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雄军里,一些文臣武将听过这齐王,以前就仕于江南国主时嗜赌,有三十万公的名头。
此时都是心中冷笑,以为这里是江南么?有人此时恨不得替魏王答应,帮那范教头出彩头,好狠狠教训下这狂妄无比的齐王。
范延召官位不高,但在天雄军名气是很大的,被称为天雄军第一勇壮,花名范大胆,身材在这里杵着,所谓身大力不亏,你技艺再高,人一陌刀砸下来,你只有跑的份。
观礼台上文官武将,平素自然都瞧不起这个头脑简单的莽汉,可此刻却都暗暗为他鼓劲,你齐王被吹得神勇无敌,就不信了,你还能扛得住范大胆几刀。
符彦卿蹙眉看着陆宁。
陆宁却是笑道:“今日口水之盟,便再凑个邺都三约,每一约三十万贯,符王你天雄军仓廪,想也有九十万贯?”
这大名府,也就是魏州,在现今实在是人口繁茂的富裕之地,更是南北之枢纽,后唐到周,都曾立为邺都,为陪都。
时人说“邺都襟带山河,表里形胜,原田沃衍,户赋殷繁,乃河朔之名藩,实国家之巨屏”。
归周被分割前,更号称“魏州六州户口,天下之半”。
不过,要说天雄军仓廪,现今可实在没什么余钱。
符彦卿微微蹙眉,“何为邺都三约?”
陆宁笑道:“第一约,便是与这范教头较量枪马,第二约还是符王出题目,我来破解;第三约,我出题目,这可公平?”
观礼台上文臣武将听得清楚,心中都暗骂,自明白陆宁的意思,实则别说三约九十万贯,就算这三约,齐王赢了两约,己方赢了一约,三十万贯,天雄军立时便会入不敷出,只能向百姓大量收取苛捐杂税,而如果齐王赢了三约,自是要天雄军易帜。
听起来好似荒诞不经,但好似这也未尝不是不流血而解决天雄军面前难题的一个办法。
果然,就听陆宁继续道:“我若赢一输二,三十万贯月底前便送来大名府,我若三约尽没,便割让几个军州给你!”
这齐王的意思,果然就是如此。
符彦卿笑了笑,“军国之事,齐王殿下太过儿戏了,不过老夫老了,也看不清这天下大势,更不忍心见我军州之民白白受苦,也罢,就与殿下三约,若殿下输二或输三,那也不必割地,你我同是周臣,你更是太祖帝婿,本不该兵戎相见,殿下若输,便即退兵,你我还需一同匡扶周室。”
说到最后,符彦卿微微一顿,说道:“若殿下三约能令老夫心服口服,从此天雄军一府三州便追随殿下,以殿下马首是瞻,共同匡扶周室,那也是一段佳话!”
其实听符彦卿说到匡扶周室,天雄军的文臣武将都有些茫然,匡扶周室?现今周室又在哪里?赵匡胤挟持下的两岁幼主?经历了这种种变故,其哪里还有威望行天下共主之事?
符王又没有什么逐鹿天下的野心,更没有那种精力,现今,也不过是观望局势,但又都觉得,赵匡胤也好,李重进也罢,还有坐在这里的齐王,并没有逐鹿九州之相。
而符王最后的意思,自是想用这三约,也就是三场赌赛,看一看,齐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如此,也不错。
文臣武将,都心里琢磨。
刘思遇却是脸色微微一变。
那边陆宁已经笑道:“好,符王豪情不减当年,第三约,我的题目便提前说了吧,也好让诸位有个准备,我要与天雄军诸贤达辩天下之策。”
符彦卿微微一呆,其实不仅仅他,观礼台上文官武将也都怔住,这齐王,看来是瞬间就明白了符王的意思,不过,他不会将自己喜欢胡言乱语的毛病当成雄辩才能了吧?
符彦卿微微一笑:“殿下要舌战我天雄军群儒?”
陆宁笑道:“那也不是,道理说清楚便可,对一人言,和对万人言,殊途同归,天雄军诸贤达,推出一人便可。”
符彦卿微微颔首,“第一约武斗,第三约文斗,如此,老夫这第二约便附庸风雅,第二约便对弈如何?军阵之事,棋盘中自可窥视一二,殿下觉得如何?”
现今的对弈,指的便是围棋。
文臣武将听得都连连点头,第一约是个人勇武;第二约,军阵战略;第三约,便是治国之策。
陆宁笑笑,自己这暴发户似的三个三十万贯赌局,却是被拉回了正途,这三约,显然是方方面面的较量,至少,在天雄军众臣看来就是如此,看天雄军文臣武将一个个凝重起来的表情就知道了。
“齐王,还不下来与我一战?!”台下范延召,炸雷似的吼声又喊起。
“大胆!”符彦卿怒喝一声。
既然订好了三局之约,自不能再任由下层军汉在这里大呼小叫。
陆宁身旁折赛花,微微蹙秀眉,说:“我来。”手往背后一伸,“啪”一声脆响,本来弯曲捆缚在她身后的雪白亮银枪便到了手中,猛地挺直。
陆宁微微一怔,折赛花平素有披风罩住银甲,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背上兵器。
看她这杆长矛,细长枪柄似金非金,似木非木,又有弹性,看起来,又坚韧,上面隐隐有刀斧痕迹,但很浅,显然刀斧劈不断。
“你这枪柄是用什么做的?”陆宁好奇的问。
折赛花秀美脸庞浮现出丝无奈,正琢磨要如何打败那巨汉呢,显然,这将是一场很艰难的苦战,她没有必赢的把握。
却不想,这家伙的关注点完全跑偏。
“妾身也不知道,这是天降陨石打磨而成,妾身的父亲,称它降龙木。”
陆宁又是一呆,降龙木?大破天门阵?那不是穆桂英么?而且,是杨家将里很有神话色彩的部分,看来,原来民间传说,未必没有根源,降龙木,却是这个来历,张冠李戴成了那虚构巾帼穆桂英破阵用的法宝。
这“降龙木”,应该是陨石里的某种未知金属,但却刚好适合做折赛花的枪柄,看起来便极为轻便,又有韧性刀斧砍不断,女子力气小,只能以巧破强,用来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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