所。

在兵站的尽头处,有一间独栋的木屋,此刻烛火摇曳,窗棂照影也被撩拨得时卷时舒。

屋中一男一女,哼哧哼哧地伏在案头,卖力地例行着公事。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花将军!来来来,我请你看一场好戏!”

啪!

案头男女被这句花将军惊得是魂飞天外,不小心将案上的瓷瓶扒拉了一地。

瓶中似乎是燕北独有的牛乳酒,黏糊糊地沾了一地,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那男子拔开身子转身便要逃走,却被一道寒光逼住。

女子兀自在案头抖动不停,不知是出于惊吓,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她对肢体的控制仿佛出现了些许的障碍。

棒打野鸳鸯的不速之客倒还懂得礼节,随手甩了一件袍子将那女子身体遮住。

“你,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男子慌张地哀叫着。

“西门大官人,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这才几日不见,您就不认得我了?”

庆云缓缓拉下遮面的黑纱。

西门广大揉了揉眼睛,仔细瞧了瞧,心中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们,怎么会是你们?”

虽然那日在码头匆匆一晤,西门广大只记住了殷色可的模样。

可是元提遇刺那夜,西门广大和他的好友花无忧也在元提府上吃酒,

他们挤在人群里目睹三人被定罪认凶,对庆云自然也有了印象。

逃犯找上门,自然没好事,

西门心中暗暗叫苦,却也暗自庆幸。

既然来的是一干逃犯,那花无忧就不可能与他们同路。

他望了一眼披着长袍蜷缩在案上的花夫人,心中的大石反而落了地。

庆云找上自己还能有什么事儿?

无非是借官船手令出逃呗,

只要虚与委蛇一番,虽然要担不少干系,性命总是无忧。

哪儿知道庆云接下来说的话却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我们想请你派人把花校尉约来一叙。”

“你!你们!”

“放心,花家小娘子我们会帮你藏好。

只要你老实些,这灯笼里的火苗便烧不起来。”

西门自知是被人家抓住了把柄,无力反抗,

只好问道,

“庆宗主,想要怎样?

桌上有笔墨,写啊。”

殷色可早已上前一把抄起了花家小娘子,

不料手上却沾了黏糊糊的一片,也不知是方才打翻的牛乳酒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她素有洁癖,哪里容得脏手?

哎呦一声,殷色可松手,忙去找水冲洗。

可怜那李屏儿噗通一声摔落桌下,就像是开了花的棉桃一般散在地上,春光乍现。

等到西门广大在剑锋所指之下颤颤巍巍写完一张字条,已是费了好大周折。

西门悄悄开了房门,小声唤来一名巡逻的兵卒。

那人见惯了长官鬼鬼祟祟的的模样,傻笑着凑过身来听他吩咐,随后便开开心心地拿着几钱散银和一封书信跑了出去。

西门广大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好,回头说道,

“庆宗主大可不必一直用剑比着我,

以我这点儿微末道行,怎能翻出你的五指山去?

您先上座歇歇,歇歇。

用不了半个时辰,花校尉准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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