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觉要等一场暴雨,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这雨来得又急又猛,似乎没有什么预兆,刚开始还是细细的小雨,没过多久便转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这老天爷可真是比我还着急!”
还等什么?沈觉立马翻身爬了起来,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在厨房屋的火堆里续了一个火把,往林子里冲了进去。
“这家伙,大半夜干嘛去?”
心事重重的裴心悠根本没有睡着,沈觉起身出门裴心悠听得一清二楚,刚开始本以为沈觉是出去小解,可越想越不对,出去时间太久了,而且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怎么都不应该呀。
裴心悠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好一阵,心里实在不安,举着火把也进了林子。
裴心悠在林子里走了好近,走得越来越深心里也越来越害怕。
“笨啊,出来得太急了,该带把匕首才对。这家伙,到底上哪儿去了!”
雨水顺着裴心悠的头顶流到下巴,裴心悠抹了一把脸,擦掉迷糊在眼睛上的雨水,继续往前走。
有火光!
一定是沈觉!
裴心悠迅速往火光的方向走去,可逐渐靠近的裴心悠却听到了恐怖的声音。
是体型庞大的野兽在地上奔跑的声音,是沉重的身体踏过泥土的闷响声,声音追着火光去,离裴心悠越来越远。
裴心悠心道不好,是那只黑棕熊在追着沈觉。
裴心悠根本来不及考虑,拔腿就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管不了前方有什么危机等着他们,这一切对裴心悠来说来得太快,太陡,裴心悠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简直是裴心悠生平最快的速度,比上次遇到那只熊瞎子逃跑的速度还要快,跨过灌木丛的时候锋利的叶子割破了裴心悠的小腿,裴心悠也一点没有察觉到。
得快点,再快一点!
沈觉你这家伙,真是,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睡不着觉就进林子里瞎玩吗?
这次我真的生气了,等会儿追上你看我不狠狠骂你一顿!
裴心悠心里又急又气,看着火光的地方似乎停在了一个地方没有再向前移动,前方似乎还隐隐约约传来了搏斗嘶吼的声音,到底发生,沈觉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轰隆隆!”
前面传来了巨大的声响,整片树林都为之一振。
裴心悠呆在原地,早已经慌得不行,世界上最无力的事情莫过于此,在乎关心的人在前方不知遇到了什么危险,而自己却远远落在后面,怎么追赶都赶不上。
裴心悠拼尽全力向前跑着,举着火把整个人早就虚脱了,全凭着一股意志力还在不断往前,小腿上泥土和被划伤的血迹混在一起,一片斑驳狼狈。
裴心悠逐渐靠近,却觉得越来越不对。
刚才还有激烈的搏斗声嘶吼声,土崩瓦解的轰隆声,现在却一片死寂,如同这无边的黑夜一般将裴心悠拉入恐惧的深渊。
“沈觉!沈觉!你在哪里?”
裴心悠终于无法再镇定再冷静,声音发着抖,哭喊着沈觉的名字,拨开面前的灌木丛撑着往前走去。
裴心悠在灌木丛里走了好久好久,拨开最后一层灌木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沈觉的火把,就孤零零的插在前面的土堆上,面前是一场大型的山体滑坡现场,泥土,碎石散落得到处都是,从坡顶滑落的成吨的泥土将一切都掩埋得死寂。
“沈觉!”
裴心悠的眼泪终于支撑不住涌了出来,整个身体抖得不行,仿佛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跌进这漫天风雨里。
裴心悠闭着双眼,无声的痛哭着,身后居然环上了一双手,一下子用力抱住了她。
沈觉站在裴心悠身后,一言不发,把头深深的埋在裴心悠的颈侧,喘着粗气。
裴心悠慢慢的转过身,扑到沈觉怀里,终于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泪水决堤,溃不成声。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没事我没事,对不起……”沈觉轻拍着裴心悠的后背,“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跟刺中了裴心悠的太阳穴一般。
裴心悠一把推开沈觉,沈觉体力不支竟往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难道不该解释下你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林子里来喂狗熊呢?”
“你有病吗?你疯了吗?你是不是嫌命长啊?你一天天的不作死就活不下去吗?你还问我?难道不是你该跟我好好解释一下吗?”
“心悠……”
沈觉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
沈觉还是第一次看到裴心悠发那么大的脾气,那么歇斯底里的质问,不顾一切的吼骂,这一下也是彻底慌了,顾不了那么多,猛地站了起来把裴心悠紧紧抱在怀里,裴心悠越挣扎,沈觉便抱的越紧。
僵持了一段时间,裴心悠不再动了,平静下来,便是沉默。
“心悠,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害你担心了,真的对不起。”
“哼!”
认错态度倒是端正,错哪儿了知道吗?
沈觉见裴心悠有了点反应,趁热打铁道:“我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瞒着你做这样的蠢事,我愚蠢,我傻逼,我害你担心,害你淋雨,我简直不是人!”
“哼!”裴心悠鼻腔轻哼了一声。
“心悠,我真的再也不会了,可是,你都不想知道我这大半夜出来干嘛吗?”
“出来干嘛?我刚没问你吗?你也没说啊!”裴心悠简直都快被气笑了。
“对对对,你问了的,是我耳朵聋了没听到,那我现在说给你听。”
“你看那。”沈觉朝土坡下面那一堆土指了指,“你猜那下面是什么?”
裴心悠瞪了沈觉一眼,并没有说话。
“好好好,我自己说,就是那熊瞎子!我之前就在这片土坡上做了陷阱埋伏,就等着下暴雨的时候把它往这里引,好把他给埋了,解决掉这个隐患。”
“再说,我答应你的,熊皮大衣。”
沈觉说完冲着裴心悠一笑,极力挽回中。
“熊皮大衣,熊皮大衣!”裴心悠劈头盖脸的就朝沈觉胸脯捶了过去,“我是想要你这熊皮大衣吗?你牛逼你能耐,你个人单挑黑棕熊,你是要屌出圈儿了是不是?”
“疼疼疼!”
沈觉捂着脸任凭裴心悠打着,只等着自家老婆尽快消气。
裴心悠实在也打累了,停下来喘着气,继续瞪着沈觉。
“好了,真的别生气了,还下着那么大的雨,咱们早点回去,等下淋坏着凉了怎么办。”
“这黑棕熊……真的已经死了吗?”
裴心悠也觉得确实不该在这里再做停留了,是得尽快回去,但还是对沈觉弄死黑棕熊这件事情有所存疑,害怕黑棕熊并没有真的死透,那今晚这一顿折腾岂不是白费了?
沈觉见裴心悠语气终于软和,心里一喜,解释道:“十有八九是死透了,这黑瞎子被我从坡上推下来的大石头给砸中了好几处,我刚也在旁边听了好大一会儿,没有呼吸了,放心吧。”
“真的?那什么……你带了匕首的吧?不然咱们再去补一刀?”
还补刀呢?这小丫头一天脑子里净瞎想些什么!
“嗨!真不用,相信我,回去吧,明早我把它给拖回来你就知道了。”
“那行吧……那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