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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节 私人佣兵

一个叫张岛的土豪,带着一大家子人逃难到了扬州,倒是不愁吃喝,可是家也败了。

在楚州的时候,张岛家可是巨富,守着楚州这个人口三十万的大城市,东有盐城的盐,南有江南的粮,往东北通过沂水、沐水联通山东,往西北通汴河、泗水,地理位置比扬州还优越,因此人口是扬州的两倍,巨富极多。

历史上这个张岛在楚州城破后,被一个死士保护,躲在射阳湖中,颠沛流离,绍兴议和后才返回楚州,白手起家,竟然又聚集起了百万家财。不过他现在要幸运的多,提前在李慢侯的疏散下,有军队保护楚州难民成规模的逃到了扬州。

由于金兵在江南肆虐,张岛干脆也不过江了,就在有公主坐镇的扬州待了下来。这种人是不甘寂寞的,尤其是当他像其他楚州土豪一样,在扬州将家里的不动产都贱卖之后,很快就开始后悔。

他们以为楚州肯定是完蛋了,以后就像山东那样,沦为金军每年一次的屠宰场,每年除了夏天,其他时候都是修罗地狱,根本不想回去。但变卖家产之后,他反应过来,既然楚州成了地狱,那里的地产为什么还有人收。

卖地的人大多都是富豪,不乏百万身家的大富豪,他们当然明白这种操作意味着什么,这是在搞兼并。这种事他们也没少做过,通过灾年,放高利贷,兼并小农的土地。只是如今的角色变了,他们变成了被兼并的对象。张百万并不觉得这种兼并有道德上的亏欠,都是对赌而已。农民赌他们借了高利贷后能还清,地主赌他们还不清,就算还清了,也不吃亏。现在扬州的寡头就在跟他们这些楚州的难民对赌,赌的是楚州能收复,而张百万自己反而不看好楚州。

尽管如此,张百万还是进行了认真的调查,他能身价百万就是因为有脑子,他可不是狠人,只是一个聪明人而已。兼并他土地的人是谁,他不知道,但是牙子知道,他重贿牙子,得知竟然跟公主府有关系。接着顺藤摸瓜,被他查出了一大批利益链上的巨鳄。最后他甚至结识了侯东,跟侯东一见如故,互相欣赏。当然也摸清了侯东已经兼并了大量江北土地,并且通过两年的收种,收回了成本。侯东跟张百万结交,其实是抱着以后去楚州经营的时候,利用这些地头蛇做事,就拉拢张百万。

张百万接受了这种拉拢,还帮着侯东又搜刮了一批楚州难民手里的地产,比侯东自己坐起来还要便捷,成本更低。但张百万自己手里却连一张楚州的地契都没有留,因为他不想冒险。侯东能做这种生意,是因为侯东本钱大,输了也不怕,他张百万本小利薄,不想趟这趟浑水。

帮侯东搜刮地皮,张百万还小赚了一笔牙钱,但是这远远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曾经身价百万,如今百不余一,很不甘心。扬州虽然混乱,但却畸形的繁荣,张百万觉得这里到处都是机会。但大风口早就被捷足先登者盘踞了,留给他们这些后来者的机会不多,只有一些汤汤水水。

考察了很久,张百万觉得扬州的酒生意大有可为。只要有钱,就能买到酒引,就能随便酿酒。尤其是他发现,扬州的酒坊出现了一种新的技术,叫做蒸酒,蒸出来的酒清冽甘醇,不但卖相好,而且味道醇,远近周边甚至江南,都在大量采购扬州酒。张百万知道,这种生意大有可为,问题是,看到商机的人太多了,扬州现在酒坊遍地,小小的扬州城里,酿酒的作坊不下百间,只要酿出来了,根本不愁卖。

张百万觉得,这就是机会。这些酒坊都太小了,没几家成气候的。他手笔很大,决定强势介入这笔生意。于是他将自己剩下的几万贯身家,绝大部分都砸了进去。挖了城里酒坊最好的学徒,买了酒引。囤积了大量陈粮,然后开始酿酒。他不急于赚钱,他的酒量大质优,很快就将大量小酒坊的酒从扬州市场上挤了出去。那些小酒坊还没意识到,因为他们的酒,依然不愁卖,开始专供外地。

张百万几乎以成本价,垄断了扬州各大酒楼的市场,也跟这些酒楼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这时候才开始出手,谋取利益。扬州酒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知名度,最早的几家打出了名声,高价赚外地人的红利。可是酒这种商品,一旦在本地都无法立足,迟早也要被外地人抛弃。

张百万家的酒,在各大酒楼已经出名了,便宜,好喝,有口碑。但还欠缺一些内涵,他太了解哪些文人了,楚州这种人以前就很多,不差钱,喜好风雅。他得给他的酒,灌输一些风雅趣事。扬州这座城市,从来不缺这种东西,每天都有故事,但每天都有遗忘。他想让人们记住,就得有一个可以让人记住的大故事。扬州最大的故事,不就是公主的故事吗。

一个可怜的公主,流落扬州,想逃跑还被扬州人拦下了,当然故事中公主很伟大,是主动留下来的,但张百万根本不相信,皇帝都跑了,公主会留下?

他想让自家的酒跟公主联系在一起,而不是让人们只知道“张百万家的”俗称,恰好扬州最大的酒楼,扬州夫人楼的后台跟公主有关系,他很快就攀附上了晏孝广,攀附的方式很简单,就是送钱。不知道送了多少钱,才说动晏孝广配合他,替他引荐公主。

于是就有了公主跟张百万家的宠妾会面,宠妾请公主饮酒,说喝完一瓶酒,就募捐一万石粮食的事情。当然宠妾是很会说话的,不会这么直接,而是不断劝酒,还拉了一堆妇人作陪,没人先承诺募捐,然后敬酒,公主不好不喝,就这样一杯一杯喝光了一小瓶酒。最后还问公主醉了没有,公主说没醉,就请公主写字,写了三个字“公主醉”。

听完晏贞姑的话,李慢侯不由感叹,不止侯东一个人在将他的军事胜利转化为财富啊。张百万这种人,同样在享受他军事胜利创造出来的繁荣环境,同样是将战争胜利,变成他们的财富。

利用公主创造故事虽然不对,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李慢侯猜的不错的话,接下来扬州市面上就该出现一种叫做“公主醉”的高档酒了。故事有了,传播效果也有,如果酒的质量不出现问题,应该会红火一阵子。

“有时间让我见见这个张百万,不能让他白白占了便宜!”

李慢侯冷哼一声,也没想好怎么收拾这个张百万。

第二天一早,晏孝广就登门拜访,一见面就一脸惊慌,如果不是认识他久了,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

“哎呀,贤胥,你可算回来了。你在不回来,要出大事的!”

李慢侯叹道:“能出什么大事?”

晏孝广道:“贤胥,你可不敢大意。这次虏丑可不简单,我觉着古怪。”

晏孝广是有眼光的,这一点李慢侯很清楚,他的感觉一向很准。

“怎么个古怪法?”

李慢侯问道。

晏孝广道:“贤胥。你不知道,最近逃到扬州的流民齐整了很多。”

李慢侯疑惑:“你是说里面混有奸细?”

在女真人、流寇、溃兵这些势力横行的地区,即便有难民可以完整的逃亡,也不会太多,很多人路上妻离子散,各种悲欢离合,一家两家齐整也就算了,大量家庭短时间内都齐整的情况,那肯定是有鬼的。

晏孝广摇头:“盘查的很仔细,都是普通人。我担心是虏丑有意为之!”

“有意?”

李慢侯神色凝重起来,兀术逃跑之后,金兵在扬州周边的活动就开始频繁起来,此时普通人大量通过金兵封锁线进入扬州,如果不是混入了奸细,那只能说是金兵有意驱赶难民,就是让他们进入扬州,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大量人口消耗扬州的粮食。

晏孝广道:“我不放心,就派人专门去查了。果然有古怪。一个纲首回报说,见过虏丑从泰州驱赶流民,如驱使牛羊,在后呼喝鞭打,沿着运河一直赶到了扬州界内。”

李慢侯冷哼一声:“又是这些纲首。怕又见死不救了吧?”

晏孝广道:“嗨。图财吗,眼下不都这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扬州地区就出现了这样一种特殊的组织,专门负责为别人在水上押送货物为生,为首者叫做纲首。从业者主要是一批漕卒、纤夫、水手。

纲本来是一种押送单位,最初是唐代出现的,为了漕运南方粮食,唐代官员开始有组织的设计了漕运制度,将一艘船编为一纲,差使富人押船,称之为纲吏,之所以要富人,是因为一旦漕粮失陷,富人需要包赔,只能是富人,穷人赔不起,好处是这些纲吏可以免除一些赋税。

这套制度发展到宋朝,规模空前巨大,而且更加民间。宋代的纲运已经不在局限于漕粮,茶叶、丝绸、瓷器都通过纲运形势运输,规模空前。光是粮食,唐朝时候从外地漕运到长安的粮食不过一百来万石,到了宋代,光是江南每年就能漕运六百万石,还有两湖地区,两淮地区都是产量中心,因此漕运超过了千万石,是唐朝时的十倍以上。

同时唐朝时候的组织形式,也越发跟不上时代了,宋代的纲运开始扩大,将唐朝时的三小纲并为一大纲,一纲的数量变成了三十艘。

可是这种长距离的押送,危险性很大,尤其是此时的湖南等地并不是腹地,一定程度上属于边疆,有大量山民、夷人活动,经常越境劫运,还有梁山泊这样的好汉抢劫,所以大型纲运船上,往往有军事力量存在,同时宋朝官府比唐代要人性化一些,不愿意大规模动用民役饶命,军人地位又比较低下,所以文人建议由军人押运。后来慢慢还将其视作一种对军人的仁慈,因为军队冗员极多,军官吃空饷,喝兵血肆无忌惮,底层士兵生活困难,通过押运纲船,士兵可以得到一份工钱。

到了宋太宗手里,更是直接遣军官押纲,取代了过去的富户作为纲吏,包赔损失。以免民户镇不住押送的军人,被他们偷窃纲货,最后富户大量破产。从唐代到宋代,纲运逐步从民间转向了军队手里。

但这只军队是不负责打仗的,他们称之为漕卒、舟卒、纲卒、运卒、运兵、挽舟卒等名字。由于宋朝皇帝很乐意养兵,早在宋太祖时代,就将扩军看做是一种政治智慧,每每发生灾荒之后,就招大量流民当兵,以免流民变乱。这些军队基本上不可能打仗,却代代相传,滋生了庞大的地方厢军群体,漕卒也是这样的群体。为了解决这些冗兵的生计,又不断鼓励官府纲运只雇佣漕卒,渐渐官府纲运中,漕卒比例越来越高,最高的时候高达七成以上。

不过宋代经济发展更快,乃至渐渐的漕卒不够用了,大量民间雇工又登上了漕船。到了仁宗时期,发展到每艘漕船上,往往只有一两个漕卒,其他都是民夫的情况。

同时这种纲运形式,也被民间借用和改进。一些商人也组建船队,雇佣民夫纲运。官府不但不限制,还大肆鼓励。在宋朝以前,是没人愿意长途贩卖粮食的,商场有箴言,叫“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将粮食运输千里贩卖,在宋代以前是不可能盈利的,因此唐代的漕运粮食都是政府管理。宋代随着城市人口的增长,商品粮贸易成为一项大买卖,政府又比较鼓励民间,采取减税等方式支持,苏轼更是提出“法不税五谷”概念。

到了宋徽宗时代,军人在漕运中的比例又一次增加,因为蔡京改革漕运法,执行直运政策,漕粮从产地到京城,中间不能停运,必须直达京城,这是担心一些纲吏、漕卒夹带,甚至有的纲吏根本不在产地贩粮,而是装着其他货物,官府漕船没人征税,他们将货物运到京城,就地采购粮食交差,能赚一大笔钱。

直运的行为,让许多来百姓不在愿意做这种工作,因为沿着运河的老百姓,许多都是临时性的纤夫,季节性的雇工。而直运,从产地直达京城,往往要在产地雇佣工人,经年累月的背井离乡,于是只有那些不会种地,祖祖辈辈从事漕运的漕卒群体才愿意接受这种工作。

宋徽宗时期,巨大的运量,也催生了大量漕卒群体。他们居住在各地的运河沿线,以漕运为生,别的什么都不会干。而金兵南侵,破坏了他们的生存环境,大量漕卒失业,这些人只会做漕运,加上稍微有一些军事经验,常年跟土匪打交道,于是当扬州开始出现需要保护下的押运生意时,这些人成了最好的雇员,大量投入了武装押运这个行当。

但最早的押运纲队,并不是本地人,而是从浙江一带过来的,纲首这个名字也是他们带过来的。因为纲首并不是纲运名词,而是海贸名词。

北宋海贸借鉴了漕运经验,为了降低风险,往往成群结队出海,不局限于十艘,三两艘也称作纲,而负责押运的保镖头子,就被称作纲首。在江浙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工作链,船上水员分为船首、火长、碇手、水手等的严密分工,当然也包括纲首。相对于这些分工,一个船主雇佣一个纲首,或者几艘船合伙雇佣一个纲首。这些纲首手下聚集起了固定的不怕死的武夫,他们出海后,跟海盗战斗,或者他们也变身海盗,抢劫其他船队的财物。总之十分悍勇。

最早的一批纲首就是从这里来的,他们从杭州押送货物到危险的扬州,结果听说杭州被攻陷了,就只能流落扬州。他们只会敢水上押送这种活,因此慢慢开始在扬州接活,普通镖局怕金军游骑,他们不怕。当然早期一批纲首队伍死的很惨,海上的好汉在陆地上,真的打不过那群游牧骑兵。但他们学的很快,开始雇佣骑兵。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佣金太高,值得玩命。

早期往往是受雇于一些富豪权贵,帮着他们逃难,只要从扬州护送一个富豪过了江,能赚到几千贯钱,有的是亡命徒愿意干。但这种生意一直很少,只有少数人在做,而且也大多假托镖局之名。

直到李慢侯第一次打退金兵之后,扬州成功避免了战火,不但没有被摧毁,还随着难民的涌入,成为清末租界那样的畸形繁荣之地,城外战火连天,租界内灯红酒绿。扬州几乎成为周边唯一的安全区,甚至慢慢被认为比江南还安全,连建康、镇江的一些富人都开始往扬州避难。金兵过江之后,长江天险就不再是人们心里的安全防线,他们只能选择相信公主避难的扬州,相信扬州的城墙和扬州的军队。

在跟金军的封锁与反封锁较量中,李慢侯找到了对抗的方式,这些纲队也找到了。甚至直接学习军队的做法,采用步骑船协同的方式,武装护送纲船。不过他们这些民间纲队,规模都很小,一纲往往就二三十艘船,甚至更小。

李慢侯怀疑他从瓜州返回的时候,被以前金兵袭击,恐怕就是这些金兵把他当成了民间纲队,想抢劫财物呢。这些纲队可肥的流油,敢在金军肆虐的战区武装押运的货物,不可能不值钱。此时贩粮肯定是赔的,但通州的食盐,江南的丝绸,四川的战马,还是很值得押运的,押运一趟少则千贯,多则万贯的收益,很是让一大批亡命徒心动。

而扬州此时就不缺亡命徒,来自北方,吃着人肉套过来的山东好汉,穷的就剩一条命,什么不敢干?繁荣的内河船运曾经滋生的数十万以船为业的艄公、水手、纤夫等群体,现在统统失业,他们能不接受雇佣?还有大量的漕卒。现在都涌入了这个纲运生意中来。

扬州越来越繁荣,来自北方的大量工匠涌入,制造出了大量手工艺品,这些北方工艺品随着金军控制黄河流域后,几乎无法进入江南市场,而扬州产品填补了空白,缺口很大。还有扬州蒸酒这样的新产品,都通过纲运的形势,武装贩运到江南。

大量运输需求,以及一大群掌握了纲运技巧的纲首,无数穷的只剩下命的亡命徒,这些人结合在一起,形成了越来越多的武装纲队。而且纲首已经不在只是浙江沿海的武装首领,大量本地亡命徒加入了这个行列,成为主要成员,反倒是那些海盗性质的纲首们,不是在最开始被灭了,就是返回杭州去了。

李慢侯对这些武装纲队势力,本来是抱有良好观感的,因为他们毕竟是一群敢于在金兵出没的地区,从事运输活动的勇士,为扬州带来了大量物资,不但能维持,而且能拓展扬州的物流。

但这些纲队太难控制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浙江海盗们带来的风气,他们既是武装押运的保镖,同时也是武装抢劫的强盗。这给本来就非常脆弱的治安环境,带来了更大的压力。扬州周边,不但有金兵出没,有流寇横行,有溃兵作乱,现在还增加了这些纲队,乱的不能再乱了。

可打击他们也不行,毕竟他们可以为扬州带来大量商品,扬州不可能没有外来物资就自己能够维持,扬州大量手工匠让扬州获得了两百年难得一遇的手工业发展良机,可同时手工业需要的原材料,都需要外来供给,没有这些纲队,是不可能有繁荣的手工业的,甚至军工生产都要受影响,因为硬弩生产最重要的原材料,水牛角,就需要从江南进口。

最让李慢侯恼怒的,是这些纲队还在挖他的墙角。最先取得对抗金兵的方法的,当然是军队。掌握最多战斗经验的,当然是士兵。于是这些能够取得巨大红利的纲队,就开始拿丰厚的金钱引诱李慢侯的精兵,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他们都挖。现在在扬州,甚至开始出现某一个纲队中,拥有跟女真契丹俘虏实战演练过的护军精兵,纲运费用都要高不少的情况,更加造成了纲队挖角军队的情况。

对于这种情况,李慢侯还无计可施,只能一次次提高军费,现在他手下的精锐步兵,军费已经涨到了五贯,浙东步兵也得三贯,可那些纲队,敢开出十贯的军费。李慢侯的部队,又大多数是为了钱当兵的浙东山民,哪里有什么爱国心,哪里经受得起这样的引诱。一开始要求复员,李慢侯不同意,很快他们就开始开小差。

现在他手下的精兵跑了一百多,那些新兵跑了都快上千了,还有十几个骑兵也跑了。堵不如疏的道理,李慢侯是明白的。于是一边继续加军饷,一边出台复员机制,士兵可以走,但得留下他们的武器和战马,这些可都是重资产,流失了太可惜,即便抓回来杀头,那也是损失。

至于纲队组织,动他们,也只是一个念头。现在最大的一批纲队,都是上千人的规模,总人数没有统计过,但两三万是有的。剿灭纲队,可比剿匪还困难。

而且李慢侯也反思过,这些纲队的出现,跟扬州畸形繁荣的情况是一样的,他要付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他成功保住了扬州,让扬州成为一个规模巨大的安全区,让江北出现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市场,这些纲队就没机会出现。

因为如果扬州像其他城市那样,迅速被金兵攻破,劫掠,焚烧,成为白地,根本不可能吸引到这些纲队,更无法支持他们成长到如今的规模。

同时这也是一个好现象,就连民间都拥有可以对抗金兵小股部队的力量了,金兵还有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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