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朝了以后,李承乾却是单独将许学士给留了下来。
而又因为中说话显得有些太过于严肃了,所以,随后,李承乾也是把说话的地点,改到了西内苑。
西内苑,可谓是东宫内部的皇家园林了,这里不但建造了各式各样的假山、石桥、甬道、亭台楼榭等园林景观,还栽种了数不清的名贵树木和奇花异草。
一般况下,也只有太监、宫女,才能到这里来。
像是许学士这样的,若不是有李承乾带着,也没有进来的可能。
因为……
这里的假山、石桥、甬道、亭台楼榭等园林景观,还有数不清的名贵树木和奇花异草,很明显,都是为太子东宫的妃子,后宫的嫔御所准备的。
所以,一开始,许学士看了看这门口,还有些犹豫。
直到李承乾说道:“怎么,许学士这是害怕我这个太子给你设陷害不成?”
许学士见他说得这么直白,这才放下了顾虑。
“臣怎敢妄自揣度太子下的想法。”
说着,这才又跟了上去。
反正,今天随行的人也不少,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等到太监、宫女,都把休憩的地方安排好,并且煮起茶,两人这才在一亭中,聊了起来。
李承乾道:“许学士是否明白我让你编写《北辰百姓的衣食住行》的目的?”
许学士:“臣~不太明白!”
李承乾:“那你有何疑问,可尽管道来。”
许学士原本以为,太子下要找他麻烦,然而……
太子下此时的脸上却如同今的天气一样,云淡风轻。
所以,许学士也是很快就放开了,“那么,臣便直说了,下若是想了解民间疾苦,可直接问东宫的内臣便是了,为何还要编撰这么一本书?是觉得他们的话不可信?还有,民间百姓的衣食住行,只要到外面走走,便可以一目了然,也没什么好写的,写出来,是为了什么?更何况,还要分配三十人,分别到天下十道去。”
听着许学士的话,李承乾便亲自给他勺了茶,这时候的茶,是煮茶,所以看起来,有点像是粥,里面加了各种各样的调料,但是,其实也享受的,比如说:茶汤刚刚煮好时,茶“沫”往下沉,汤“华”向上浮,宛若积雪般明亮,又仿佛天的花瓣般繁茂,饮用后,可以使人感到神清气爽,倦意消散。
面对许学士的提问,李承乾自然也在想着如何回答,“想了解民间疾苦,固然有那么一点意思,只是,并非是全部。”
许学士接过茶,等着他说下去。
李承乾继续说道:“其实我让你编撰这本书的目的,是为了让后人更加了解,我们如今所生活的时代,他们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想让后人知道,他们的生活如何,甚至,最好是事无巨细地,将一个人从早到晚,都做什么,平里做什么,节里做什么,都写下来。如果他是一家做面汤的店,那最好把他是如何做面汤的,都用的是什么配料,步骤是什么,都给记录下来。”
“这……”
许学士现在严重怀疑,太子下这就是在整他。
“是不是觉得我在报复你?”
李承乾仿佛一眼就看穿了许学士的想法,随后也是道:“不瞒你说,从第一次听说你在父皇面前说我不好的时候,我就对你从未有过怨言,因为,你的话却也有几分道理,就是想法太过于保守罢了,其余满朝文武都没有这样的想法,唯独你有,而且还敢提出来,许学士的勇气,真让人敬佩。不过,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让我注意到你,我不想让一个对我讨好或者是曲意逢迎的人,来编撰这本书,这本书,也不需要对北辰,有多好,夸得多好,我要的,只是一本能真实反映北辰百姓饮食起居的著作。这天下是什么样的,你就把他写成是什么样的。最好是不增一笔,也不减一笔。既要写穷人如何过子,也要写富人如何过子。”
要想把这本书写出来,自然,李承乾便要让对方知道他的底线和想法。
他试图从夭夭的角度,去理解这本书应该是什么样的。
但终究,他只是提供一个思路,真正要去干活的人,还是许学士。
“太子下这是打算用几年来完成这本书?”
“时间上我不作限制,直到,我满意为止。”
“下真的没有戏弄臣?”
“我知道,这难度很大,但是,究竟是大、是小,主要是看负责的人,认真负责的人,想必会觉得这事很难办,而不认真的人,可能三五天,便能把书稿放到我的桌前。能听到许学士这样的质问,想来,许学士应该是前者了。”
“这本书毫无意义。”许学士道。
“我原也是这么想的。”李承乾不急不慢地说道,“不过,古往今来,从来都只有帝王的起居会名留青史,这是否缺了点什么?”
“即便如此,大多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子罢了。”许学士说道,“即便是记录了下来,又会影响什么呢?”
“确实也不能影响什么,但正如如今的我们不知道千年前发生过,同样,千年后的人们,大概也不知道我们如今正在发生着什么。不是只有帝王起居才是历史,百姓的衣食住行,其实也是历史。面食究竟是谁第一个做出来的?这或许有些八卦,可难道那位第一个做出面食的人,解决了所有人的吃喝的人,他就不值得流传千古吗?”
说到这里,李承乾忽然有点明白夭夭的想法了。为何她的《十二风华鉴》能给人莫名的感动?正因为她有着超越常人的长远目光,她所看到的,绝不仅仅只有眼前的一事一物,她毫无疑问是这天地间,目光放得最为长远的人,便是他,都远远不及,不过好在,正如同夭夭所说,征服了她,他便征服了天下,父皇所看到的,可能最多不过往后三代,而他,所看到的却是往后千年。
“我希望这本书,能流传给后世,让这风华绝赏,指引华夏未央。”
李承乾说得感慨,而许学士,也是登时肃敬。
许学士:“下襟,臣下佩服!”
李承乾:“区区小事。”
许学士:“不然,大多数人,让人著书,都是为了歌颂自己,而下想到了要是把这份宝藏,流传给后世,下实乃是至公无私!臣,甘愿效犬马之劳!”
看到许学士竟然便跪将下来,对自己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也是让李承乾莫名暗爽。
忙把对方扶起来道:“许学士言重了,只是一些些不成熟的想法,许学士快快请起。如此!这事就托付给许学士了!”
许学士:“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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