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普通的士兵而言,有时候,在他们的眼里,不是所有骑马的都是大人物,但是这么几十位站在那,而且周围还有带着短枪的侍卫,这些人怎么可能不是大人物。
看到大人物的时候,他们总会投去羡慕且敬畏的眼光,甚至于,有些人还会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功成名就,从兵卒成为军官。
“肯定是个大人物!”
张小丁的目光投在那人的身上,默默的在心里念叨着,不过,他所念叨的倒不是大人物到底有多大,毕竟,这些大人物离他实在是太遥远了。相比于大人物本身,他心念念着的却是大人物们的坐骑,那些高头大马,甚至比普通的辽东马还要高大不少。
张小丁是河南人,他家里祖上是大明的马户,就是专门养马的,而马户是最沉重的徭役,不是之一,虽然不知多少年前,官府就不再派役给马户了,可是养了一百多年的马,张家确实善于养马,同样也爱马,也会相马。
虽然张小丁是步兵,可并不妨碍他喜欢马,甚至在从老兵们那里知道了退役军户的待遇后,他就动起了心思——将来分个一两百多亩田的话,就养上一群辽东马。
从第一次在军中见到辽东马后,他就迷上了这些高头大马,不过他却是步兵,其实,他的骑术很好,只不过从来没有机会骑上战马。毕竟,他过去于军中不过只是蚁附、是饥兵而已。
这样的马肯定值不少钱吧!
张小丁心里暗自寻思道。
几乎每一次,张小丁都会在心里想象着将来的日子——养上十几匹马,种上一片地,然后老婆孩子一大家子,就这么过着安生日子。
过去,他不敢想,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天会死在攻城的时候,现在之所以敢想,除了因为他从“贼”变成了官军,更重要的是,监国对大家伙着实不薄啊。
荣民军户!
只要退役了,他们就是不当差,不纳粮的荣民军户了,那怕是每年都需要进行一个月的军事训练,但相比于军户分到的一百多亩地,这一切都是不值一提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终结,将来他的儿子还要继续当兵的。
这又有什么呢?
至少世世代代得到了一份不当差,不纳粮的家业,唯一让人感觉极不舒服的就是军户的土地不能分给次子,否则一经发现,非但没有军田,而且还要除役,其实,想想也能理解,毕竟,那块地是皇帝赏给军户的,等于当兵的军饷,次子不当兵,自然不能继承。
现在,张小丁想不了那么多,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凭着军功挣上一份家业,至于儿子……老婆都没有,那有什么儿子啊!
到时候,老张家也就能重新红火起来了!
……
数路大军在朝着保定集结,而在保定城外,到处都是挖掘着长壕的顺军以及“征来的”百姓,甚至就连方园几十里的树木都被砍尽了,树冠树杈被埋在长沟前后充当阻拦敌人的鹿砦。至于树干,则充当起了防炮棚的木梁。
“这上面至少要盖上三尺厚的土,至少要有这么厚,才能挡着明军的开花弹……”
尽管感觉到周围目光的轻蔑,但是站在长壕的上方,曹查理仍然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教着顺军如何构建防炮棚。
“开花弹,开花弹,你总说什么开花弹,这开花弹能有多厉害?”
瞧着旁边的王力云这位顺军将军的嘲讽,曹查理说道。
“反正比我带过来的开花弹威力大,我们造的开花弹,最多只能炸出几十块铁片,可明军的开花弹非但落地即炸,而且能崩出成百上千个碎片,一炮过来,要是你们就这么站在这里,指不定上百人就给炸没了……”
尽管有些夸张,但这也是血的经验!
这是大清国用不知多少性命,多少鲜血才换回来这样的经验,那怕就是在草原上,在西域,八旗的巴图鲁们用石击枪、开花弹把那些蒙古人打得找不着北,攻城略地,战无不胜。可大清国从上到下,又有几个有忘记当初被明军轰的那个惨状,动辄几千巴图鲁就那么给轰没了。
王爷如此,在朝鲜的皇上不也是如此,那怕就是修了堡垒,最后还是被一个个的轰塌了,只能一路逃到了海外,要不是几个月前恢复了联系,恐怕就连皇上是生还是死也不知道。
明军的炮火厉害啊!
这事谁挨过打谁知道。
这些人显然没挨过打,哪里知道大名的厉害。
“真有那么厉害……”
不等王力云把话说完,就听到一旁有人训斥道。
“废话什么,都按曹先生说的办,明军的炮火厉害,他说怎么样,就给老子怎么样,再废话的话,小心老子直接把你的皮给剥了!”
不用回头,王力云的脸色就变了模样,待回头的时候,他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过来的这个有如铁塔般的汉子,不是其他人,正是郝摇旗。
“郝爷,你老怎么来了,您放心,小的一定按曹先生的吩咐修好长沟,一准让明军有来无回。”
满脸堆笑的王力云那里还敢再说什么,再说的话,指不定郝爷的鞭子就打到身上了。
大顺的老营兵有几个人不知道,郝爷得脾气暴躁。不过即便是如此,郝爷这个人也容易对付,只要说上几句好听的,他也就哈哈一笑了。
“你小子知道就好,我告诉你,这些个鞑子虽说都不是什么东西,可却也是在辽东挨过打的,他们一个个儿的精着那,这些鞑子教咱们办修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想让咱们和明军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他们好渔翁得利。你说是不是。”
郝摇旗盯着曹查理问道,他这么一问,曹查理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站在那里尴尬的笑着,反倒是王力云接腔说道。
“那些达子的花花肠子又怎么能瞒得过郝爷的火眼金睛,您老搭演绎愁不就看出来鞑子的那点花花肠子了,郝爷真不愧是郝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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