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监狱当中,李牧第一次见到凶手,孙嘉晨。
“拜见大老爷!”
孙嘉晨道,身躯有些颤抖,似乎有些体虚。
李牧道:“可是上刑了?”
“是!”赵弥道:“不上刑具,岂会招认!”
李牧想说文明执法,可想想还是算了吧。
从奴隶社会的脚镣,到了满清十大酷刑,到了后世美国佬虐待战俘,人类漫长的时间,都在想着如何杀死同类,或是驯化同类。
“大人,换个地方审讯吧!”赵弥说道。
“不必了,这里就不错!”李牧道,“给我搬一把椅子!”
监狱当中,空气污浊,又是环境黑暗,在这样的环境下,给人严重的心理压力,待久了心理会崩溃。
李牧端坐在椅子上,孙嘉晨跪在地上。
“说吧,为什么要杀钱举人?”李牧问道。
“当年,我的三百亩地在清水河上游,而钱举人在的五百亩地在下游。上次为了争水,我们打了一架;雪月楼出现了一位名妓,我和钱举人彼此争抢,最后钱举人抢下了,成了他的小妾!”
孙嘉晨说着昔日的恩怨,还有各种纠葛。
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李牧问道:“在什么地方买的砒霜?”
孙嘉晨道:“我们家有药铺,药铺当中有砒霜!”
“买了多少斤?”李牧问道。
“大约是三斤,不对是一斤!”孙嘉晨道。
李牧取出毒针,上前道:“上面可是沾染了砒霜?”
“是!”孙嘉晨道。
“可这不是砒霜,而是蓖麻毒!”李牧道:“说话要老实!”
“对,这是蓖麻毒!”孙嘉晨立刻改口道。
李牧又是道:“可是你亲自上门,杀害的钱举人!”
“是,那一夜,我翻墙过去,然后在里面吹了迷烟,然后用毒针,刺穿了钱举人的喉咙!”孙嘉晨说道。
“可钱家的墙壁,至少有三米高,你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能翻墙过去吗?”李牧再次问道。
“我记错了,是我雇佣杀手,杀死了钱举人!”孙嘉晨立刻改口道。
李牧又是连续问了几个问题,结果不是前言不搭后语,就是漏洞百出,李牧听着连连摇头,“上前脱掉他的衣服!”
几个衙役上前,脱掉他身上的外衣,果然上面有一道道伤痕,遭受了行刑逼供,于是孙嘉晨认命了。
上面说什么,他就点头。
李牧看向了赵弥,神色冷漠。
挥挥手,孙嘉晨被押下去。
赵弥道:“认证物证俱全,证据齐全!”
李牧道:“曾经有一个案子,一个富翁家财万贯,却是入室抢劫,抢劫一个百姓三两银子,本来是漏洞百出,证据不足,可在某些人操作之下,硬生生变成了铁案!那个富翁被流放边关,上万家财被抄去!”
“还有一个少女,被奸淫而死,结果一个秀才被指认为凶手,本来是证据不足,可在县令的操作下,三木之下,何求无证据!于是本来没有证据,变成了铁证!”
赵弥沉默了,说道:“县尊大人,猪养肥了,也该杀了。不然修桥补路的钱财何在,修建学堂的钱财何在?”
李牧道:“可也不能这样!”
赵弥道:“这个案子,太难查了。我查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可能再查一段时间,也找不到凶手。若是查不到凶手,必然会成为大人履历上的污点。孙嘉晨与钱举人有仇恨,据说靠着上任知府,可上任知府离去,正是靠山空缺的时刻,也该下手了!”
“正好用他顶雷!一来大人,可以借此破案;二来,可以借此杀猪,有钱财办事情;三来,可威慑地方势力。”
“至于这是不是有冤屈,上官们不在乎,他们只需要地方稳定;下面的百姓也不在乎,他们只需要知道凶手绳之以法。即便是几十年后,有清官为其平,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李牧道:“人命大于天,为了前程,冤死一个好人,心中难安!”
赵弥上前道:“县尊大人,人命真的不值钱。每年,因为饥饿,吃不饱饭,饿死的百姓成千上万;每年冬天,因为缺少御寒之物,百姓冻死在外面无计其数。还有很多家庭,养不起女儿,直接溺婴。还有很多小孩子,失去父母,落在老乞丐手中,直接被打断腿,或是直接戳瞎眼睛,到了街边乞讨,若是银两不够,会被毒打,乃至是杀死!人命大于天,只是陛下之言。可事实中,草民草民,命如草芥!”
李牧沉默了,三观在在冲刷着。
许久后开口道:“可能你说的对……可这不是漠视生命的理由。海水退潮后,沙滩的水洼里有成百上千的小鱼被困,一个小男孩捡起小鱼,把它们扔回大海。有人说:“孩子,这水洼里小鱼成百上千条,你救不过来的。”
“小男孩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救?谁在乎?”
“孩子一边捡鱼一边回答:“这条小鱼在乎!这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
李牧眼中闪过着明亮之光:“可能我无法拯救众生,不能改变世界,可我能改变自己,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改变身边的一切。尊敬每个生命,哪怕只是卑微的草芥,也有生存的权利!”
赵弥也是沉默了,上前道:“大人高义。大人,虽为县令,却有圣人之心!”
…………
走出了牢房,李牧又是回到县衙当中,翻看着卷宗。
钱举人的命案,已经陷入关卡当中,怪不得县丞赵弥如此作为。
有很多案件告破了,可也有很多案件没有告破。若是上面来一个限期破案,说不得某些人为了破案,直接制造冤假错案。
人性是不可靠的,君不见后世宁可相信摄像头,也不相信某些人。
李牧正在翻看着卷宗,忽然听到脚步声传来,一个白衣女子走了进来,很是陌生。
“你是谁?”
李牧问道。
白衣女子不回答,继续前进着。
李牧心中紧张,不会是风雨楼杀手杀来了吧!
“你是谁?”
李牧问道,就要拔出一旁的宝剑,忽然想到他根本不会剑术,不由的手心冒汗。
白衣女子依旧不回答,而是上前,走到距离李牧半米的时刻,忽然跪倒在地上:“民女孙梦兮,拜见父母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