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进攻之下,由于人数实在劣势,加上这处营地临时设立,并不十分坚固,很快,大同军开始节节败退。
眼见有数百名奈曼人从各个方向击杀自己的部下,从而登上城头,营地危在旦夕,渠家祯欲哭无泪。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是多有限。
就算他能接二连三的砍死眼前的奈曼人,但是人总有力气用尽的时候。
周围的部下接二连三的倒在墙上,整个营地开始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远处“轰”“轰”两声炮响,城头大同军听得清楚,这事军器司镇虏炮的声威!
果不其然,两颗散弹飞到正在攻寨的奈曼人头上,炸成了无数颗小弹丸,然后向下砸去。
一时间,奈曼人大为震惊。
这还没完,远处地平线上杀声震天,数万明军骑兵有如神兵天降出现在奈曼部的屁股后头。
这是孙传庭全部的家底,此回出关大军中全部的两万边军精锐骑兵。
他们打着的,正是令蒙古人闻风丧胆的“张”字大旗。
这个字,安达尔再熟悉不过了。
不错,这正是曾在大同镇城以一万余人击败他们漠南联军的大同总兵张万邦的大纛旗!
可是现在,他手中有两万的边军精骑!
随着张万邦的两万骑兵杀回来,主客之势顿时逆转,城头明军士气大振,开始在渠家祯的率领下反攻。
奈曼骑兵攻势受挫,一时间进退不得。
迎战也好,逃跑也罢,总之大部分人此刻的第一反应,都是想要回去骑上自己的坐骑。
这群人拥堵在一起,只有很小一部分是真正回到了自己坐骑的背上。
其余大部分都是在自相踩踏,看着愈来愈近的明军骑兵,惊惶失措。
安达尔也根本不敢相信,张万邦居然能来的这么快。
以前张万邦一万人就能因地制宜,击溃他们的十余万联军,现在他手里有跟自己不相上下的骑兵,安达尔从心里就不认为凭自己能打赢。
慌乱之间,他忘了注意城头的攻击,右臂被一发鸟铳击中,落下马来。
见他落马,周围的几名台吉心思各异,互相对视几眼,然后有人转身就走。
有人一动,其余的也就跟风起来。
现在这个时候,反正已经打不赢了,还不如趁早捡了一条命回去,等安达尔死了,好争夺领主之位!
安达尔见状,发狂怒吼:
“你们干什么,不许乱,不许跑!”
“跑了,我如何向大汗交代!”
此时,那名先前被安达尔踹过的台吉在临跑路前转头讥讽道:
“大汗大汗,眼下外喀尔喀、内喀尔喀都不管什么大汗,人家一样活的挺好!”
“倒是你与那都隆僧格,都认大汗,结果呢?”
“土默特一战而败,就被那林丹巴图尔兼并,只怕此番我们奈曼也逃不过这个命!”
“到阴间尊奉你的蒙古大汗去吧,安达尔!”
此时此刻,奈曼部再没有剩下抵抗的心思,已经骑上马的人都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安达尔身受重伤,虽然被忠心耿耿的护卫拖上了马,但已经无法指挥作战,何况等他起来,更是兵败如山倒。
明军掩杀过来,配合守军,很快击溃了遗留在营地周围的奈曼部骑兵。
张万邦也没有恋战,追击一阵,就丢下数千具尸体,留下渠家祯打扫战场。
......
林丹巴图尔闻报大吃一惊,喃喃说道:
“莫非这孙传庭早就料到我会派人去攻上游?”
“这个张万邦,怎么行动如此迅速!”
奈曼部居然败了?
漠南第三大部,足足三万的骑兵,居然折戟在一个小小的营地脚下,被三万明军前后夹击,斩首数千!
“安达尔人呢?”林丹巴图尔声音愠怒,他要找这个漠南大部的领主讨个说法。
回报的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道:
“大汗,安达尔死在上游了…”
“你说什么,安达尔都战死了?!”林丹巴图尔更是吃了一惊,安达尔这一死,奈曼部不是也就废了。
先一战打废土默特,再一战打废奈曼。
土默特还不算什么,可奈曼部的损伤惨重对察哈尔的确是个硬伤,毕竟安达尔是铁杆的汗权支持者。
安达尔一死,先不说奈曼部男丁折损过半,其余的定然也会四分五裂,以后大部是算不上了。
这个张万邦,本汗有生之年,定要手刃了他!
“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本汗此番征讨左翼,又要功败垂成,坏在这明朝小皇帝的手里不成?”
奈曼部崩溃的太快了,其余方向虽然还没有分出胜负,但是水源已经夺不回来。
何况明军还有一支数量不低的精锐骑兵在张万邦率领下四处游走,下一次说不准又要在什么地方突然出现。
奈曼部溃败的消息传出,其余各部定然人心动摇!
可是此战再败,以后自己这个蒙古大汗要如何面对明朝?
动员各部与明朝打了两次,都是伤亡惨重,一旦撤军,左翼诸部定然争相归附。
到时候,左翼和塞北各部共奉大明皇帝为主,自己这蒙古大汗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只怕此番回去,娜木钟那婆娘又要说三道四,自己地位不稳,还要受她的气。
莫不如就此撤军,留下力量,以备整顿漠南?
林丹巴图尔眼眸微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开始考虑撤军的事,毕竟自己以骑兵为主,撤退总是来得及。
奈曼是林丹巴图尔继位之初就坚定支持的六大部之一,安达尔的战死,对林丹巴图尔的影响很大。
一方面来说,奈曼部的崩溃直接让蒙古汗权一落千丈。
另一方面来说,安达尔死了,也就代表着坚定支持蒙古大汗为共主的有力领主少了一个。
想必此番回去,漠南各部也会人心浮动!
要是再折损其余的五部,漠南各部就不再是那么好控制的了,娜木钟那婆娘可不是省油的灯!
林丹巴图尔自语道:
“不行,安达尔已经死了,又是被明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再进攻也于事无补。”
“幸而我察哈尔本部未曾损伤,日后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