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曹芳,看向了还留在房间内神色灰暗的张其、颜夏两人。
房间内的两人,此时也在盯着王肃那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那种绝望的感觉,可是让曹芳都有点怜悯了。
拿起了书桌上的那边《论语》心中一叹,幸好,自己与那王肃终究不是一路人啊!
自己要是完全依靠这些世家大族,来从司马懿与曹爽手中夺权的话,恐怕付出的代价,就是要变成晋朝那样,世家门阀前来轮流“辅政”了。
曹芳可不希望,那样的畸形怪物是自己亲手制造出的,所以在与这些元老派们接触时,曹芳都是留了个心眼。
尤其是对于王肃这种已经拥有门阀雏形的世家之人,扶植自己的笔杆子就显得尤为关键了。
而这公羊的两位博士到来,无疑给予了曹芳很大的惊喜,手中拿着《论语》朝着一脸灰白的张其、颜夏两人,行了个弟子礼。
曹芳严肃的说道:“久闻两位博士大名,朕近几日对于这《论语》有诸多疑惑,还请两位博士在这多待几日,也好为朕解惑!”
张其、颜夏两人在听到曹芳的话语之后,皆都是露出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在王肃、庾俊离开之后,两人其实也准备向曹芳告退了,其实,在两人看到王肃和庾俊的身影之后,就早有准备了。
但在在曹芳说出那句“左膀右臂”之后,两人内心之中,那最后一丝希望也算是也破灭了。
甚至张其、颜夏两人都已经做好了挂印回乡,安心编篡公羊书籍,教授弟子的准备了。
现在两人突然听到曹芳的话语,心情那是可想而知的了,两人之中,还是张其最先回过神来。
灰白的胡须,随着那激动的心情也微微颤抖了起来,努力控制住那想仰天大笑的冲动。
对着曹芳一礼,抢在颜夏前头,颇为自信的说道:“陛下,有何问题尽管问老夫!”
而还沉浸在惊喜之中的颜夏,猛然听到张其的话语,突然惊醒了过来,虽然王肃那只老虎走了,可张其这匹老狼还在自己身边呢!
在王肃那群古文学派的打压之下,两家迫于古文学派的压力,有给人一种,两家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不可调和的错觉。
但是,两人之间为了公羊的传承问题,可也没少争吵。
而太学之中的那场“戏”也未必是单纯的“戏”,其中或多或少有着发泄情绪的意思。
所以颜夏也是不甘示弱的说道:“陛下,有何问题亦可问老夫矣!”
看着两人那如同幼童争糖的模样,曹芳莞尔一笑说道:“两位博士皆是大才,朕岂会弃之不顾?”
虽然曹芳话是这么说,张其、颜夏两人之间的气氛可没有丝毫缓和。
只是碍于在曹芳面前,不然,两人现在怕是又要互相的“亲切问候”一下了。
虽然,两人现在已经在心中早已经是骂开了,而且两人心中的所想都出奇的一致。
两人内心所想,皆都是“老匹夫,休要误我大事!”
要知道在两人拔剑决斗之前,可是为了新修《公羊春秋》之事商量了许久。
甚至这件事,让那今文几个学派的老头,都激动了好一阵子。
那几个老头都已经放话出去了,说此乃整个今文学派之大事。
甚至都已经选好前来帮忙弟子的人选了。
几个老头还派人偷偷告诉两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用自己在朝堂的那些关系了。
可以说,那次尝试,是整个今文学派的最后一次的努力了。
可是,好巧不巧的碰到了明帝驾崩。
而且在两人商量了几天之后,最后还是因为两人,对于这本新修的《公羊春秋》内容有了不可调和的分歧。
张其认为,应该减少谶纬在这本新公羊春秋里的占比。
而且新修的《公羊春秋》,还得以何子的那本《春秋公羊传解诂》作为蓝本。
对于张其这个要求,颜夏其实是没多少意见的。
毕竟何子当年修《春秋公羊传解诂》时候,也是叫上了自己父亲的。
但是对于张其那减少谶纬的占比,颜夏就不可能同意了,认为这是张其在针对自己。
而今文学派的其他人,也是持这颜夏这样的态度,认为前辈之法不可变。
而张其则认为,如果抛弃谶纬,那还不如不修新书了。
两人最后大吵一架,不欢而散,所以,这件事也就而不了了之了。
而今文学派的其他大儒们,见两人分道扬镳了,也只能在心中无奈叹息一声了。
不是今文其他大儒们,不想联合在一起修撰自己家的新书。
要知道,今文其他各家的道统之争,可一点不比公羊两家好到那里去,甚至还有过之而不及。
看着面前如同斗鸡似的两人,曹芳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听着房间内两人的讲解。
曹芳的心,早已经飞向了那洛阳城了。
如果曹芳不出所料的话,自己所期待的人,现在应该要来了吧。
为了这件事,曹芳可是在郭太后面前用尽了浑身解数,加上一旁的董箕帮忙,才让郭太后点头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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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那奢华的车内,听着车外传来的叫骂声,夹杂着商贩们的吆喝声与小孩的哭闹声,曹信有些好奇的撩开了车帘。
看着自己面前,那高大雄伟的洛阳城城墙,眼睛里抑制不住的,透露出了几丝兴奋的神情。
自己可是在那济北王府之中,可没少听自己父亲吹嘘这洛阳之繁华,不过据自己父亲所说,他也是小时候才来过这洛阳的。
曹信听说,好像是先帝想念自己的爷爷了,所以自己的父亲才有机会来到这洛阳,等到自己爷爷去世之后,父亲好像一直待在那济北王府之中。
所以也只能时不时向着自己,吹嘘着那洛阳的繁华了,听着自己父亲在那边,绘声绘色的说着洛阳城的繁华。
曹信有些时候,感觉自己父亲就像那笼中鸟一般,想到这里,曹信就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封书信。
自己这次来,可不单单是来欣赏这洛阳城中里景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