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都。
段小灵卧室的房门打开了。
她怔怔地看着魏萍与段国平,“爸,妈,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段国平看向满脸难以接受神色的女儿,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哥,确实是我从业城抱养回来的。”
段国平的声音陷入了回忆,但唏嘘之中却又带着几分惊疑。
“说起来,直到现在我都想不通,你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墓里……”
“墓?!”段小灵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怎么也想不到,段续被发现的地方竟然是墓地。
“哥……竟然被人遗弃在墓地里……”
段小灵喃喃道。
段国平摇了摇头,说到:“不是墓地,是坟墓。他的哭声,是从埋在地下的棺材里传出来的,我找来人挖开那座坟,打开棺材才发现他。”
“那不是谋杀吗!”段小灵的声音尖锐了几分。
“没错,是谋杀……一个新生儿,就这么被活埋进了墓地里……”段国平叹道:“小灵,你哥哥已经很可怜了,关于他的身世,你一个字都不能说。”
“嗯。”
段小灵认真地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了一丝酸楚。
她知道父亲说得对,段续已经很可怜了。
因为,他的记忆……
……
火车开动了。
段续拖着行李,环顾了一圈四周。
车厢里的空间,要比从外面看的时候大上许多。
而且,车厢里没有拥挤的座椅,也没有其他乘客,反而摆放着沙发,布局典雅精致,更像是一个待客室。
段续的身边,刚才和他一起上车的一男一女也在打量。
只不过,这两人的神色全然不同。
“喂……喂,你们两个,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胸前挂着一台黑色相机的时髦年轻人声音微颤,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嗯。”段续随口应了一声,抬头看了车厢顶一眼,“是不对……”
“啵——”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段续扭头看去,这声音是那个年轻的女人发出的。
她头上戴着黑色兜帽,两条波浪形马尾垂在胸前,正嚼着泡泡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从她的脸上,段续看不到什么异样的神情。
“你们好……。”
有人。
段续和戴着兜帽的女人几乎同时扭头看向了过道口。
“对视线的感应也很敏锐,很不错。”
一个带着笑意的年轻声音响起。
有人过来了。
段续的面色很平静,但大脑却在不停思考。
“这次……就是你们三个了吧。”
男人的声音在车厢尽头封闭的连接处响起,胸前挂着相机的年轻人咽了口唾沫,问到:“是……是谁?”
他扭身望去,来人是一个年轻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皮肤白得惊人的青年人。
他的左手抱着一个女性玩偶,正自过道处缓步走来。
“欢迎。”
他站定身形,扫了段续三人一眼,笑着说到。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时南。”
他笑眯眯地看着三人,右手轻柔的抚摸着左臂抱着的那个玩偶,画面有几分诡异。
“你们应该都是智力正常的人,好好回想一下,自己进入这趟列车前的异常吧。”
他话音落下后,之前的那些不自然通通重现在三人的心底。
没有乘客的火车站,奇怪的车票,入站口没有检票人员,火车到站后没有任何乘务员,但门却自己开了……
“你……你们劫持了这趟火车?你们要抢劫?”胸前挂着相机的年轻人突然问到。
“哈哈哈……”自称时南的人笑了笑,“你很有趣,这个想法也很有趣,不过……我建议你先向车窗外看一眼。”
三人随着他的话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然而这一眼,却是彻底打碎了三人的所有猜测……
车窗外,俨然已是另一个世界。
无尽的血红色雾气在缭绕,猩红的血水在千疮百孔的黑色大地上汇聚成河。
视线尽头的高山像烧红的铁块一般,透发出灼人的光彩。
天空飘荡的云层,也偶尔透出几道着骇人的血芒。
阴暗,诡异,扭曲,破碎,常识与窗外的一切相悖,思绪也已凝结成冰,无法动弹。
段续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他能感觉到,外面的恐怖黑色大地在微微颤动。
一声声若有若无地沉闷尖啸,在列车外回荡,妄图从各个角落钻进人心。
这个世界和明媚无关,所有的景物都罩上了一层绝望的色彩。
“看到了吧……这里,是死后的世界。”时南的声音也收敛了笑意,带着几分未知的情绪,低声道:“但我们却不是死人……”
收回目光后,段续看向了时南。
他发现,时南也正在看他。
时南的目光带着几分欣赏,摸着玩偶的头部,笑着说道:“我见过很多第一次上车的人,疯狂的,恐惧的,暴怒的,绝望的,崩溃的……太多丑态在这里上演,但你和这位小姐,很不错。”
“这趟列车上只有你?”
段续的疑问让另外两人终于回过了神。
“你们的问题,与我无关,我不太想回答。”
“有关。”
段续凝视着他。
时南眉头一抬,饶有兴致地问:“哦?为什么与我有关?”
“从出现到现在,你一共看了我七次,看了她十次,而他,你只看了一次。”段续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相机男,“目光在掠过他时,你产生了不耐烦的情绪。”
“这种不耐烦里,藏着麻烦,愤怒,无奈。”
段续抬头看向时南,平静地说:“所以,虽然我们的死活与你无关,但我们的存在与你密切相关,你需要我们,至少暂时需要。”
时南脸上的兴致缓缓收敛,最终变成了冰冷与戒备。
“我厌恶蠢货,太聪明的人,也不招人喜欢。”
时南盯着段续,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不过……你说的对。暂时来说,我需要你们,因为下一站,轮到了我,和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