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时,若不是衣锦还乡,自然是希望自已的对头分享自已的快乐。
韩侂胄开始在金殿内四下寻找赵汝愚。
一看,没有。
二看,赵汝愚竟然没上殿。
是了,是了。
韩侂胄依然心情极佳,想来今日自已风光,赵汝愚必是称病躲开,不敢来和自已面对面。
哈哈哈!
韩侂胄打算去赵汝愚家里拜访。
不过,去之前还是要问清楚,赵汝愚是以什么借口今日回避的。
韩侂胄找到金殿之上第一老好人,和稀泥宗师级境界的京镗。
“京公。”
“王爷!”京镗赶紧还礼,然后一串马屁奉上:“平原郡王这次北上金者,可谓了壮我大宋声威,扬我辈风骨……”
不要脸的高帽子先扔出去几十顶。
韩侂胄连忙谦虚几句后,立即就问了:“今日为何不见我义兄赵相公。”
嘶……
这个!
那个!
和稀泥宗师京镗瞬间感觉全身不自在,这话要怎么回答呢?
是告诉你,你义兄赵汝愚让你儿子活活逼的自已喝了毒药?还是告诉你,这事你回家问你儿子。那个回答好呢?
“这个,我突然有些尿急,告辞,告辞。”京镗连尿遁都用上了。
韩侂胄在金殿上瞄了瞄,几步走到了留正面前:“留公,我想问一句……”没等韩侂胄问完,留正就怼了回去:“我没空,你回家问你儿子挺好。”
什么意思。
韩侂胄有点懵。
韩侂胄开始准备选第三人问,结果金殿之上的这些家伙为官多年,能力未必练出来,眼色还是练出来了。
全闪了。
就连苏师旦、杨大法这些人都跑的比兔子快。
他们和韩绛一起对赵汝愚下手的时候,那里手软过,那里留过情面。
原本以为,这事韩绛来扛,结果韩绛竟然直接逃出了临安府,很显然这事韩侂胄一定会非常火大,先躲几日为上策。
见到人都跑光了,韩侂胄还没办法去追,因为他此时应该去姨母那里请安,同时汇报自已北上金都之行,还有自已升官升爵,也要听姨母训戒几句。
慈烈太后知道韩侂胄要来,早就吩咐人准备了茶点。
韩侂胄到了之后,慈烈太后命宫内的人退离。
殿门刚关上之后,慈烈太后就开口了:“你与辛弃疾可有秘约?”
韩侂胄愣了一下,马上回答:“侄儿没有,姨母为何这样想?”
慈烈太后见过太多宫斗、政斗了。
虽然在深宫,八十岁的她还是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慈烈太后说道:“临安,朝中内外因为金国赐姓之事发愁,不断的有人提出将压力推到你的身上,因为你出使金国。而你在金国遇到困难怕远不止赐姓这件事情。但这一切都因为一件而变的简单。”
韩侂胄懂,轻声回答:“那一句:我,辛弃疾。四字檄文确实影响到了宋金两国朝堂太多。”
慈烈太后再问:“即便这样,你还在说你与辛弃疾没有秘约?”
韩侂胄心一横:“侄儿以先祖立誓,侄儿韩节夫在辛弃疾被贬出临安之后,只见过一面。而侄儿我韩节夫断然没有与辛弃疾有半点秘约。”
韩侂胄一直说自已,他没提到韩府。
这完全属于文字游戏。
慈烈太后盯着韩侂胄看了足足一盏茶时间,看的韩侂胄内心发毛。
终于,慈烈太后叹了一口气:“辛弃疾也算是当世英杰,若能招安却也是朝廷之富。韩家六代沫皇恩,你这次确实有大功,但若能为朝廷作更多的事情也配得上你这次封郡王的恩赏。”
“是,侄儿谨记。”韩侂胄感觉自已额头都有汗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已的姨母很有可能看穿了什么,只是没有说穿罢了。
自已这位姨母从一个普通的宫女一步步走到了皇后的位置,没点手段与心计的人是不可能活这么久的。
慈烈太后语气放缓了些,开口说道:“你那个儿子,很厉害。”
韩侂胄赶紧接话:“谢姨母称赞。”
慈烈太后笑了:“我是赞他,我是在骂他。”
“这个,请姨母息怒,我回去保证打断两根藤条。”
“是吗?”
“侄儿保证,亲手打断两根藤条,就在今天。”
韩侂胄一边许诺一边心里盘算着,回去先找两根藤条用水泡一泡,然后再用火烤脆了,这样容易断一些。
慈烈太后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怎么说呢,他借杨桂枝的事把手伸进了宫内,又借李潽的手抢走了北大营的控制权。而后有新的人马填充了北大营,而北大营的都指挥使是同卿哥儿,北大营的勾当公事是史达祖。”
这事,这么好的事。
韩侂胄差一点笑出来,北大营,可以说临安府距离最近的守卫,禁军大营。
慈烈太后看着韩侂胄那看似严肃,却差点笑出来的表情,继续说道:“我还没说完,绛哥儿把手伸进宫里了,李凤娘这种没脑子的东西,轻松的就被他骗过,还是借了李凤娘的手,眼下连李凤娘身边的人都换过一批。”
韩侂胄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姨母,这事其实也不算坏事吧。”
“罢了,也算不上坏事,至少这孩子对我还算恭敬,葬礼之事他也出了很大的力气,你明白,我视为亲子的。”
慈烈太后是高宗的皇后,孝宗的嫡母。
虽然孝宗是过继的,却是很孝顺,慈烈太后也很照顾他。
“我累了,你去吧。”
“是,侄儿告退。”韩侂胄施礼准备离开,慈烈太后又说了一句:“赵汝愚那边,你抽空去上柱香,对他的子侄也手松些。”
上香!!!
韩侂胄惊呆了:“姨母,他,他死了?”
慈烈太后也很意外,她以为韩侂胄知道这事,虽然韩侂胄出使金国,可每个月都会有公文送回来,而且韩府也每十天会送家书。
家书中没有写,那么王蔺作为副使到金中都什么也没说?
慈烈太后问:“你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刚才侄儿受封之时还在想他一定是怕难堪所以躲着没有来观礼。”
慈烈太后摆了摆手:“去吧,我累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