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而求其次,记者们又把李岚围了起来,追问有关范天铭的点滴细节。当然,睡觉的事情是他们最关心的。
李岚心情大好:“你们问睡觉的事情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要说这事,我得夸夸这孩子。”
“夸他?赛场上睡觉还夸他?”
“对!这孩子特别努力,训练最刻苦,昨天晚上训练到凌晨,今天一大早又开始训练,除了吃饭一直在训练馆。
“应该说,他太想打出一场优异的表现回报球迷了。所以拜托媒体的朋友们,对这孩子多一点关爱与鼓励,少一点批评与指责,也希望广大球迷对中国男篮多一点耐心,我们一定用百倍的努力争取打出好成绩,回报国家和人民……”
好一番渲染,连李岚自己都违心——范天铭什么时候努力过?白天睡、晚上睡、开会睡,训练的时候一眼看不到他就会找个角落睡觉。
对了,他还骂我是“烂导演”。
即便这样,他惹出舆情来我还要红嘴白牙、颠倒黑白,替他圆场。
我太难了!
其他队员也都暗笑。
为了范天铭、为了中国队的良好形象。
可是谁让范天铭天赋异禀、三分神准呢?
谁让中国队离不开他呢?
这样的队员,就应该把他当成“中国版”的“刺头”艾弗森,爱训练不训练,别在比赛期间再睡着、上场能得分就行。
大多数记者对李岚的回答是满意的。
王者无罪,范天铭半场炸裂式的表现已经“将功补过”,睡觉不睡觉又有什么关系呢?
又采访了许多问题,这个时候,范天铭冲完澡回来,记者们又把他围上了。
李岚唯恐“口供”对不上,急忙旁敲侧击提醒范天铭:“小范,睡觉的事情我已经向媒体的朋友们解释过了,他们也知道你全天训练十分辛苦,不会为难你的,放轻松。”
“哦。”范天铭不置可否地答应了一声。
最讨厌的饼脸记者又挤到了最前面,尽量把录音笔往范天铭的嘴边递。
范天铭真想一脚踹在他脸上。
话说这样的人就不能撵走他吗?
新闻官是吃干饭的?
“范天铭,关于睡觉的事情,你有什么需要向全国人民补充解释的吗?”
范天铭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暗骂:“向全国人民解释”,这词用得太阴险了。哪是让我“解释”,分明是逼我“向全国人民谢罪”。
范天铭把录音笔往旁边拨了拨,讥讽道:“你的录音笔扔了吧,我说什么并不重要,你不是最喜欢胡编乱造吗?”
饼脸记者针锋相对:“难道我报道你爱睡觉错了吗?你今天在比赛中间还在睡觉。”
范天铭说:“没错,以后我还是会随时随地睡觉,你们最好适应适应。”
“你说什么?”其他记者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把目光转向李岚,希望他能出面给出解释。
李岚脑袋嗡嗡的,范天铭这个混蛋哟,你非要把国家队扔进热油锅里吗?你看我们谁像油条?
他赶紧拦在了记者们的面前:“各位记者朋友,不是这样的,小范的意思是说,以后他会一如既往在训练场上不遗余力,继续保持高强度、长时间的训练,这孩子说话就这样,爱抄近道,请朋友们谅解。这样吧,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继续问我,我来替他回答。”
记者们并不想继续采访李岚,饼脸记者继续咬住范天铭:“李指导的解释是不是否你要表达的意思?”
“我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以后还会睡觉,你们得适应!”
“我们适应没问题,问题是全国人民适应得了吗?”
“见多了就适应了!我困了,你们走吧!”范天铭说完,往身后的更衣柜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记者们都懵了,谁都没见过这样的球员。摄像机都转向了李岚:“李指导,您看我们的报道怎么写啊?”
李岚的脸憋得像茄子一样,划根火柴都能爆炸。
……
……
转天,训练馆里。
队员们都在李岚的指挥下跑战术,只要范天铭一个人围着球馆绕圈罚跑。
他已经跑了60圈了,李岚依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其他队员暂停训练、原地休息,范天铭还要跑。
克兰百科凑到李岚的身边求情:“李指导,五六十圈了,算了吧。”
李岚哼了一声:“不行,让他继续跑!”
又跑了10圈,易见连也来求情:“让他过来一起合练吧。”
郭阿伦索性直接高喊了一声:“天铭,李指导喊你过来。”
范天铭停止跑圈,满头大汗走到李岚的面前。
李岚瞅瞅他:“认识到错误了吗?”
范天铭脖子一梗:“我没错!”
“你……”李岚气得青筋暴露,手指发颤点指着范天铭,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你你……你还没错?手机上的报道你没看吗?都在说你睡觉的烂事,赢了球还被骂,赖谁?你说赖谁?!”
“赖手机。”
“啥?”
“手机太智能了,大家都应该换成老年机,除了打电话什么都看不到……”
“闭嘴!就就就……就赖你!”
李岚都气得结巴了,“换手机有个屁用,掩耳盗铃。”
“眼不见,心不烦!”
“我呸!范天铭啊范天铭,你让我怎么说你,睡就睡了,全队的人都替你兜着,可是你呢,你竟然让全国人民‘适应适应’,简直混账!得得得,我懒得跟你说下去,继续跑圈,跑到爬不起来为之……”
“跑就跑”,范天铭接受惩罚,却并不认错,闷头继续跑圈。
又跑了三十多圈,队员们再求情,李岚又把范天铭叫回来,问道:“你认错吗?”
范天铭翻着眼睛瞅瞅李岚,说道:“我继续跑圈去!”
闷头又去跑,就是不认错。
李岚真的快要气疯了,范天铭这样的性格可怎么管啊?要不是他得分能力爆炸,要不是他组织进攻上限极高,真想开除了之。
眼下怎么办呢?难不成就让他这样一直跑下去?
他是篮球运动员,不是马拉松运动员,这家伙也是,就不能服个软,给老子个台阶下?
平复许久,训练课也快结束了。
李岚把范天铭叫过来,尽量压制着火气,耐心地问道:“跑了这么久,你就真的没反思,就没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反思了,也知道怎么做了。”
“哦?”李岚眼前一亮,“说说看,明天怎么做?”
“我明天一早就去买一些老年机来,全队每人发一个,那样你们就看不到新闻了……”
“滚!”李岚怒斥的声音都吼劈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