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王衡做梦了。
忽然之间,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栋高楼的楼梯通道里。往上看,往下看,都是台阶。眼前充斥着白色的光,虽然不是很明亮,却也将楼梯间里照得纤毫毕现。
目光顺着楼梯拐角处的缝隙往下看,一层又一层,叠了多少层几乎数不清。
再抬头,就能看到墙上贴着标有【27】的牌子。
所以说,这是第27楼?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到这个问题的瞬间,王衡领悟过来——这里,应该是梦境吧?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双脚动了起来。意识没有发出指令,而梦里的身体自行其是,拾阶而上。
往上又登了两层,面前出现一扇门,是楼梯间的出口。
王衡停住了脚步。
他已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控制权恢复了。
如果这个有些异常的梦境是世界线纠正机制在发挥作用的话,那么刚才不受控制的爬楼行动就是提示吧?到了门前,意思就是要自己推门出去?
不管门后有什么,大概都是自己必须去面对的吧……这样想着,他干脆推开了门。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站在天台的边缘。
略显瘦弱的背影,裹在宽松的校服里,被天台上的风吹得膨了起来。那短短的马尾辫,也随之摇晃不定。
忽然,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了精致而柔弱的脸庞。两行泪痕从眼眸眼神至下颌,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绝望的光。
王衡不禁问道:“叶寻,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来这里又是干什么呢?”
少女的反问很倔强,只是嗓音微微颤抖,带着哭腔。
王衡往前迈出一步。
叶寻往后退了一步。
她本来就站在天台边缘,这一后退,脚后跟和后背就碰到了围墙。而天台边缘的围墙只到人腰部那么高,这样一来,只要用力往后倒,就能从天台上掉下去。
从三十层楼的高处掉下去。
王衡顿时慌了:“你别动!”
叶寻冷笑一声:“警察都在到处找我。现在说什么,有用么?”
“呃……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谈一谈的?”
这么说着,王衡又往前挪了两小步。幸好,叶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而距离更近了一些之后,他发现,少女的脸上不仅有泪痕,还有淤青。
这是什么情况?她被揍了?可这丫头明明是练过自由搏击的高手,怎么可能?
下意识地,他又往前挪了一小步。
然而就在这时,叶寻往后仰倒,整个人翻落下去。
王衡大叫一声,冲了过去。到天台边缘,他低头往下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因为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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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们还在熟睡,而王衡翻身下床,提起仓鼠笼子就出了寝室。
深夜凌晨时分,宿舍楼的走廊里也是一片漆黑,安静得落针可闻。
王衡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但走路速度还是很快。他本想按照惯例上楼顶天台问仓鼠话,可是到了楼梯口,却下意识地停住了。
犹豫两秒,他还是顺着楼梯往上,来到了楼顶的天台。
夜里的风,有点大。深秋时节已到,冷冷的风让只穿了单薄衣服的王衡浑身冰凉。但这种冰凉,根本比不上刚才梦境最后的彻骨寒意。
他把仓鼠笼子提到眼前,问道:“刚才的梦是什么意思?”
然而没有回答,因为仓鼠趴在铺满棉花团的小窝里,睡得正香。从笼子外面往里看,只能瞧见一个尖尖的小嘴巴。
王衡摇了摇笼子。
仓鼠还是没有醒。
王衡使劲摇起了笼子。
仓鼠总算是睡不下去了,大叫起来:“扰人清梦是犯罪!别忘啦,这是你自己说的!”
王衡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咬牙道:“你在享受美梦吗?很遗憾,我刚才做的是噩梦。”
仓鼠揉了揉小眼睛,从窝里爬出来。
清醒一些之后,它问:“你做的是什么梦嘛?被柴刀啦?”
王衡:“亲密度不高,她们怎么也不可能有柴刀我的理由。我看到的是自杀。”
仓鼠:“自杀?叶寻吗?”
王衡眉头一挑:“你果然知道叶寻有可能自杀啊?”
仓鼠仰头望天,似乎在看星星。但蓉都的夜里,一贯都很难看到多少星星,只有寥寥几点星光。偶尔划过夜空,让人注意到的,基本上都是飞机发出的光。
它缩回脑袋,摊开一双前爪:“嗯,没错,世界线的发展有些异常。如果没有干涉,本周末就会发生意外。”
王衡连忙追问道:“什么意外?”
仓鼠:“问题出在叶寻在网上找的家教。他是个大一的学生,学习不错,但是性格非常冲动。叶寻的美貌让他垂涎,所以他要下迷药……”
王衡咬牙道:“不用往下说,我已经知道了。”
仓鼠却摇了摇头:“不,你不知道。下迷药的举动被叶寻发现,然后两人起了争执,慌乱中,叶寻把他杀了。”
王衡:“然后因为反杀了人渣,所以叶寻反而要进监狱?”
仓鼠:“那没办法,能够证明自卫的证据太少了,只能以故意杀人罪论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沉默了好一会,王衡问道:“那个人渣叫什么名字,在哪,可以告诉我么?”
仓鼠罕见地犹豫了:“你想干什么?”
王衡:“那换个问题,人渣现在已经和叶寻联系上了吗?”
仓鼠:“当然,约好了周六见面,在她自己家里辅导。”
王衡摇头叹道:“太天真了,对陌生人都忘了设防……她现在要是能有韩奕萱的城府,哪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仓鼠又问:“所以,你究竟要怎么办呢?”
王衡冷笑道:“你不用告诉我他的名字了。既然他已经和叶寻联系上,那我只要入侵叶寻的手机或电脑就够。收拾掉一个X虫上脑的人渣而已,我有的是办法不触犯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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