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当轰天雷在鬼蛮们来路上炸响的时候,不仅仅是嗷嗷怪叫而来的鬼蛮,便是远远伏在土丘后的胡巴兹及土民精壮,也都骇然失色。
轰天雷带来的不多,此次也不过埋下了四五颗,但从炸响的那一刻,令正打了鸡血似奔跑的鬼蛮们被震得耳鸣眼花以为天崩地裂的那一刻,似乎这场伏击战的基调已经定下。
土民勇壮们好似也被这轰击鬼蛮的天雷之力鼓舞得热血上头,各个悍不畏死的杀出。
尤其是,文总院身后高高飘荡的大旗,在鬼蛮中笔直一路而进,他身后,数十名铁甲巨剑手,有两名铁甲兵持旗,其余巨剑士跟着他冲杀,砍瓜切菜一般,鬼蛮望风披靡,转而四散奔逃……
托合乌率领几名亲族,在后督战,眼见不妙准备逃遁之时,却被手下小鬼主扎里木抓住,献给齐人投降。
石阡寨,高高飘起了乌黑旗帜,大旗上,绣有仰天长啸的赤色巨虎,为赤虎军标徽,也宣告着,中原人,在一百多年后,再度回到了这片土地,这个曾经被中原,称为充州的所在,历经百年巨变,终于重新回到了中原的版图中。
……
内寨,傍山最险要之处和绿树间杂其中的崭新崭新的一串吊脚木楼,是托合乌部新建的,现今变成了陆宁的办公地。
此时最中央木楼厅堂内,被推倒跪在地上的托合乌,虽然去了绳索,他却全无反抗的心思,脸如土灰。
甚至,在陆宁和身侧人聊天,摆明他是在等待最终命运的时候,他突然磕头,连声道:“天官!天使!我愿降!愿降啊!”
毕竟,罗施鬼诸部的所在,也曾经有中原的数个羁縻州,其中的矩州,据说便是贵州的由来。
而号称金固部最聪明的战士的托合乌,中原话虽然语调生硬,但好像比罗殿王妃还要好一些。
陆宁看向胡巴兹,又看看赵细封,笑道:“如何?”
胡巴兹先道:“总院大人的军机事,小的不敢妄言。”
赵细封却有些神思不属,虽然收复了石阡寨,但是他的族人,大多被掠去了江西。
而求雨山之战显然震动了罗施大小鬼主,齐人的强悍,中原军械的恐怖,再一次刷新了所有黔地鬼蛮及土民们对中原王朝的认知。
显然,一个可能比盛唐更强大的中原王朝已经屹立在东方,如旭日东升,根本不是蛮部可挡其锋芒。
便是战胜这支齐军孤师,那接下来,谁又挡得住强大的中原王朝必定比现今攻势凶猛十倍百倍的血腥报复?
在江东的大小鬼主们已经纷纷撤走。
由此,赵细封忧心忡忡,最大的鬼主,罗殿王赫鲁敦怕是要和中原求和了,以中原人一贯的作风,肯定会封那罗殿王一个什么羁縻州刺史之类的官职便退兵,毕竟中原人来的军马不多,赫鲁敦愿意称臣的话,目的便已经达到。
而且,要真说文总院准备率部渡河征服鬼蛮诸部,充州土民各部,如胡巴兹部等等,肯定不愿意跟随齐军渡河远征。
如胡巴兹,巴不得就此战事结束,如此,乌江东的充州地,肯定以他为尊。
不过,赵细封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见胡巴兹说一切都由总院大人做主,也微微躬身说是。
文征明、刘博师、田汉权也都在。
陆宁领文征明来,本来是想看看,现今黔地土民,能不能通过改变阶级状态收服最底层土民之心,如果可以,文征明自然可以现身说法,但和鬼蛮接触越多,越觉得,现今,也只能以蛮治蛮,想一步登天令黔地成为中原的经制之地,那根本不可能。
而且,在跟鬼蛮、充州土民打了这段时间交道后,又有乌江北岸原思州、播州等土民传来的消息看,陆宁已经渐渐对如何管制现今的黔地,有了定案。
文征明,最近倒是努力学习各种土语,因为语系多少相通,是以他学起来倒是不慢。
看了眼跪在地上求饶的托合乌,显然,求雨山一战,他是真的被惊破了胆。
陆宁微微颔首,道:“托合乌,念在你迁来江西时日不多,杀戮之事,多非你部所为,我就饶你一命,你可领着仍旧愿意跟随你的族人回罗施鬼地,但以后不可再用金固部之名!”
托合乌一呆,他本来但求能活命,谁知道,这位齐人大帅不但饶恕他,还允许他带族人西归,这,这实在是想不到。
立时连连磕头,“谢天官!谢天官!小的,小的,以后就做天官的牲畜……”
陆宁挥挥手,令人带他出去,又说:“叫扎里木来。”
托合乌身子一颤,那叛徒,不会说自己坏话后,让齐人大帅改了主意吧?
看着托合乌被推搡出去,陆宁又看向赵细封,说道:“我准备派出使者,和那两个赫鲁敦的使者,同去赫鲁敦部,警告那赫鲁敦,谈和可以,但他必须要令大小鬼部,将江东劫掠的人口放还,若不然,本院会上表请援军,西渡击之!不斩他人头,誓不罢休!”
赵细封立时精神一振。
陆宁凝视他:“你可有勇气,作为使者去见赫鲁敦,将我的这番意思,和赫鲁敦分说明白?!”
赵细封却是喜出望外,躬身道:“总院放心,小的拼着一死,也要将总院大人的训诫,警示那赫鲁敦!”
陆宁微微颔首:“江东子民,你的族人,能不能快些归乡,就看你的了!”
“小的定不辱使命!”赵细封咬了咬牙。
陆宁点点头,目光看向了刘博师,笑道:“听闻你经常和江北土民做生意,最近,也有江北土民来此,乌撒各部,对本院统军入黔,有什么看法啊?”
乌江总体是东西方向,所谓江东江西,不过是附近的支流。
乌江干流的北部,散居着乌撒蛮诸部,乌江南,就是鬼蛮各部,再南方,则是都云蛮诸部最为强盛。
江北的乌撒蛮,和中原羁绊最深,那片土地往北,就和蜀地接壤。
前唐时的黔地,乌江北多是经制州,乌江南,才是羁縻州。
所谓经制州,就是中央直接派遣官员。
也就是前唐鼎盛之时,乌江北的土民和中原州府一样的管理方式,不过,同南诏六部累年战争,加之前唐后来虚弱,藩镇割据,这些江北的经制州,才渐渐不复存在。
“听闻总院入黔,江北土民,莫不翘首盼王师!”刘博师胖胖的肚囊舔着,满脸谄笑,“乌撒蛮各部,纷争很多,现今远不似当年在中原治下各部和平,安居乐业,等总院数次大捷的消息传去江北,各部土蛮,定然奏表归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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