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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梦和梦呓

维达死死的抱着贞德,无助的翻滚着,却无法阻止下落的势头;

直到他感觉到了失重;两人滚出了悬崖,从高空坠落下去,他绝望的闭上眼睛…随即后背就传来了一阵剧痛,耳边则是连续不断的巨响,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山脉南侧的悬崖下是大片的丛林,滑坡的山石倾泻而下,将一部分树木压倒,并激起了巨大的尘烟。

尘烟持续弥漫了一段时间,慢慢散开了。就在不远的地方;一棵树下,有两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维达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起来,然后他醒了过来,一阵持续剧烈的咳嗽让他涕泪俱下。

好一会才缓过来,他通过被眼泪模糊的视野看到了帮他活下来的奇迹;

一棵被压折了的树。他们俩从天而降,掉落在这棵树的树冠上,巨大的冲击让接住他们的树枝纷纷折断,直到下坠的力量被松软的泥土吸收。

遭受无妄之灾的大树报复了维达,将树枝上的尖刺扎进了他的后背,使他疼痛难忍。

维达突然转身坐了起来,贞德就在他旁边;面朝下,趴伏在泥土中,她的小腿有些不自然的扭曲着,应该是折断了。

他扑上去将贞德翻转了过来抱在怀中;她还有呼吸,只是晕了过去。

试着略微活动了自己的四肢,似乎没什么问题,就是后背上被扎了不少木刺。

古书和那柄背在后背的阿鲁哈萨特不见了,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终于看到装古书的行囊和大剑都掉落在了树根近侧。

他轻轻地将贞德放在地上,爬起身走去,将装古书的行囊背在身后,拾起了大剑,短鞘带却挣断了。

他胡乱将束带打了个结,把剑就这么垂在腰间。回身将贞德轻轻地抱了起来,准备去附近寻找水源。

这是一个山谷,他身处于山谷内的这片丛林之中,树木没有卡萨马留森林那么高,但更为密集。

维达小心翼翼地将贞德抱在怀中,不让她受伤的小腿被碰撞到,慢慢从树与树之间狭窄的空间中穿过。

走了一会,他才发现自己应该是迷路了。茂密的树冠挡住了阳光,他无法判断自己是往什么方向行进。

他犹豫着选了个方向,继续前行。走了很久,直到周围的树木开始稀疏起来。

维达听到了湍湍的流水声,他顺着声音方向走去,不久眼前便豁然开朗;一道溪流自山石上流淌而下,注入到一片雾气缭绕的水潭之中;水潭边漫布着众多绿色的植被,藤蔓蜿蜒攀附在嶙峋重叠的山石之上。

维达踏着松软的植被来到了水潭边,将贞德轻轻地放在了一块表面光滑的圆石上。伸手去潭中接水。水温与体温相当接近;这是一处天然的温泉。

维达接了水,自己先喝了两口。原先绑在腰间的水袋早已不知去向,他只能用手掌捧着水小心翼翼地送到贞德的口中,却还是撒了不少在她的脸庞和脖子上。

这时,贞德悠悠醒来,皱着黛眉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她想坐起来,却体力不支又倒了下去,头差点就磕在了石头上。

维达急忙将她扶住,好半天她才缓过来。

“维达大人,这是在哪里?”

维达心里自责;正因为自己晚上无意之间夺走了她御寒的披风,才使她受了风寒,神智恍惚,最终跌落下了山崖。

“贞德小姐,我们从半山的陡坡上滚落下来,现在应该在一个山谷中,你的小腿折断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贞德试着动了动小腿,钻心的疼痛传来,她忍不住低吟出来。

“你先别动,告诉我,该怎么把它固定住。”

“请您…找些…找些树枝来,我…我试着把腿…绑起来。”维达见她疼的厉害,心中愈发难受。

他赶紧将贞德放下,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躺的舒服些,就跑去丛林了。

他捡了一大堆干燥的枯枝,回到了水潭边,将树枝削成比较光滑的平面,按照贞德的指示绑在了她的伤腿上固定住。

然后维达便升起火来。等火渐渐燃起来之后,他将贞德抱到篝火边上,坐靠着石头。然后又跑去水潭取了几次水,直到贞德摆手不再想喝了。

“维达大人,我拖累您了,害得您跟我一起摔落山崖,您背后的伤应该很疼吧,我替您检查一下。”贞德看见了他背后的血渍。

维达这时才隐隐感觉到嵌在背上那些木刺,他解开衣甲,脱下布衫坐在贞德旁边,转过身体让她检查。

“咦?”贞德发出一声轻呼,“您身上的伤口好的很快,只是还有些木刺在里面。”

维达默默地背对她坐着,让她为自己拔刺;有几次他能感觉到因为扎的太深,贞德凑到他的背上用牙齿将木刺一一拔出,他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好一会,贞德才低声告诉他木刺都清除干净了,维达站起身将衣服穿了起来。贞德的脸红润极了,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替他治疗的时候费力所造成的。

两人默默地坐着,维达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蹦了起来到丛林里去了。

过了会他回来了,手中抱着个木桩。他用大剑慢慢地在木桩中间挖了起来,想不到用力稍猛了些,将木桩扎穿了;

原来他想做个简陋的木盆用来盛水和做汤,他有些懊恼的将扎坏的木桩劈成2半,又跑去了丛林。就这么试了好几次终于成功的做出了一个粗笨简陋的木盆;或是说木桶。

维达抬起头,却见贞德已经沉沉的睡着了。他便蹑手蹑脚的再次进了丛林……

过了好久,维达才回到了水潭边,他担心会有猛兽什么对贞德不利,所以就在附近设法捕猎了一头小兽;

就是以前索尼娅带着狩猎队经常能打到的那种,他在树林里找到了一些贞德以前用来调味的兽齿菇和说不上名字但无毒可食用的植物……

贞德悠悠地醒了过来,腿上的伤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了呻吟;

她环顾四周,却没看见维达的踪影,面前的火堆上用树枝架着形似木桶的粗糙容器,里面传出有些烧糊的味道但还挺香的。

她使劲撑起身体,想看看自己受伤的腿。突然从她身后;那块石头边上传来了唏索之声。

贞德吓得又把身体缩了回去,她胆战心惊地屏住呼吸。生怕从她背后突然蹿出什么野兽。

一会那声音又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湍湍流水之声。

就这样过了一会,贞德心中的恐惧感反而愈发强烈了;她不敢回头张望,深怕自己身后的石头上站着什么怪物。

沙沙的声响又从她面前的树林里传来出来,她瞪大眼睛望着那里,心中紧张万分几欲惊呼出来。

片刻维达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抱着一大捧枯枝;原来他是去丛林中捡些木柴去了。

贞德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她身后那唏索之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在她背后靠着的石头上发出的;

接着水潭中发出了扑通的一声,贞德终于吓的叫了出来。

维达见她惊吓尖叫,便扔掉了手中的木柴,奔了过来。贞德像见到了救星似的把自己扑在了他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我就在近旁,没走远,我不是来了吗。”维达稍稍看了一眼水潭;

他来的时候看到一只形同水濑的小兽跳进了水潭游走了,应该是看到他被吓跑的。

贞德轻轻地抽泣着,她吓坏了。维达搂着她轻轻地抚着她的秀发,安慰着她;

没想到一向冷静沉着的贞德,内心居然如此脆弱。见姿尤怜,更让他心中生出了强烈的保护欲。

好一会,贞德终于平静了下来,她轻轻地从维达的怀中挣脱了出来,倚靠在石头上;她的双眼红通通的,面庞尚存泪痕。

维达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将枯枝一根根地捡了起来。

突然他闻到了焦糊味,“呀”的一声连忙去看火堆上架着的木桶;粗陋的木桶被烧漏了,汤水渗了出来差点把火堆熄灭了。

他赶紧把木桶搬了下来,伸手去捞里面煮的肉块,却被烫了连连甩手。

贞德见他狼狈,不由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但又觉得不合适,便强忍住了笑意。

维达看到了那绽放的如花笑靥,不由有些神迷心醉。

他跑去水潭边洗了下手,强忍着滚烫的热度,将肉块没烧糊的部分撕成小块递给贞德。贞德却因为害羞没接过去。

“维达大人,我现在不饿,您先吃吧。”

话虽如此,但从她肚子传来的咕噜声却出卖了她,让她羞红的脸越发鲜红起来。

维达又好气又好笑,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坐到了贞德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直接用自己的手喂到她的唇边。

贞德轻轻地挣了两下只能乖乖的吃了;她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也是这么喂自己的,还是那么的强势,容不得自己拒绝。

一边想着一边就着他的手吃着,食物有些焦苦的糊味,但心里却泛起了一丝甜蜜。

维达将贞德喂饱之后,自己将剩余的食物吃了个干净。

两人默默地坐在一起注视着火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寒和受伤后的疲倦让贞德有些昏昏欲睡,她的头不由自主地靠在了维达的肩上。

维达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姿势,生怕惊扰到她。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维达也渐渐打起了瞌睡。

维达做了个梦,在梦中他与贞德、索尼娅终于走到了一起;

乌瑞克骑士原来是将贞德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而赫伯居然是索尼娅同父异母的兄长,他们俩祝福了自己。

但是似乎还有几名非常陌生的女性却非常哀愁沮丧,她们苦涩地祝他幸福,却流起泪来。

他被惊醒了过来,贞德不知不觉伏在了他的腿上,时不时的在颤抖着。

维达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异常滚烫。他将贞德轻轻地移到了一边。

他脱下了身上的皮甲,从穿在皮甲里面的麻布内衣上撕下了一大块布,跑去水潭边浸湿了敷在贞德的额头上。

维达再将摇摇欲熄的火堆拨开灰烬,待火焰大些的时候添了些木柴上去。

他时不时的用湿布擦拭贞德的额头,却迟迟不见热度消退;

她抖的非常厉害,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呓语。

维达心焦起来,他想起了以前小时候生病高烧不退,父母用湿毛巾擦拭他的全身,然后用被子把他裹起来发汗。

他踌躇犹豫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心;紧张而颤抖的手轻轻地解开了贞德的衣扣……

火堆发出噼啪的声音,因为加了不少柴薪而燃烧的很旺。升腾的火焰照亮了旁边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儿;

维达将贞德移到了火堆边上,从身后抱着她试图让她暖和一点。过了会他的眼皮也撑不住了,终于也沉沉睡去了。

贪婪的火焰吞噬了大量的柴薪,余烬还在燃烧,但火光已经渐渐微弱了下来。

天有些蒙蒙亮的兆头了,丛林里有早起的鸟儿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喧闹着。

维达倒是没再做梦,他因为时刻担心着贞德,所以就一会醒一会睡的。他探手摸了摸贞德的额头;

上面满是汗水,但烧似乎退下来了,身体也不再颤抖了,维达心中大定,他嗅着贞德的秀发,情不自禁的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他爬了起来,准备去丛林里碰碰运气,看看是否有没长眼的冒失鬼像昨天一样落在他的手里。

“您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贞德轻轻地说道,维达便停住了动作;但见她动都没动,似乎是在梦呓。

“索尼娅小姐也喜欢您,她告诉我了。”

贞德就像是对着维达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语气平静。却在维达心中激起了道道涟漪;

“可我在那年遇到您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上您了…”

“…直到再次遇见您,我一直藏在心里头不敢说出来,因为您变得陌生了…”

维达非常缓慢地坐了下来,怕惊动了她。不知何故,他的内心对以前的自己有着强烈无比的嫉妒之情,那种感觉有些酸楚、有些苦涩,却没有了刚才的甜蜜。

他默默地长叹了口气,像是要将胸中的抑郁烦忧给吐出来似的,随即他的内心却又坚定了起来……

火堆渐渐熄灭了,只剩下隐约发红的炭火还冒着青烟。他一动也不动地坐在熟睡的贞德身边守护着她,像座石头雕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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