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时间,电影也应该放完了,心情不错的田小胖就往村部溜达。刚走到门口要拉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马大导演颤颤巍巍、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传来:
“我们这部野人也疯狂,大区代理的价格是一千万美金!”
咣当,田小胖的脑瓜直接撞到门框上。唉呀妈呀,老马这是穷疯了吧?
真敢要啊,别说你个默默无闻的小导演,就是那些在国际上屡屡获奖的国内大导儿,区域代理的话,一部电影卖个二三百万美金,都偷着乐了。
看到田小胖揉着脑门走进来,马长站也终于站不住了,扑通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脑门密密麻麻,全是豆大的汗珠。
他强撑着朝田小胖点点头,然后等田小胖走到他身边之后,低声和小胖子咬耳朵:“幸不辱命,你说的一千万,我反正是给你喊出去啦!”
俺啥时候要一千万啦?田小胖眨巴眨巴眼睛,轻声反问了一句。
“你刚才不是竖一根手指,告诉我要一千万的吗?”老马也急了,嗓门渐高。
田小胖终于想起来,忍不住想乐:“俺那是告诉你,要漫天要价。老马啊,你胆子还是太小,咋不要一个亿呢?”
使劲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珠,马大导演也讪讪地嘿嘿两声:“小胖你就知足吧,我原本是打算卖个十万八万的,就知足了。反正价格喊出去啦,也收不回来,就等着人家坐地还钱吧。”
屋子里静默了一阵之后,终于,北美大区的代表开口说话。果然,一张口就是一串No字打头的。
话里涉及到不少专业术语,所以田小胖也听不大懂,只能和老马一起望着翻译。只听那位翻译说道:“一千万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如果是一百万的话,勉强可以接受。”
啥,一百万,还是美金?这回轮到田小胖和马大导演傻眼了。
老马还使劲掏掏耳朵,颤声向翻译追问一句:“你说多少——钱?”
“一百万,整个北美大区的代理。”翻译又重复了一遍。
嗡——老马就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还好,田小胖手快,将他扶住,老马这才没摔到地上。
大伙一阵忙乱,又是拍后背又是掐人中的,老马这才悠悠转醒,闭着眼睛呻吟一声:哎——呀——
刚才那位出价的老外也满脸歉意地上前道歉:“导演先生,我为刚才的行为向您致以真诚的歉意。是我们的出价太低了,是对您辛苦付出的不敬,也配不上这么精彩的一部影片。所以,请允许我们重新给出一个诚意十足的价格,五百万美金,您看满意吗?”
敢情,这老外还以为马大导演的气性比较大,以为一百万美金是对他的侮辱,所以气晕了。
他哪里知道,人家老马是听到一百万这个数字,太过激动,受不了这个刺激,直接晕了。
你说这事闹的,晕了一下,就赚了好几百万美金,要不,老马你再晕一下?
田小胖还真不嫌事儿大,笑眯眯地望着马大导演。到了这时候,他也知道这事稳了,当初的投资才多少啊,一百万人民币啊,拍电影,这点钱还叫钱吗?
物极必反,在经过了最初的震撼之后,老马的心情也平静下来,缓缓站起身。屋子里,十几双眼睛,都紧紧注视着他。
几十年的经历,像放电影一般,飞速在老马的脑子里闪过,有生活的苟且,也有对梦想的追求,最后,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大字在不停闪烁:值啦!
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艰辛,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老马整个人都升华了,达到另外一个崭新的境界——
他伸出手,先跟几位同伴握了握。几个老男人脸上都难掩激动:梦想成真,他们成功啦!
然后,马大导演又伸出手,稳稳地跟刚才那位代表握握手:“谢谢您的支持,请相信,我们华夏有一句谚语,付出一定会有回报。”
“合作愉快,能跟您这样优秀的大导演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那位代表说话很恭敬,看得出来,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尊敬,而绝不是商业互吹。
有他出头,基本上也就定了调子,在电影届,一贯都是以北美大区马首是瞻,剩下其它国家和地区,甚至都不用再谈价格,按照一直沿袭的比率定价就可以了。
所以,刚才谈判时那种紧张的气氛消失不见,一下子变得轻松惬意起来,大伙都嘻嘻哈哈的,开始吹捧这部名为《野人也疯狂》的电影。
这个就像是买东西一样:买的时候,为了砍价,当然一通贬低;等买到手了,心满意足,就只剩下欢喜和褒奖。
还是刚才出价的那位代表,眼中满是赞誉之色:“尊敬的导演先生,您和您的团队,拍摄出了一部足以在电影史中留名的伟大电影。在好莱坞,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拍摄电影,难度最大的就是孩子戏和动物戏,因为,他们都很难理解导演的意图。而您,在这两个方面,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准,请允许我,再次向您致敬。”
而来自欧洲的同行,也纷纷表达了同样的观点。在欧洲,有些大导演,对动物影片情有独钟。这部野人也疯狂中,那些出镜的动物,一个个都灵性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用特技制作出来的大片呢。
马大导演也微微摇头苦笑:用特效,我也想啊,可是,真没那笔资金——
田小胖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不是人家老外人傻钱多,而是这一部电影,误打误撞,真的打动了人家。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一份份协议草签出来,初步归拢一下,已经超出一千万美金。
而成本是多少呢,满打满算,一百万人民币,可以说,大赚特赚。而且,在签署协议的时候,采用的是买断加分成模式,后续,还有分成收入呢。
双方皆大欢喜,马大导演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朗声说着:“各位先生,为了祝贺我们这一次愉快的合作,是不是应该去喝一杯?”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午饭还没吃呢,当然,都一哄声地答应着。
田小胖也很有气势地一挥手:“这顿俺请了,好好张罗张罗,给大伙弄点小灶。走,现在就去食堂!”
一伙人,呼呼啦啦地往食堂溜达。在路上,马大导演终于难耐心中的激动,和落在后边的田小胖击掌相庆:“小胖,我们都要谢谢你,还有你家里的孩子,对了,还有小猴子,哈哈,是最称职的导演助理!”
“都是一家人,谢啥呀。”田小胖心里也高兴,他也投资了一半呢,到时候,能参加分赃,小钱钱哗哗滴,就跟下雨似的。
瞧着马长站一脸的踌躇满志,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十几岁,田小胖就忍不住逗他:“马导啊,以后呢,你也算是国际上知名的大导演了,有啥打算啊?你说你好几十岁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混上,就不惦记着潜一下女演员啥的?”
“我潜谁去,二壮吗?”老马心情大好,嘴里也开起了玩笑。
想想二壮将老马抱在怀里,跟抱着个小婴儿似的,那画面太美,田小胖使劲晃晃脑袋,美滋滋地迈进食堂。
这些人,干脆就坐了一大桌子,十几位大厨,再加上新加入的包大厨,正好练练手,不大一会,菜肴就流水一般端上来。
“各位朋友,为了我们的友谊与合作,干杯!”马大导演也终于有了点大导演的气魄,站起来提酒,然后,一饮而尽。
大伙也真是饿了,一顿饭吃得格外香甜。就是田小胖有点不大尽兴:没人陪俺喝酒啊——
“小胖啊,要不,把大壮叫来陪你?”马大导演明显是有点喝高了,脸红脖子粗的,说话都有点不大利索。
醉了也好,这个老男人,背负了太多的重压,也该好好睡一觉喽。
田小胖又跟他碰了一下酒杯,彻底将老马放倒,然后,直接叫来两个村民,搀着他送回住处。老马嘴里还说着醉话:“小胖啊,咱们现在就准备拍野人也疯狂的第二部,这次不差钱了,咱们搞个大制作……”
至于剩下那些老外,研讨会那边,不需要录像,也都放开量喝。他们都知道田小胖的酒量,是千杯不醉那伙儿的,所以也没人跟他拼酒,都是自个喝好拉倒。
“俺现在终于知道,武侠里的独孤求败,内心是何等的孤独啊。”田小胖一声长叹,抹抹嘴,走出食堂。
又到露天会场溜达一圈,只见,一名专业萨满研究的学者,正在主席台上滔滔不绝地白话呢,说什么,要把一些没有文字的土著传说,加以搜集整理,编撰成书之类。
要知道,有些落后的民族和地区,只有语言,没有文字,这些东西,只能口口相传,难免传着传着,就传丢了。所以这种做法,还是有必要的。
不过呢,也有些场下的萨满直撇嘴:用什么文字来记载呢,翻译之后,不跑味儿才怪呢。而且,有些萨满之间的秘术,都是师傅教给徒弟的,你要编纂成书,难道是想窃取吗?
难搞啊——田小胖在场下听了一些萨满的碎碎念之后,也觉得有些头大。索性直接往家溜达,准备补个午觉啥的。
刚进当院子,就看到小猴子噌一下就跳到他前面,小爪子一伸,拦住去路。
啥意思,这个月的零花钱,不是已经在月初就给你了吗,是不是你大手大脚的,花光了。还想要钱,门儿都没有!
噢噢噢,小白比比划划的。然后,小丫他们一帮娃子就都围拢过来,小丫笑吟吟地朝田小胖眨眨眼睛:“小白说,咱们的电影卖了大价钱,它当导演助理的工资,是不是也该发了啊?”
“嘻嘻,干爹,还有俺呢,俺也是电影里的女一号,听说,女一号的片酬都是最高的。”小囡囡也笑嘻嘻地抱住田小胖的胳膊。
原来是一帮要账鬼啊!
不是,阿马尼你也伸着小黑巴掌是几个意思,有你啥事啊!田小胖刚要瞪眼睛,就看到龙小妹拉着便宜爷爷的手从屋里走出来,老头儿嘴里还说呢:“乖孙子,别担心,爷爷这有钱——”
田小胖咂咂嘴:您老歇歇吧,就您那兜里,俺也不是没翻过,比小白的衣兜还干净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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