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乃当世大名士,老一辈二零、三零后名士故去后,四零后相对稀少,五零后最为活跃。张昭之才德名望,足以与孔融、张纮、应劭、管宁、华歆、荀攸、钟繇等相抗衡。
刘备本来是要亲自来延请张昭的,然而兖州吕布又出了点幺蛾子,他不得不花心思应对。
先是梁相徐奕、荡寇校尉陈恺报告说吕布军在梁国北部薄县制造摩擦,意图挑衅。薄县之北即刘备与曹操恶战之南山所在。
然后刘备又接到吕布派人紧急送来的一封书信,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对刘备大加指责,声称将提兵东下,与刘备会猎于泰山。
刘备帐下文武皆愤怒,连典韦这等寡言之人都表示愿提兵入济阴,擒吕布以献,刘猛等更是暴跳如雷,高呼荡平兖州、斩杀吕布。
刘备笑道:“看奉先如此发狂,或为误会,无须反应过激,且等几日再做打算。”
定陶城中,吕布确实暴怒欲狂,瞪着血红的眼睛,似欲吃人,恶狠狠喝道:“这定陶城守卫森严,州牧府高门深院,玲绮一稚女,自己如何出得城去?尔等必然参与其中!还不从实招来!”
几个仆役奴婢皆体似筛糠,跪地抖做一团,喊冤叫屈:“将军,将军!女公子自行出府,我等确实不知啊。”
吕布虽看了吕玲绮留下的书信,言自己欲前往青州一行,请父亲大人不要担忧,此事与人无干,乃自己决断,一腔怒火不知往哪里发,眼露凶光,紧了紧方天戟,就要将身前跪着的婢仆劈死,免得丑事外扬。
外面有人叫道:“启禀将军,陈将军求见!”
还没等吕布答应,脚步声响,陈宫已踏步进了屋内,见了场上情形,微微一怔,挥手令几个奴婢退下,对满脸不怿的吕布道:“宫闻将军欲与左将军绝婚,此必不可。”
吕布悻悻道:“玲绮都奔去青州了,还绝什么婚?”
陈宫皱起眉头,问究竟怎么回事。
吕布话已出口,也隐瞒不得,只得把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了陈宫。
原来袁绍刚刚与刘备结束对峙,缔结和平,就听从曹操之计,派许攸南下兖州,向吕布报聘,欲结婚姻,以袁尚娶吕玲绮。
袁绍如高明的棋手,下一步、看两步,现在全力对付公孙瓒,待灭公孙瓒后,即可经兖州东下伐刘备,安排得妥妥当当、明明白白。
许攸屏人私下对吕布道:“袁公振臂一呼,胡汉将士争附之,遂聚大军二十万,又有冀州精兵十万,合计不下三十万,破易县、擒公孙,易如反掌,兵锋所向,刘备稽首,旌旗指处,其谁能当?而袁公偃武修文,图致和平,欲与将军皆姻亲之好,使冀兖永为兄弟之州,同建功业,共兴汉室,岂不美哉?”
话锋一转,又道:“将军虽名为兖州牧,然内有张邈、陈宫,外有刘备侵夺,听君号令者,不过一郡而已。若同意婚事,有袁公支持,莫说兖州一郡,豫州交于将军又有何妨?若拒绝婚事,袁公刚与刘备结盟,擒杀公孙瓒后,必率大军南下,自黎阳济白马,将军何以御之?”
观察吕布神色,又笑道:“将军还欲请刘备相助否?彼曾相助曹孟德平黄巾,则据济北、泰山;助将军破曹孟德,除夺豫州外,又据兖州之东平、任城。彼虎狼之志、饕餮之心,天下谁不知之?将军若引刘备来,不异于引狼入室。攸以为将军当不至于如此不智。总而言之,与将军而言,结婚,乃大吉,拒婚,大凶也。”
吕布本待说已与刘备缔结婚约,转又一想,此事袁绍、许攸岂会不知,不言及此,无外乎揣着明白装糊涂。真要如许攸所说,吉凶昭然,与刘备决裂又有何妨?
原本袁军也就十万左右,如今袁绍纠集胡骑数万,幽冀之众数十万,兖州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如果不从袁绍,如何抗衡其三十万大军?若刘备西来相助,则兖州非复吕布所有;若刘备不来,坐山观虎斗,欲收渔人之利,则兖州亦非吕布所有。
何去何从,实难抉择!
陈宫前往陈留见张邈,并至开封、中牟等地巡视。既一时难以往东,那就西进。河南尹辖二十多县,荥阳以西且不说它,荥阳以东皆是平原,虽然诸县残破,百姓流散,但若以能吏治之,未尝不能成为产粮重地。
吕布心中并不愿诸事都听从陈宫意见,陈宫不在,正中其下怀。将袁绍联姻之事谋诸于许汜、王楷。
王楷道:“刘玄德占据青豫,虎视徐州,其志未可量也,与项羽建霸业何其乃似!然其出身微薄,根基不稳,士民不附,军败于河北,政乱于州内,其兴也勃焉,其亡必速焉。袁本初四世三公,豪杰归附,败黑山,破公孙,河北无敌手,此光武崛起之征也。以项羽对光武,楷以为光武必胜;以刘玄德对袁本初,楷以为刘玄德必败。既如此,须早作打算。袁本初求于将军结亲,又何疑焉?”
许汜反驳道:“不然。刘玄德豁达大度,礼贤下士,乃有高祖之风,何为项羽?袁本初外宽内忌,多谋寡断,岂能比之于光武?以地利而言,刘玄德以青豫徐三州,对冀幽并三州,经济、人口上并不逊色;以人和而言,刘玄德有徐璆、第五巡、郭嘉、刘晔、崔琰、徐邈为股肱,有关张赵典太史许吕为爪牙,不相上下;以天时而言,刘玄德以左将军都督青豫二州,已然基业稳固,大势已成。两大之间难为小,我等若不早脱身,袁、刘相斗,必以我为殉。”
吕布问道:“脱身去往何处?”
许汜向西一指道:“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争权夺利,又与韩遂、马腾相争,暂无暇顾及潼关以东,河南无主,将军何不取之?待机攻取长安,雄踞关中,尊奉天子,调解袁刘,成强秦之势,天下事,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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