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八号,天气晴。
王兰陵今天不用去学校,因为今天是周末,学校的小孩子都回家干农活去了,老师也要下地除草拉粪。
小王大人坐在院子里,处理着公务。
最近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不过不穿棉裤还是冷,就是身上的臃肿衣服可以少一件了。
除了本职的公务之外,王兰陵基本上啥都不干,努力的当一个没存在感的小官。
当然了,贪钱的事情不能少,最近王兰陵就在思考着怎么赚钱。
大粪司的油水也就是那样了,黑水县并不富裕,所以能贪的钱实在是有限。
送礼的人也不会天天送礼,很多人都是觉得送一次就够了。
发财的办法实在是不多,胡扯的那个高雅厕所修好了之后,根本就没几个人愿意花钱去厕所。
反倒是柳家那三家修的厕所,每天早晨都排队。
为什么同样是收钱,田地边上的厕所有人去,城中的高雅厕所就没人去呢?
王兰陵觉得是素质问题。
穷苦寒酸没见识的乡间泥腿子,看不上那高雅的厕所,他们始终是坚信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丝毫不知道体面的重要性。
如何逼迫那些人花钱去厕所呢?
不!
现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这个!
下面的老百姓去不去厕所,和王兰陵无关,王兰陵要注意的是上面的人怎么看这个事情!
这厕所可是他贪钱才修的,里面很多地方都是偷工减料,而且还是严重的溢价项目,拿了不少的回扣。
所以不能把这个问题变成自己的问题,要变成大家的问题。
只要是大家的问题,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县令总认为自己要对县城负责,殊不知这种尽职尽责很容易发展成为无限责任制,也就是什么事情都要他负责任。
这看起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王兰陵不觉得正常。
王兰陵不能负责,他还不到告老还乡的时候。
人人有责,那就是人人无责,每一个人都拥有的问题,那到了自己这里就不是问题了。
王兰陵很快就写了个文书。
《黑水县的百姓,配不上高雅的厕所!》
州牧大人亲启:
州牧大人,自从上次书信到现在,已经有半月了,黑水县的厕所也已经运作了十余天。
这些天,卑职每日都会前去查看,所得结果并不理想。
每天早晨,地主家外面的人排队上厕所,城中的厕所却是无人愿意入座。
卑职了解到,大家并不愿意花钱上厕所的原因主要是觉得那是花钱的事情,太亏。
对于这点,卑职不敢苟同。
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高雅,我修厕所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吗?!我是给他们一个见识到高雅的机会!
卑职详细的了解了,乡间的愚民认为州牧大人您家的厕所是金子做的,认为您一顿饭要吃两个馍馍,觉得您家的扁担都是金的。
呵呵,何其愚也!
就算是州牧大人您家的厕所,也不是金子做的啊!
金子做的厕所,那坐着能舒服吗?
卑职觉得,现在大家不肯去这个高雅的厕所,并不需要着急,因为大家都觉得花钱的事情不好。
比起厕所的事情,县城里的人总觉得有吃有喝就够了,至于是拉在土坑里,还是粪缸里,其实都没有区别。
现在外面草长莺飞,天气正好,乡间的人也闲的慌,小人提议让黑水县和乡里的人都学着种树。
人可以不要面子,不懂面皮,但树确实需要树皮的。
黑水县这里有一种叫【劈柴木】的树,长得快,出土三月之后就会长成歪脖子烂树,木头只能用来当柴火烧,叶子只能用来喂羊。
这黑水县的山,都是光秃秃的山,山上树木稀少,也不利于积存优渥的土壤。
有了树木之后,春夏也能看到绿景,存住雨水,防住风沙。
冬天的时候也会有木柴取暖,不会伤及良木。
这些事情,老人能做,壮年能做,小孩子和女人也能做。
粪土之利,他们尚且不舍,那么现在卑职打算以粪换树,以木换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让乡人用种植的树木,来换取能够让庄稼长得更好的田肥!
***
王兰陵本来是只想着给厕所的事情找个借口的,一个不赚钱的借口。
但写着写着,就灵感来了,办起了新业务。
王兰陵觉得这样写应该没问题,反正大不了就是挨骂,都习惯了。
检查了一遍,王兰陵就把文书装好,喊来了杜生把信件送去驿站。
每天的事情都不多,王兰陵忙完了公事后就回家了,反正不会有领导查岗。
就算查岗也没事,司里的人都知道怎么说。
我们大人去厕所检查去了。
王兰陵很快就回到了家,坐在院子里看着小鸡崽子吃碎米,在小鸡旁边,还有一只小花猫。
正逗着小花猫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传出了喊声。
“不好了!王大人!你爹逝了!逝了!!”
王兰陵疑惑的看着门口,只见田远方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
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的雷阿,还有在后院劈柴的赵温柔,此时都迅速的来到了王兰陵的身边。
“什么事情?再说一遍。”王兰陵让这人再说一遍,尽管好像是听懂了,但这里的方言确实是比较难受。
田远方焦急的说道:“大人!您爹死了,就在刚才!刚才府里的人去司里找您,我这就马上过来告诉您,您快回家看看吧!”
王兰陵很茫然,他穿越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回家几趟,对于那个男人也没有什么印象,没什么好感。
王兰陵属于王大爷二老婆的二儿子的二房小妾的二小子。
也是他父亲王学铅的二房小妾的二小子,母亲则是早就亡了。
上面还有一房小妾和现任正房太太、前妻等乱七八糟的关系,所以他是排不上号的那种。
在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一个爹后,王兰陵就想到已经没爹了的柳扶风。
磕头这个好像是正房那边的事情吧?
嗯,应该是的,还轮不到自己这个偏方子弟。
猛地!
王兰陵想到了一个事情,他家办丧事,别人不得随礼吗?
哎呦!
坏事了!
早知道前天就随五十了,现在坏了规矩,别人也随十块怎么办?
王兰陵很难受,但也清楚死的是他名义上的爹,不论如何这次都要保持不开心的神色。
正因为死了爹,才不能表现出高兴啊。
田远方看到王兰陵脸上那难过的样子,就感慨的安慰道:“大人,您节哀,人只有一个爹啊!”
听着这肯定是从柳家那边传过来的安慰话,王兰陵的心情极其复杂。
“谢谢。”
感觉受到了羞辱。
一人少四十,十个人就是少四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