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里的气氛虽然诡异,但是看到陆仁炳终究没有杀人放火,大家也都放下心来。
对于坑一把大拇指,这种事大家都没什么异议,虽说大拇指对大家还算仁义,但也就那样,山寨里最好的东西都是大拇指享用,他们这些喽罗也就混个肚饱而已。真正跟大拇指关系好的是二拇指,他现在已经彻底被大魔王陆仁炳打服,决定投效了。
二拇指是这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反正兄弟就要跟着这位上校大人招安去了,索性拉着自己的老大一起享福岂不美哉。
反正等到傍晚,大拇指带着车队回到山寨的时候,山上的这帮家伙什么幺蛾子也没到。大拇指他们顺理成章的,成了陆仁炳的俘虏,享受了免费的捆绑游戏。
大拇指被绑着躺在地上,他也不看陆仁炳,只是扯着嗓子骂二拇指,“杨三娃,老子待你不薄,供你吃供你喝,手把手教你舞蹈弄枪,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子的?”
杨三娃哭丧着脸,瞥了一眼旁边站立如松的陆仁炳,见他没啥表示。于是带着哭腔说道“郑哥,不是兄弟对不起你,实在是这位好汉太厉害了,你看额这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了呀!”
说着他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烂棉袄,露出了布满青紫的前胸,又转过去让郑老大看看他的后背。
“你再看看额的腿。”说着就要去脱棉裤。看着他的惨像,饶是见过些世面,杀过人的郑拇指都不由得抽冷气,更不要提他后面那些匪徒了。
“这都是你旁边这个后生打的?这也太歹毒了。”郑拇指还是恨得牙痒痒,“你们十几号人都收拾不下一个这样的后生?”
杨拇指一摆手,后边那一帮难兄难弟,一起脱了衣服,个个是伤痕累累。那意思分明就是,不是兄弟不努力,实在是打不过。
陆仁炳看他们按流程走完了,自己该上场了。他清咳了一声“这位郑拇指,不才忝为滋水县保险团上校团长,现在特来招安你等,你们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投靠我,我们以后就是好兄弟,二一个就是被我割下脑袋,送往县里邀功请赏,不知郑拇指和各位兄弟,意下如何?”
一帮人交头接耳一阵最后都看着郑拇指,等他拿主意。
郑拇指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硬气一把。“老子在滋水县这么久了,也没听说过什么保险团的名头,保安团丁倒是见过几个。谁知道你这个鸟保险团是不是糊弄人的,我劝你这后生还是赶紧把我放了,我们好说好商量,你要钱要粮我都可以给你,你看咋样?”
“那意思就是你不同意喽,你们呢?”陆仁炳弯腰问了一下郑拇指,随后又扫了一眼其余匪徒。他们也都没吭声。
“好的狠,我就喜欢硬骨头!”陆仁炳拽过一个离得近土匪,忽然间开始暴打起来,状若疯魔。那个被暴打的家伙,猝不及防迎来疾风骤雨般的拳头,招招都往节骨眼上招呼,顿时像被宰的猪一样吼叫起来。
郑拇指和其余土匪浑身汗毛倒竖,这特么是个神经病啊,这谈判不得有来有回么?你倒是再问一句啊,你再问一句我们指不定就降了呢
站在陆仁炳身后的一帮家伙,也想起了昨晚上的遭遇,浑身开始颤抖,“他特么连问我们都没问就开揍了,我们说什么了?”
陆仁炳一边揍,一边骂“我替你爷和娘教训你个王八犊肚子,好好的人不当,去当土匪,侮辱先人的东西,叫你偷,叫你抢,我叫你死后都没脸埋进祖坟里.“
这话骂得包括郑拇指在内的所有人,都面色入土,纷纷想起了自己最不愿提起的伤心事。他们做了土匪,注定以后就无法光明正大的回老家,更别提埋进祖坟内了。往日大家都不提这事,指不定啥时候就死在外边了,大家也都不想。但是这被人当场骂出来还是受不了,心里像刀割一样的难受。
这里边的人,除了极个别的天生坏种,大多都有着难堪的过去。就拿这大当家的郑拇指来说,他本来是关中富庶之地郑家庄的一个良民子弟。那一年,他到镇上跟着一个做大车师傅学手艺。
他机灵又勤快,不到两年就学会了师傅的手艺,并且比他那两个入门还早的师兄更得师傅的宠爱。
两个师兄就恨上了师傅和他这个小徒弟。他们不觉得自己手脚笨,反而怪师傅不教真本事。于是决定投奔他人。临行之前他们决定陷害这个小师弟。
郑拇指的师傅有个女儿叫小翠,许配给了镇上的杂货铺王家的儿子,可是小翠却爱上了郑拇指这个小师兄。有一天趁着师傅出去做工的时间,二师兄撺掇着郑拇指去帮小翠屋里做活计。小翠正好机会向郑拇指表明了心意。两个人还没做出啥越轨的举动时,二师兄就破坏了两人的好事。
二师兄转身投奔了别家,并借机散布小翠和郑拇指的事,说小翠失了贞洁,丢了王家的脸面。王家听了之后很愤怒,要求师傅给个交代,师傅无奈请求退婚,王家执意不允,还要马上成婚。师傅只好加重了陪嫁,兵器将郑拇指赶出师门。
王家娶了小翠过门,那王家小子强上了小翠,发现还是完毕,他却不管。只是出言辱骂。小翠当晚就上了吊。
王家人却四处传扬小翠是个荡妇,失贞之后羞愧自杀,有辱先人,不允许她葬入祖坟。老师傅无奈取回小翠尸首,驮回老家安葬。
郑拇指心痛难当,伺机寻仇,终于在王家续娶新媳妇的当夜,杀了那个姓王的笑出声,并且杀了他的那个二师兄。事后将带血的匕首插在了小翠的坟上,替他的小翠妹妹报了仇。
杀了人的他,很快就被官府发觉,发了通缉,只能流落江湖,后来进了白鹿原上的三官庙做了和尚。在三年前的白鹿原乡民的“交农抗税”事件中,他意中和黑娃的老爹鹿三一块做了领头人。
事后被捕入狱,虽说被白嘉轩营救了出来,却再也不能回到庙里当和尚了,只能上山做了绿林好汉。
有家不能回,死后不知道葬在哪里,成了郑拇指心里永远不能提的痛。他原本不交郑拇指,他的大名叫郑芒。
这一回,他带着兄弟们下山,就是去了他当初的杀人的那个镇子,他对那个害了他小翠妹妹的王家恨之入骨,永生永世都不想让他们好过。
听说他那个二儿子后娶的那个婆姨,立誓要为他那个混帐夫君守节,顿时气胀满胸。那个王八蛋哪里配得上有人为他守节,你要守节,我偏不要。我要把你掳上山,让你千人骑万人上,永世落个荡妇的名声。
于是他带人将那个女人抢上了山,顺道洗劫了那个王家,杀了王老头,王老婆子两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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