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房间里,萧全理坐在榻上,倚着凭几,就着烛光看着书,旁边放着一杯温茶,两名侍女候在一旁。
侍女都是十五六岁年纪,样貌较好,已经做好了准备,盼着萧全理发话。
不知过了多久,萧全理放下手中书卷,看看外面夜色深沉,又看看眼前侍立的女子,有了想法。
让侍女拿出备好的麝香香囊,戴在脖子上,正要将想法付诸实施,却忽然想到黄四郎。
想想黄四郎那俊俏的容貌,想想半路接了黄四郎母子,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萧全理只觉呼吸急促。
过几日,他就要离开鄱阳返回建康,随着官船出行,半路会把杜氏、黄四郎母子接上船。
萧全理等不及了,决定在船上就能把黄四郎收了,连同杜氏也收了,到了建康后,新年期间一定要好好放纵一番。
左拥右抱,那真是惬意至极。
不用麝香,说不得过了一年,杜氏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届时黄四郎要如何称呼杜氏所出呢?
有意思,真有意思!
萧全理越想越激动,只觉口干舌燥,一把将左边那侍女拉到怀中。
“来,你们伺候寡人就寝。”
“是...”
被萧全理拉到怀中的侍女激动不已,另一个也期待起来,准备宽衣解带,让第下为所欲为。
只要能怀上孩子,地位就不一样了,哪怕只是做妾,也比做侍女好。
萧全理即将“策马疾驰”之际,窗外陆续出现三个黑影。
三人正忙着宽衣解带,没注意窗口动静,毕竟院子外有人把守,整个私第也有人值夜,不可能有什么人能够潜入。
黑影将窗户缓缓拉开,依次钻了进房内。
闻着麝香的香味,猛地窜了过来,动作十分灵活。
萧全理听到动静,转头一看,却见三团黑影扑向自己,其上都有一张惨白的脸,一双渗人的眼睛,留着两行血。
是一张张鬼脸。
萧全理还没反应过来,三个鬼脸黑影跳到面前,然后手舞足蹈的跳起来,样貌狰狞不已,宛若索命亡魂。
其形宛若孩童,全身黝黑,不断地“叽叽叽叽”的叫,面容异常吓人,随后向萧全理扑来。
两名侍女当场就吓得脑袋一片空白。
“啊...”
萧全理被这三个索命亡魂突然一吓,喊出“啊”,但从嘴里窜出的“啊”还没来得及变大,他只觉心脏猛地一疼,如同被一根长矛贯穿自己胸膛。
麻痹感蔓延,嗓子发麻,喊不出话,下意识用右手捂着胸膛,浑身发冷,又有些抽搐。
萧全理只觉心疼得厉害,而那索命亡魂扑倒他身上,又抓又挠,强烈的刺激,让他心疼得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心越来越疼,额头冒出冷汗,萧全理倒在榻上抽搐着,口中发出“呵、呵、呵”的声音。
说不出话,只是低声干嚎,身子蜷缩,微微颤抖,不一会便没了动静。
两名侍女见着建平侯被三个白脸妖怪围攻,吓得尖叫起来:“啊!!!!!”
尖叫声极其刺耳,划破宁静的夜,那三个黑影明显被这两位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其中一个黑影手中,拿着一个香囊。
原本挂在萧全理脖子上的香囊。
外面传来脚步声,有许多人往房间冲过来,三个黑影纵身一跃,三两下便跳到房梁上,从缝隙里爬了出去。
房门随后被人撞开,几个男子冲了进来,却是萧全理的随从们。
随从们首先看到了躺在榻上、蜷缩着的萧全理,然后看到两名衣衫不整的侍女。
侍女们不停尖叫,随从们上前查探,发现萧全理两眼圆瞪、面色惨白,已经没了气息。
建平侯死了?
建平侯死了!!
随从们大惊,问侍女出了何事,侍女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鬼,鬼!有鬼啊!”
。。。。。。
湖畔,一个不知名的寨子冒起浓烟和火光,厮杀声、惨叫声、哀嚎声不断响起。
火光中,数人撞开侧门,夺路狂奔,身后,黄三郎弯弓搭箭,将这几个漏网之鱼逐一射死。
身后一名僮仆肩上,一只猴子“叽叽叽叽”叫起来,僮仆从腰间小囊掏出个果子,往上一抛,猴子接住果子,欢快的吃起来。
黄三郎拿着弓转身往回走,看着这猴子,笑了笑。
他特别训练了许多猴子,使其能够在一个大宅里循着气味寻找麝香香囊,然后将其带回来后,换取犒赏。
然后,从中选出表现最好的三只猴子,备用。
时机一到,给猴脸画鬼脸,到了晚上,将猴子带到一处府邸附近,打开笼子,这三只猴子能够翻墙入室,去找麝香香囊。
那个佩戴香囊的人,很容易被窜出来抢香囊的“鬼脸”吓一大跳。
如果是一般人,最多吓得心“砰砰”跳,而据说有心悸毛病的“沈郎君”,肯定会被当场吓死。
哎呀,英年早逝,真是惨呐!
黄三郎如是想,将弓交给随从,拔出腰间佩刀,往遍地狼藉的一处小院走去。
黄家的打手们,在寨中各处给地上的敌方伤者“补刀”,小院子里,一脸铁青的黄大车,坐在背着手站着,看着面前跪地一人。
这个遍体鳞伤的中年人,认得黄大车,如今不停磕头,祈求对方放自己一命。
“我也是被江五郎逼的,他,他投靠了那个沈郎君,威风得很,逼我一起合伙行事,不然...”
“之前,我和别处寨子拼杀,折了许多人,实力大不如以往,所以只能听他的...”
黄大车看着这个伤势不轻的老相识,听对方哭诉自己是多莫心不甘情不愿,不得不给沈郎君做事,心中怒火丝毫不减。
如今,人人都知道他的诨号是“铁骰黄”,但其实他最初的诨号是“黄虎”。
杀人无数的黄虎。
从一个要饭的乞丐,变成鄱阳城里开赌档的档主,这可不是靠耍嘴皮子,或者投骰子投得好就能做到的。
可惜,几十年过去,许多人都忘了这点,好像他只会投骰子,不会拿刀杀人。
黄大车自己都不记得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黄家能有如今的地位,靠的是敢玩命。
见老三走过来,看看其随从肩上的猴子,黄大车想到了“沈郎君”。
沈郎君,果然有问题,来到鄱阳,借着游学名义,到处结交朋友的同时,居心叵测。
江湖事,黄大车不想多管,但是,对方打起黄四郎的主意,那就不行。
未曾料,黄四郎不听他的话,不肯远离这沈郎君,觉得是他多虑了。
思来想去,黄大车让老三暗中投靠沈郎君,以策万全。
果不其然,沈郎君有问题,其实是建平侯萧全理,见黄四郎样貌出众,便起了歹心。
多亏黄三郎通风报信,萧全理后来试图赚走黄四郎,但设下的陷阱被早有准备的黄四郎带人击破。
只是黄大车没想到,萧全理居然还打起了杜氏的主意,似乎是想要铜镜的制作工艺。
杜氏被掳走了,黄大车心急如焚,一番安排之下,萧全理被吓死,他接下来要救杜氏。
黄大车按着消息,带手下来这里救杜氏,结果来晚一步:杜氏已经被人转移到别处。
看来,只能靠追踪江五郎的幺子去救杜氏了。
“我知道错了,档主饶命!”
中年人哭喊着,黄大车默不作声,等黄三郎走到其人身后,他对着儿子点点头,然后走开。
手起刀落,中年人被黄三郎斩首,死得痛快。
黄大车看着四周一片火光,有些懊恼,黄三郎赶紧上前:“杜姨吉人自有天相,四郎必然能将她从江五郎手中救出来。”
“唉...”黄大车长叹一声,缓缓向外走去,“我早该想到的...”
“阿耶,江五郎知道萧全理暴毙的消息后,必然把杜姨送回来,阿耶莫要担心。”
黄大车停下脚步,看向儿子:“寨里一个活口都不留。”
“孩儿明白!”黄三郎点点头,招呼手下赶紧办事,他觉得早就该这样,不然自家也不会被一些人看不起。
当年的“黄虎”还没老掉牙,新一辈的“黄虎”还没机会立威,以至于那个白石村的渔家子都敢放肆!
看着自己养的猴子,黄三郎心中得意:什么宗室贵胄建平侯,敢打黄家的主意,老子用几只猴子就吓死了。
至于你,李笠,接下来想想怎么死!
一想到李笠,黄三郎就恼火,那日他是一不留神,被对方算计,事后想想,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个仇一定要报,黄三郎琢磨着李笠的死法,又见阿耶眉头紧锁,应该是担心杜氏的安危,心中不以为然,甚至想笑。
那个江五郎是一个寨子的大当家,因为有了“沈郎君”做靠山,所以才敢帮忙软禁杜氏。
现在,“沈郎君”死了,江五郎该怎么办?
把杜氏交出来?“黄虎”可不一定会饶过他,所以,江五郎更可能带着人外逃,彭蠡湖里做不了水寇,可以跑到大江里做江寇。
届时,尚有姿色的杜氏,怕不是要被江五郎天天睡,就算救回来,呵呵...
黄三郎真想笑,他不会吃里扒外,联合外人搞垮自家,但不代表他不想看着杜氏、黄四郎母子倒霉。
他们三兄弟,是“黄虎”的嫡子,是新一代的“黄虎”,至于老四这个男生女相的庶子,只会让黄家被人笑话,哪配得起“黄虎”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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