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达玛嘴角露出一丝狞恶的表情。在蓝海星位面,他本来早该继承王位,成为赞普王,可惜在大唐幻世,他却只能一直做一个千年王子。他的焦躁之心,早已经无法忍耐。
这一次出兵,是他表现王族魄力的黄金机会。他必须向五茹首脑显示他的统兵之力,不能再让赞普老王压自己一头。他希望自己能够在赞普老王打下沙州之前,先攻下长安城。
暗地里,尚思罗是支持朗达玛问鼎王位的。但是明面上,他必须尽到忠于赞普老王的职责。朗达玛的要求让他左右为难。
“宰相大人,你是怕我打不赢唐兵吗?”朗达玛瞠目问道。
尚思罗神色一窘,忍不住斜眼看了尚婢婢一眼。
“王子殿下,唐兵新到,气势正盛,需让他们先行攻城,耗尽士气,待其势穷力窘,再一鼓而下。到时末将当陪伴殿下左右,为你开路先行。”尚婢婢立刻开口道。
“嗯,这样倒也不错。将军不愧是我朝首屈一指的名将。”朗达玛满意地点头。
“将军所言极是。我军稳守萧关,他们比我们更急,必会心浮气躁,一旦他们忍不住攻城,我等趁势反击,所获必大。”尚思罗望着军事地图开口附和。
“宰相大人,何不到城墙上一观唐军阵势再做部署?”拓跋怀光望了一眼尚婢婢,尚婢婢朝他做了一个忍耐的眼神。
“正是如此,宰相何不到城墙上看看唐兵军容再说。”论恐热懒洋洋地说。
尚思罗冷冷瞥了一眼论恐热,随即开口道:“今日我军星夜兼程而来,人困马乏,需养精蓄锐,方能一战。今日各位先去歇息,明日我等再上城头一观。”
说完这句话,他微微一笑,转身负手而去。
“死要面子的老不死。”看着他的背影,论恐热忍不住冷笑着低语了一句。
尚婢婢和拓跋怀光一起望向他,眼神中都是警惕。论恐热回望了他们一眼?也转身而去。
西胡大军入萧关的这一天?萧关数万守军士气大振,齐声欢呼?声震天地。他们早就被萧关之下大唐军旅的高昂士气和欢声笑语吵得心神不宁?又被飞鱼大娘船震慑,心里不爽到极点。如今趁着宰相亲率大军来接应的好时机?一口气把心头的阴郁全部发泄出来。
“西胡大军到了!”萧关之下的大唐军营里顿时响起了斥候和哨兵的叫声。
随之而来的,竟然是大唐士兵们的万众欢呼。欢呼声直接压过了萧关上的胡兵。
在关隘上的西胡兵都傻了?敌人的援军来了?至于这么高兴吗?为什么呢?
听到唐兵的欢呼声,拓跋怀光和尚婢婢同时登上城来,朝大唐的军营俯瞰。此刻的大唐营地里,无数士兵高举长枪把头盔挑在枪尖上?一边欢叫一边甩着玩。
尚婢婢看着停在关前的飞鱼大娘船?陷入了沉思。
“将军,这艘船它真的能飞。”拓跋怀光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
“嘶……”尚婢婢倒吸一口凉气,“我听攻打沙州的将领说过这件事,本以为是他们被唐兵突袭之后,为自己的溃败找借口。如果这是真的?大事不妙……”
“唐兵到来之后,并没有立刻攻城?而是在城前摆下这木驴营寨,守稳营盘。似乎是在等我们的援军到来。”拓跋怀光低声说。
“不止如此。”尚婢婢目光如隼?“此木驴阵的摆法,让我想起阿爷曾经给我讲过的唐商去西域贩货?遇到盗贼必然以骆驼围成这种圈子?随行保镖以此为掩护?运用弩机击杀盗匪,往往能够以少胜多。”
“唐兵摆出此阵,难道说是预估我军会放马冲阵?”拓跋怀光忍不住问。
“有了这艘天船,攻城打法就多出不少变化。如果唐人符法师和弓弩手上了船,开船来到城关之上,倾泻火力,我军与唐军优势互换,必然死伤惨重。”尚婢婢一边思索一边说,声音下意识地变大了起来。
“到时候,我军只能缩入城关掩体之内,苦等箭雨和火雨结束,这是坐困愁城啊。”拓跋怀光失声道。
“或者……唐兵根本不需要攻城。只需要以此木驴阵死守营盘,封住我军放马东南之路,再以此飞鱼大娘船飞过萧关,截断萧关道的退路。我等进进不了,退退不成。只要唐兵守个七八天,我等粮草皆无,只能杀马充饥。到时候,我二十万大军如断双腿,此瓮中捉鳖之势也。”尚婢婢一拳砸在城墙垛上,心急如焚。
“将军,这便如何是好?”拓跋怀光只是直觉感到唐兵如此态势,必有大动作,但是没想过这么清楚。尚婢婢却一眼看出了飞鱼大娘船的诸般可能行动,这样西胡大军的危机就一眼可见。
“为今之计,只能举全军之力并力冲击唐营,若能一举马踏连营,我等才有一丝取胜之机。只是唐兵显然比我们想得周全,已经摆好了这该死的木驴阵。此战之后,我朝精锐,能剩下几何,不得而知啊。”尚婢婢一脸愁苦。
“将军,不若我等当机立断,撤出萧关,就让唐兵取了这关隘。只要他们放马敢追,正好派出骑兵与其接战,我军多过唐兵一倍,当有求胜之法。”拓跋怀光低声问。
尚婢婢头摇得像拨浪鼓:“唐兵只需要放出天船居高临下倾泻箭雨,我军只能干瞪眼。等到士气丧尽,军队四散,唐骑衔尾追杀,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矣。”
“难怪唐兵如此有恃无恐,显然是想要等到我军到齐,再一起围住任其宰割。”拓跋怀光咬牙发狠。
“刚才我说的话,千万要保密,不要让任何人……”尚婢婢低声道。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在在他眼角余光中闪过。
“谁!?”尚婢婢闪电般拔剑回望,只见一道略有一些熟悉的身影在登城踏步与城墙接口处一闪而过。
拓跋怀光犹如一头大鹏般纵身跃起,落到登城踏步的台阶口,放眼望去,那道人影已经消失无踪。
“会是谁?”尚婢婢从他背后赶上来,与他紧张地互望。
此时此刻,大唐的营盘之中,河东节度使王宰、魏博节度使何进涛、宣武军节度使卢钧弘已经到了白银义从军新建的营盘中来进行合议。
雷长夜在中军大帐热烈地欢迎了他们,还让他们尝了尝白银义从军的伙食。王宰、何进涛和卢钧弘一边吃得死撑死撑的,一边心里不断咒骂。白银义从伙食这么好,难怪那帮桀骜不驯的**公然抗命,要到白银义从军这里混。
在西征的大环境下,无论是河东、魏博还是宣武军内,都有一股不同凡响的抗敌热情。任何想要趁着西征搞事情的想法,都会在大营内遭到众口一词的谴责。而雷长夜就是这一次西征的形象代言人。三位节度使如果不和雷长夜搞好关系,那就是和西征唱反调,逆潮流而动,随时会引发兵变。
他们虽然一万个不满雷长夜挖墙脚,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还不得不和他笑脸相迎。
“中尉大人,天船既然已经到了关口,为什么不趁着西胡大军未到攻城啊?”何进涛在大帐中忍不住质疑雷长夜的决定。他开始怀疑雷长夜有让三镇节度使打头阵的念头。
“中尉大人,我军装备远远不如白银义从军精良,摇旗呐喊没问题,要真上去攻城,我士卒的甲具不坚,怕是力有未逮啊。”卢钧弘愁眉苦脸地说。
王宰和何进涛斜眼看他,都鄙视地撇嘴。三镇大军里,卢钧弘的兵最多,甲最贵,他最不该在这里哭穷。
“这个……中尉大人,西胡二十万大军进城之后,白银义从军全营欢呼,这是怎么回事啊?莫非中尉大人想要一口吃掉萧关之上二十万大军?”王宰是唯一一个关心西征成败的。除了他本人还有一丝对大唐的依恋,他还希望在这一战中表现一下,让基层的牙兵对他更信任,与他合力对付河东悍将集团。
万一雷长夜拉胯,他也会跟着倒霉,在军中失去威信,到时候早就伺机待发的那群该死的悍将恐怕是会把他生吞活剥。
“王节帅,我倒没有这么大胃口吃下这么多西胡兵。”雷长夜笑了,“不过西胡各路势力齐聚萧关,倒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让我军不费一兵一卒,入主萧关。”
“有这种事?”何进涛和卢钧弘都轻蔑地一笑。雷长夜并没有什么善战的名声,顶多就是在江南和长安收拾残局比较拿手。这货莫不是膨胀了吧?
“中尉大人,军机大事,绝非儿戏,此次西胡军绝非只想守住萧关,他们还打算一举冲垮我军连营,放马东南。若是我等四军都在这里被击溃,长安危矣。”王宰皱眉说。
“王节帅心忧社稷,其心可嘉。”雷长夜点头道,“何节帅和卢节帅也无须忧虑,这一战到了明天午时就会结束。届时,我等当在萧关之内大摆宴席,共庆萧关光复。”
“那我等就等着中尉大人的好消息了。”何进涛拱手道。
“中尉大人如若有用得着我等之处,尽管吩咐。”卢钧弘鸡贼地说。他看雷长夜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估计用不到宣武军了,于是顺口做个人情。
“中尉大人,若是事情不顺,我河东军可以从侧翼夹击西胡军。”王宰添了一句。
雷长夜侧目看了他一眼:“王节帅既然有此心意,那就请暂留片刻,我们详谈河东军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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