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碰硬!
肉撞肉!
命搏命!
或许那些满清巴牙喇们自许是“巴图鲁”,是所谓的“勇士”,但是实际上不过也就是一群凭借着“茹毛饮血”的野蛮成就的一时名声而已,他们根本谈不上是战士。真正的战士是他们的对手,曾几何时,他们是忠厚纯朴的农夫,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是斤斤计较的商人……他们来自各行各业,他们的性格各有不同,是仇恨驱使着他们来到加入军队,是严格的训练把他们百炼成钢,把他们从农夫、商人、书生变成了战士。
或许,他们单个人的武力远不比那些所谓的“巴牙喇”,但是他们的意志更为顽强,当“巴牙喇”以命相搏,试图于他们用硬碰硬、肉撞肉、命搏命的野蛮去击退他们,让他们感受到恐惧的时候。
这些战士们,却像是一群麻木的机器人似的,无波无澜!面对巴牙喇们的叫嚷,面对他们手中的骨朵、狼牙棒,战士们只是用整齐的脚步声作为回应,他们的步伐如上了发条的机器一般整齐,而更为整齐的是他们的动作,他们整齐划一的从半空中斜砍下去。
出刀、收刀……
当那些巴牙喇用盾牌搁挡落下的斩马刀时,在他们又一次试图用骨头、狼牙棒从下方袭击时,他们侧身前冲时,却看到从缝隙中刺出来的斩马刀,那是第二排的战士,伸出来的刀锋力气大的惊人,冷钢锻制的刀锋轻易的刺穿了他们身上的双层铁甲,没入了他们的躯体之中,收刀时拧动刀柄的瞬间,又将他们的骨肉、内脏绞的粉碎,瞬间那些还在挣扎着的巴牙喇们,就失去了性命。
不过,即便是如此,这些身经百战的巴牙喇们,还是用他们的骨朵、狼牙棒给战士们造成了很大的杀伤,许多战士被骨朵砸扁了盔甲,坚实的盔甲被狼牙棒上的铁质狼牙打穿,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们也就是闷哼一声,在倒地的瞬间,后排的战士立即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向前推进,整个钢铁锐阵,并没有一个人或者几十个人的伤亡而停止,它仍然像是一头吞噬世间一切的巨龙似的,吞噬着试图阻挡它的生命。
铁盔、铁面、铁甲、铁臂、铁腿……看起来,他们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明亮的盔甲上滴满了腥红的鲜血,血在盔甲上结成了冰,让这些铁人看起来像是从炼狱中走出来的恶鬼似的,要是胆小一点的人,估计会被当场吓尿裤子,即便是对于这些巴牙喇,面对这些有如机器一般不知生死为何物的铁人时,他们仍然感觉有些胆战心惊。
“啊啊……”
巴牙喇们拼命的叫嚷着,他们试图用这样鬼哭狼嚎来发泄出内心里的紧张。
那怕是这些“巴牙喇们”是从白山黑水走出来,那怕是他们不知死亡为何,那怕是他们力可搏虎,或他们总归是人,是人就会恐惧,野蛮人同样也不例外。
恐惧或许会随着叫声被排到体外,但是当恐惧的苗头种下时,它就会生根就会发芽,就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而回应这些巴牙喇的却是一声悠长的哨声,它似龙吟一般,在这片充满着冰与血的雪原上响起,在它的指挥下,战士们又一次变动着阵势,中阵的战士稳步向前,在行进中,在战斗中,完成了一次阵式的变化,内阵的战士来到了阵外,为了让战阵保持战斗力,这些铁人们就像是履带一般,从后到前,滚滚而去,任何试图阻止它的人都会被碾成碎泥,在他们移动时牛皮铁靴踩踏在大地上,令其不时震颤着,颤抖的不止是大地,还有人心。
“冲上去、冲上去、杀死他们……”
在巴牙喇的阵列里有将领在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但是他们语调里却透出了恐慌。他们都只是一群人而已,是人就会害怕。
置身于阵中的济尔哈朗,同样注意到士气变化,他用女真话大吼道。
“大清国的巴牙喇们,别忘了你们都是大清国的巴牙喇!”
巴牙喇!
曾几何,这是他们的荣耀,现在同样也是,在王爷的督促下,那些巴牙喇们再一次重整旗鼓,与先前不同,他们以三五人组成小队冲上,当刀锋砍来的时,有人举盾格挡,刀锋刺来时,有人向前抵挡,与时同时,他们又挥动着骨朵抓住机会砸向这些不畏生死的铁人。
铁人会受伤,会死去,但是铁人却是机器一般,后面的会迅速补上,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台机器中的一个零件,而反观那些巴牙喇却像是一群飞蛾似的,正绝望地扑向这个火红火红的烈焰之中。
这些飞蛾接近列焰边缘就斩杀于烈火的周围,用他们血作为染料,将这片烈焰染得更红、更热……
但是也有少数运气足够好的飞蛾,它们在同伴的掩护下闯进这片烈火中,他们挥动着手中的骨朵、狼牙棒拼命的砸向周围的铁人,骨头砸在板甲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就像铁匠铺里声响似的。原本徐徐移动的锐阵在他们冲击下,被砸出一片塌陷,然而很快又恢复如初了,倒下的铁人被迅速推开了,后面的弟兄会迅速向前补位,冰冷的刀锋会再一次或砍或刺进巴牙喇的身体之中,那些所谓的“巴牙喇”即便是的一击得手,而下一瞬间等待他的仍然是必死的结局。
这种硬碰硬的肉搏战,比拼的并不是仅仅只是兵器的锋利与否,不仅仅是盔甲坚硬与否,而是意志的比拼,是意志的较量,比拼的是谁的意志最先崩溃,而崩溃的那一方,势必会成为另一方屠戮的对象。
无论是巴牙喇也好,铁人也罢,他们刚一碰撞在一起,战斗就变成了白热化的战斗。而对于巴牙喇来说,他们从没有被打成这副模样,甚至让他们中的很多人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仍然一次又一次以各种方式向铁人们展开了反击。
他们不甘心!
他们甚至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群猎物,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猎人,而他们这些从白山黑水中走出来的野兽,变成了这些猎人的猎物。
而他们心恼的是,面对这些全身挂满了钢甲的的猎人时,他们所有的爪牙都失去了作用,非但咬不过对方的咽喉,甚至还会崩掉牙口,尽管他们拼尽全力以几人一组的方式接近时,而等待他们的不仅仅是从天而降的斩马刀,还有一排化为长枪的斩马刀,无论的他们是身向左挪还是向右躲,总有锋利的刀锋在那里等着他们,那些沾着血的刀锋只要有一机会,就会没入他们的身体,将他们斩成两截或是绞碎他们的血肉、内脏。
“噗嗤……”
在这种刀锋刺入血肉中的闷响中,他们的心里正在升涌起一阵绝望。
这种绝望是面对强敌时的无奈。
或许他们野蛮,或许他们有着汉人无法相比的蛮勇,但是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群在严格的训练中,早就抛弃了个体,化为一个整体的铁人,在铁盔之下,不再是一具鲜活的生命,而是无数具生命组成的一个整体,在这个整体之中,每一个人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
“杀……”
每一次,伴随着一声整齐的怒吼,这个整体都在徐徐推进着,明亮的铁甲被染成了红色,血色染红了晚霞、染红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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